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昆被抓,你们猜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齐弘生面露凶光,勾起几分骇人的笑:“半年前条子找上门,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玉昆又被抓,不得不说,每一步都计算得极其精妙,就像在给当时的行动收尾。”
齐弘生这话暗示得很是明显,他的意思是组织里要么有背叛者,要么有人将玉昆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刀疤脸往前爬了几步,抓着齐弘生的裤腿不肯松手。
“齐爷,齐爷,真不是我——”
他咬着牙关,提高了音调:“齐爷,我自从跟在您身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为您卖命,毫无怨言,您虽然让我盯着玉昆的动静,掌握他的行踪,但我真不至于让他被条子抓走——”
见齐弘生眼皮都没眨一眼,刀疤脸惶恐地滚着喉头:“齐爷,您要相信我。”
余光中一瞥,刀疤脸像是找准了攻击对象。
他流露出凶狠的目光,咬牙切齿道:“是你吧,裴总?!”
他早就视裴骁南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明显感知到这个男人跟其他混道上的人不一样。
裴骁南虽然隐藏得很好,但仍能让他察觉到几分特别。
就像是他们那些人是一丘之貉,是泥泞里洗不干净的污垢。
而裴骁南更沉稳、更勇敢、甚至可以用聪明忠诚来形容。
像是天上冰清的月光。
而齐弘生自从器重裴骁南开始,对自己的倚重也少了几分。
这自然让刀疤脸觉得心中郁结到不爽快。
他逮到机会,像是疯狗般咬定:“齐爷,一定是裴骁南,大半年前,他是救了您的命,但他也知道玉昆的存在,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把消息透露给了条子——”
裴骁南坐在沙发一侧,光影轮转,在他的头顶却始终罩着一层阴影。
果盘里摆放着切好的芒果和草莓,看颜色就知道很新鲜。
裴骁南用叉子叉了块儿芒果,敛着笑意问她:“吃一块儿芒果?”
从进来到现在,时晚寻屏住呼吸,心跳都快要跳到震耳欲聋。
没想到裴骁南风轻云淡到无事发生,她硬着头皮,将芒果送入口中。
还得扯出个笑容说:“谢谢裴总。”
齐弘生像是发泄完怒气,眼眸里闪烁着几分精明的光。
他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
裴骁南八风不动般,眼眸坚定沉静,像一块儿不可触动的坚冰。
齐弘生俯下身,靠近过来跟他对视,一只手捏住裴骁南的肩膀,“阿南,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然后迷恋
Episode18
包厢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时晚寻在此之前不是没猜测过裴骁南的身份。
心里也有几分动摇,甚至是担心。
倘若裴骁南并非真正的毒贩,那么现在的状况简直算得上岌岌可危。
她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手背却被他宽大的掌心虚拢着, 像是安抚。
裴骁南的眉眼保持了一贯的温和冷倦,只强调:“不是我。”
齐弘生捏在他肩头上的力度加大,覆在他耳边说:“阿南, 我也给你三次机会。”
“事不过三, 你是知道的。”
他扯出一个阴森的笑,警告意味浓重。
“齐爷, 您是聪明人, 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很正常。玉昆的事情我没参与,也没有理由调查他的行踪,谁明面上掌握了玉昆的行踪,谁就更有可能泄露了风声。”
“您说呢?”他并不畏惧,语气平稳, 一双眼如暗礁沉冰。
那把冰凉的枪就抵在他太阳穴上, 天堂地狱, 只在齐弘生一念之间。
刀疤脸拖着疼痛的身体,爬到齐弘生腿边:“齐爷您把这事儿委托给我, 如果走漏风声的是我,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绝对没有背叛您的心思啊, 齐爷——”
“一定是他, 一定是裴骁南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
他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裴骁南。
几个人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
齐弘生一脚踹开刀疤脸, 一脸嫌恶:“闭嘴, 现在轮不到你说话。”
“第二次——”
话语间几乎都能听到即将扣动扳机的声响。
“您让我经营酒吧, 跟贺家谈生意,桩桩件件,论起来我还没做过什么损害齐爷利益的事儿。”
他撑着手臂站起来,将枪口往下挪,正对着自己心脏。
细微的敲击感震颤着心脏,像生出来的藤蔓丝丝缕缕包裹着人的神经。
裴骁南冷静着跟他对峙:“齐爷要是不信,大可以现在就一枪打死我,就当大半年前……我给齐爷挡枪的时候就死了。”
男人眼睫微抬,薄唇噙着分凉薄的笑意,笃定又不可一世。
作为他目前得力的左膀右臂,即使齐弘生动了杀他的心思都要三思。
目前毒品生意不好做,手头的利润维持还得倚靠酒吧与赌场的收益。
玉昆被捕、西佧步步紧逼……
不知不觉间,他就跌落到无可逆转的劣势之中。
齐弘生神色犹疑了几分,明白自己总要选一个忠诚又可以利用的人选。
而这个人选,暂时除了裴骁南。
没有第二选择。
杀了他,对自己有百害而无一利。
齐弘生放下枪的那一刻,时晚寻心下一沉,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危险。
果然。
刀疤脸见齐弘生杀念打消,整个人如疯狗一般,眼疾手快地拿起茶几上还装着红酒的玻璃杯。
玻璃杯应声落地,碎得四分五裂。
他扯出一个骇人的笑,拿起一块儿玻璃,就要朝裴骁南刺去。
时晚寻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就近拿起果盘砸向他。
芒果草莓滚落一地,刀疤脸脑袋上的血与地上的红酒形成几道蜿蜒的轨迹。
时晚寻呆愣着原地,咬着打颤的牙关,手中的果盘从逐渐滑落,发出与地板碰撞的闷响。
不等她反应过来,刀疤脸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几乎是猩红着的眼向前扑去。
时晚寻躲闪不及,脚踝处被男人手里拿着的玻璃片割破。
很快,血液从娇嫩的皮肤里涌出,像揉碎的玫瑰汁,翻涌着腥甜的味道。
她的神智尚未安定,呼吸急促,浑身颤抖得厉害。
耳边像是潮水涌入,什么都听不见。
直到男人用手臂圈过她纤细的腰,将人紧紧搂到自己身侧。
近在咫尺的,是他身上的雪松香气,如柔软的海浪一点一点侵占心房。
头顶昏黄的光线拖长了他的影子。
那点微光照不透他眼底压抑着的怒意,裴骁南冷着神色,眉眼间满是戾气。
齐弘生都很少见他这般模样。
更多时候,裴骁南都是无波无澜的,很少笑,很少动怒,更别提所谓的弱点了。
他一脚踹开了刀疤脸手上握着的玻璃碎片,紧接着又是一脚,将匍匐在地上的男人踹开几米远。
毕竟是警校出身,裴骁南的身法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招招致命。
照着他的打法,才是令是绝望的,时晚寻想,如果没人阻止,说不定他真的会把人打死。
“你用哪只手碰的她?”
裴骁南拎着刀疤脸的衣领,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眼眸沉冷,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渊。
“再问你一次。”
“你用哪只手碰的她——”
一字一顿,几乎是从牙关中挤出来问话。
齐弘生直到不能纵容事情继续发展,轻咳了一声:“去把人控制住。”
刀疤脸被人压着跪在地板上,动弹不得还在说话。
“裴骁南,我告诉你,就算是我死了,就算齐爷要杀我,你也活不久了,你是毒贩,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还真以为自己装了一层皮,回去的时候就能变好人了?!”
“呸,你注定要活在阴影里,不得翻身——”
“啊啊啊啊啊——”
刀疤脸被虎仔扼制住,脸色发紫,快要呼吸不过来。
也自然闭了嘴,徒留满室死寂。
裴骁南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似乎是嫌脏,他又将纸巾团成一团,皱着眉头扔到垃圾桶里。
齐弘生冷飕飕睨过去一眼:“既然你这么喜欢走漏风声,不如把你舌头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