阮梦雪从一开始的镇定到逐渐失去表情管理。
“他前女友?”阮梦雪不敢置信,用气声说,“我以为他性|冷淡!”
谭融:“可不是吗,那天可把我们吓死。”
陈寒丘收回视线,道:“我们回去。”
在施翩看到他们之前,三人离开了场馆。
回去的路上车内寂静无声。
谭融老实开车,阮梦雪用纸巾擦拭着高跟鞋,一只还没擦完,忽然听陈寒丘问:“另一个画家,什么身份?”
阮梦雪很快反应过来:“是个富二代,我这里有资料。”
接下来一路,陈寒丘看着资料,看不出情绪。
阮梦雪迅速去订别的场馆,凭她的直觉,这个场馆彻底和他们公司无缘了。
车开会公司,三人坐电梯上楼。
电梯在11楼停下,临开门前,陈寒丘看向阮梦雪,问:“你去场馆那天是18号?拿我快递那天。”
“……应该是。”她小心翼翼。
陈寒丘没说话,点点头,走出了电梯。
走出电梯一段距离,阮梦雪心有余悸,忧心忡忡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快递?他记到现在!”
谭融:“你妄图揣测AI的心思,大胆!”
阮梦雪:“你好烦。”
-
雨下了一整天。
晚上八点,Proboto科技的办公楼灯一盏盏熄灭。
谭融来找陈寒丘,办公室里只有桌上的灯亮着,视线幽暗,男人冷淡的脸映着屏幕的蓝光。
他忍不住问:“今天又不回家?那仙女怎么受得了你这破性子?”
陈寒丘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合上笔记本:“回去。前几天物业说我的小树倒了。”
谭融松了口气:“咱俩喝点?”
“行。”
到了车库,谭融开陈寒丘的车。
这辆v60是两年前买的,之前陈寒丘就没买车的打算,不是坐地铁上班就是干脆住公司。买车的契机是他爸生了个小病,来东川市做个小手术,为了方便,他才买了辆车。
“你说你,挣这么多钱干什么?”谭融启动车,导航自动规划路线,“钱都不知道怎么花,不然我帮帮你?”
陈寒丘闭眼靠在副驾驶,没搭理他。
谭融:“你这车舍不得买,房子倒挺舍得。海上花境的房子我都舍不得买。”
陈寒丘:“你话真多。”
谭融翻了个白眼:“你看除了我谁管你死活。”
雨天路上堵,谭融先点了外卖送到小区。
两人到的时候外卖正好到,陈寒丘去物业那里领回自己的小树,进了11幢,按下11层。
谭融问:“你邻居搬进来了?我在楼下看见灯亮着,你见过没?”
陈寒丘嗯了声:“没见过。”
谭融没多问:“到了,去开门。”
陈寒丘上前,输入密码。
谭融看一次就忍不住吐槽一次:“你一个干编程的,密码是六个1,这像话吗?”
陈寒丘面无表情:“1是斐波那契数列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数。”
“……”
你看我愿意理你吗。
进了门,灯光自动亮起。
略显空旷的屋中,一个矮矮圆圆的机器人滑过来,用机械音道:“陈寒丘,距离你上次回家已经过了57天。”
陈寒丘和它的大眼睛对视两秒,平静道:“抱歉。”
谭融:“……”
他俯身摸摸机器人,向它问好:“圆圆,好久不见。”
圆圆点点大脑袋:“晚上好,谭融。”
这是他们公司的第一代陪伴机器人,如今已经更新到了第三代,陈寒丘仍旧使用着第一代。
谭融扫了一圈,感叹道:“你家这冷色调让我感觉夏天都不热了,够冷的。我去炒两个菜,你忙你的。”
陈寒丘找了新花盆安顿好小树,搬到门口,进去洗了澡出来,谭融刚把菜端上桌,开了瓶红酒。
“以前都是喝最便宜那种啤酒。”谭融还挺感慨。
陈寒丘:“冰箱里就有。”
谭融:“?”
谭融懒得说他,打量了一眼他这没有一丝人味儿的家,看来看去只有落地窗的天文望远镜贵一点,其余的也不知道他从哪个市场淘来的,搭在一起倒也挺好看。
“买都买了,怎么不买新款?”谭融随手一指天文望远镜,“价格也差不了多少,这都多少年前的款了。”
陈寒丘:“礼物。”
谭融微妙一笑:“哦,礼物啊。让我猜猜,不会是你那位前女友送的吧?”
陈寒丘掀开眼,看向窗前静立的机器。
谭融八卦道:“诶,你们怎么认识的?我听阿雪说她当时在场馆装听不懂中文呢,她肯定当时就知道是你。”
陈寒丘垂眼,筷子间夹着一颗花生米。
顶上冷光照得它油光水亮,深绿色的海苔散发香气,不多时,它从筷子间掉落,滚回小碟子里。
“她以前也这样。”
他低声说。
……
高二下半学期。
东川市第一中学高二一班来了一个转学生,转学生常有的事,但混血转学生不常有,他们可稀奇。
“来了来了来了!”体育委员余攀人高腿长,飞快地跑回来报告。
有人问:“真是混血啊?”
余攀:“她是金发,还用英语和老师说话。”
“嘘——”
门口望风的人扭过头,示意他们坐好。
乱糟糟的班级顿时安静下来,如同机器上的各部分零件,只要一声指令,他们便完整归位,各司其职。
不一会儿,班主任熊相国拎着转学生进来。
他笑吟吟地指着金发公主似的女孩儿,向大家介绍:“我们的新同学,从小生活在国外,正在学习中文。你们要在生活和学习上对新同学给予帮助。施同学,你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金发少女歪着脑袋,双手插兜。
精致的脸庞上明明晃晃地写着走神两个字,纤细高挑的个子衬得一中的校服像是私立学校的高级定制。
她在班主任的提醒下回过神,眨了眨眼。
上挑的狐狸眼那么一眨,潋滟生姿。
底下的男生倒吸一口凉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有人站起来,用英语大声和她交流。
施翩看他一眼,忽然转身。
少女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方方正正的两个大字:施翩。
“翩”字复杂,扁字像长了一个圆圆的大肚子。
熊相国率先鼓掌:“施同学字写得很整齐。我看看你坐哪儿,哟,就两个空位。”
两个位置,一个在讲台桌边。
另一个,在窦桃边上。
熊相国迟疑片刻:“坐窦桃边上吧?”
施翩走到座位,没注意其他,无聊地翻了翻书,听班主任絮絮叨叨,这感觉很新奇,国内外教育方式很不同。
一下课,好奇大胆的同学们围上来,叽叽喳喳。
“你是哪国混血?”
“我能摸你头发吗?”
“你会说中文吗?”
“……”
一万个问题,施翩统一回答:“I can't speak Chinese。”
施翩的高中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她起先装不会说中文还挺顺利,这能帮她抵挡大部分麻烦,甚至一中还掀起来了一阵学英语狂潮,期中考一班的英语平均分遥遥领先。
直到某日午后。
施翩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五月的东川天气适宜,温暖的光让人浑身发懒,她盖着书,闭着眼躲懒。
后座两个男生正在讨论题目。
期中考刚结束,某一位数学只考了3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