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管家说的,云深的母亲到访不足一杯咖啡的时间,便借口有约,匆匆来,匆匆走了。
童雀乖乖巧巧把云母送出门,全程云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用晚膳的时候,童雀明显能感觉出云深低落的情绪。有些懊恼自己的多嘴多舌,毕竟这是旁人的家事,她不明缘由,确实不适合随意插手。
要么?
哄哄他?
童雀这么想着,盯着云深瞧了会儿,叫了他一声:“哥哥。”
云深切牛排的动作一瞬顿住,定格了数秒,这才抬起眼看她。
“哥哥。”童雀冲他甜甜一笑,问:“一会儿吃完饭,要跟我一起看电影吗?”
云深没动,像是怔住了,神色不明地看着她。
“我可以把冰激凌分你一半。”童雀举起手里的勺,悬在耳侧往上一扬,很皮地眨了一下右眼,撒娇道:“草莓味的嗷~超甜的!”
云深半晌回神,嘴角翘了翘,应了声:“好。”
第四十章 :晋江独家【二更】
约好一起看电影, 用完晚膳后童雀就把情绪低落的云深带出了门。
云家的这处宅子有些年头了,据传是从云深的爷爷辈传下来的,如今辗转到云深的手里, 成了他在云家很不受待见的哥哥的落脚地。
常翻新维护,健身房、家庭影院、游戏厅、篮球馆之类的设施一应俱全, 打理得很好。
说是去看电影, 其实也没走出这个宅子。
从主宅出来, 行约三五分钟,是健身房。健身房和家庭影院之间隔着一个露天泳池,水清月明。
童雀跨跳至泳池边的花坛上, 提着冰激凌的手抬起, 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低着头, 神情专注地一脚一脚往前迈。
云深曾听童丹说起过,童雀好像自小就喜欢这么踩着边边走直线。
他的视线低了下去, 落在她往前挪行的两只脚上。忆起些旧事,嘴角不自觉上扬。
极有耐心地配合她的步调, 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
临家庭影院门前, 童雀的注意力转向了别处。分了心, 单脚支撑没能站稳, 左摇右晃。
尾随其后的云深倏地止步, 急忙伸手, 横栏在她左右。
她很快站稳,没注意侧后方的动向。俯身蹲下, 欣喜盯着花坛间的某一处。
云深松了口气,前伸的手迅速收回,心有余悸地捂了一下包着纱布的右臂。
他的伤静养了些时日,这会儿其实已经没有大碍了。之所以还包着纱布, 主要是因为有这么个道具在童雀会格外乖巧听话。他还没玩够,可不能这么轻易被拆穿。
正走神,童雀突然回过身来。
她站得高,踩在花坛边手一伸,轻松把一个凉丝丝的物件别在了他耳后。
抬眸之际两人视线撞上。
偶有风过,泳池有光涌动,粼粼水纹起了涟漪。
云深近距离对上她含笑的眼,微微一怔,抬手拿耳朵上挂着的东西。
是一朵很漂亮的小花,素白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嗅着很香。
“好看吧?”童雀俯身凑近,指了指他手中握着的花,冲他甜甜一笑:“送你。”
云深的视线落在她溢光的眸色间,嘴角不自觉扬起,温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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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的家庭影院播的片子都是院线资源,童雀随意选了个正热播的电影,舒舒服服倒进按摩椅里吃冰激凌。
她的心思不怎么能集中,咬着冰激凌勺,思绪纷杂。
从范潇梦口中无意得知云泠在看心理医生,她不由有些在意。云家内部的关系复杂,父兄间都不一定有真情,更何况是所谓的“闺蜜”。
她在进云家前第一个查的其实是云深,云深跟她姐姐不似她这般,自小便相识。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朋友层面上的不错。
她的姐姐童丹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名媛,知书达理,通人情,晓分寸,跟未来会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向来知道保持该有的距离。
童雀之所以能确定这一点,是因为过去童丹每每提及云家两兄弟,表现出的语气神态都是完全不同的。提到云茂,她姐姐的眼里总像是能闪出光来。
她的姐姐童丹出事那天,云深在巴黎的一个拍卖会上。她托林昆查过他的往返航班记录,后也有姜黎证实,跟他常年厮混的一哥们在那场拍卖会上见过云深。
云深的嫌疑洗清,她才提出进的云家。
之后是跟云茂的相处,时日渐长,她也愈发能理解姐姐为什么会喜欢那个男人了。云茂是个看着淡漠,实则心思敏感细腻的人,跟她的姐姐一样,性子都偏静。
对于姐姐的意外丧生,她多次试探下发现云茂所承下的痛苦不像是装的。
那么,云家剩下跟姐姐接触最多的,也就剩云泠了。
如果是云泠,动机是什么?
感情羁绊?
姐姐喜欢的是云茂,云泠跟云茂是近亲关系,照理是不会生出这样的矛盾。
还是……
被发现了什么不堪的秘密?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冰激凌都化了。”云深取走她手中握着的勺,挖起一勺冰激凌很自然地送进自己的嘴里。
童雀“诶”了一声,提醒他:“那是我的勺。”
“哦。”云深咽下嘴里的冰激凌,说:“我不嫌弃。”
“我嫌弃。”童雀非常不给面子地说。
云深点头表示明白了,顺势把她怀里抱着的冰激凌拿走,说:“那我吃。”
“厚脸皮!”童雀抬手想打他,忍了忍,伸出的手收回,问:“你的勺呢?”
云深指了指掉到脚边的勺,歪过脑袋眼阔弯弯。像是故意在对她撒娇,露出个超乖的笑:“掉了。”
“……”卖萌可耻!
童雀可太吃他的颜了,这招对她很有效。盯着他看了两秒,嘴角翘了翘,手一挥,很大气地说:“算了算了,都给你。”
云深坐直了些,视线转向幕布,问:“刚刚猪妖出来的那段是不是很可怕?”
“嗯。”童雀敷衍着点点头,她也不清楚电影里播了什么,随口附和:“可怕。”
“这是个科幻片,没有猪妖。”云深说。
“什么意思?”童雀没听明白。
“我现编的。”云深转头看她,轻“呲”了声,语有不满:“跟我一起看个电影都这么没诚意的吗?童秘书。”
“……”这个套路深还真是给她处处设陷啊。
童雀说不过他,冲他龇了龇牙。瞬间转移话题,伸手抢夺他抱着的冰激凌:“冰激凌还我!”
云深动作极快的单手托起冰激凌底盒,往上举,灵巧躲开。
童雀够不到,只能站起来,嘟嘟囔囔地喊着:“还我冰激凌!还我!”
他高举着手里的冰激凌,跟着站起。
童雀情急下蹦到了椅子上,他跟着很幼稚地跳到椅子上。
云深笑看着她气到鼓起的腮帮子,故意逗她。冰激凌往前跟前送过去,见她要拿,迅速抽回。看她扑个空,嘴上还不忘很得意地气她:“小矮子,够不着。”
“啊!气死我了!”童雀气到想踹他一脚。
行动力比脑子快,她抓狂时右脚已经照着他的膝盖踢了过去。
可惜没能得逞,前踹的脚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把抓住,动不了了。
两人皆是一愣,步调一致地同步低头往下看,画面一瞬定格。
“……”
“……”
糟了,露馅了!
云深松手,跳下椅子,面朝着正前方坐下。腰板绷得笔直,继续边看电影边吃冰激凌。
想装无事发生?
童雀看明白了,颇无语的“哈”了一声。腾空的脚稍稍活动了一下,跟着跳下椅子,坐在了他那一侧的椅子把手上。
“我怎么记得,有人早上还嚷嚷着胳膊疼到抬不起来,穿衣服还需要人帮忙呢?”童雀看着他,俯身曲肘,搭靠着他的肩。
抬指勾住他的下巴尖,把他的脸捏转过来。近距离朝他挑了挑眉,作疑惑状:“奇怪,伤得这么严重,怎么这会儿灵活的像只猴子呢?真是让人费解。”
云深盯着她看了两秒,抿唇掩饰嘴角的笑意。挖了勺冰激凌,讨好般递送到她嘴边:“吃吗?”
“……”童雀一指打翻了被他抢走的冰激凌,站起身,浮夸捂嘴,惊道:“嗨呀,你个小笨笨,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做作的她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偷偷搓了搓胳膊。
云深看了一眼被打翻的冰激凌,默了半晌,噗呲一声笑了:“你这脾气还真是……”
“我这脾气怎么了?” 童雀很不服气地打断他,灵魂拷问:“还是说你是有哪儿做对了吗?你还有理了?”
“我错了。”云深一秒认错。
童雀撇撇嘴,冲他做了个抹脖的威胁动作:“再见。”
转身欲走,被云深拉住了腕。
“别这样,开个玩笑,怎么还真气上了?”云深说。
“玩笑?你觉得这是玩笑?”童雀气呼呼甩开他,头都不回地往外走,边走边气道:“害别人担心的都睡不着,竟然说那是玩笑?人渣!”
云深回头看她走远,低叹了声“祖宗”。小心拿起暂放在桌上的小花,追了过去,抓她的手想要拉住她。
童雀抬脚踹他,他退闪间只能松手,保持安全距离紧跟着她,问:“你担心我?”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谁要担心你?你听错了。”童雀矢口否认。
云深三两步跨行到她对面,转身,面朝着她慢慢往后退。笑看着她,肯定道:“你就是在担心我!”
童雀的腿没他长,左移右躲地绕不过去,更气了。扭过脸不看他:“笑什么笑?谁要理你!走开!”
“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