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闻樾站起身来,转身就离开咖啡馆。
等他一走出大门,徐薪茹马上说:“你是不是心动了?我跟你讲,闻樾的心思重着呢,我们在商界摸爬打滚二三十年也未必是他的对手。现在他受我们威胁还会给分我们这么大一块蛋糕?这当中肯定有猫腻。我们别太贪心,收了钱完事就算了。”
“你真是头发长见识少。”诗丁杰鄙视了徐薪茹一眼,“区区一个亿能跟敏学的项目比吗?先不说这个项目合作成功之后能给我们带来多少利润,就我们攀上闻家,以后打着亲家的旗号,跟别人谈合作底气也多了几分,成功率也更高。我们已经不年轻了,一个亿很快就花光,但如果不给羡泽铺好路,你让他后面的路怎么走?”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最后一句成功戳中了徐薪茹的心,但她还是没好气地说:“可你不能光看到利益而忽略了风险,要是这是闻樾给我们挖的一个坑,等跳下去的时候就迟了。”
“你懂什么?照他所说的,他让我们参与这个项目就想遏制我们,让我们别乱说话。”诗丁杰继续分析,“你想想,虽然你弟干那禽兽事的时候最终没得逞,可那些照片已经够让人联想翩翩的。一般不知道实情的人,都以为诗毅被强/奸过,闻樾肯定也是这么想,可他并没有因此要跟诗毅分手,反倒急匆匆赶来跟我们见面,并想尽办法让堵住我们的口,这样可想而知他有多看重她。为了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他想出这个法子“对付”我们并不奇怪。”
被诗丁杰这么分析下来,徐薪茹也有些动摇了,虽说“男人靠得住猪乸会上树”,但还是有痴情种存在的,说不定闻樾就是诗毅的痴情种。
毕竟那样的容貌跟身段,有几个男人拒绝得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徐薪茹还是谨小慎微,“我们再详细考察考察,反正有半个月时间,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闻樾从咖啡馆回到春风十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换了拖鞋就去卧室找诗毅,大概是真累坏了,她还在睡。他舍不得叫醒她,于是换了家居服,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他这一躺下,诗毅就醒了。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她问:“我睡多久了,现在几点了?”
“现在快七点了,饿吗?”闻樾伸手把人搂入怀里,问。
“还行,你饿吗?”诗毅刚问完就后悔了,马上从他怀里出来,“这个问题你当我没问。”
闻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为何这么说,看来是自己平时太禽/兽,害她都条件反射了。他把人重新拉回怀里,“我也还行,不太饿,让我好好抱抱,别乱动。”
诗毅半信半疑地窝在他怀里,发现他今天还真的特别“规矩”,她突然有些不适应了,“你今天干嘛了?怎么突然这么“善良”了?”
“……嗯,我今天就对你慈悲为怀一些啊!”脑海浮现出那些照片,他的心又揪着疼,抱着她的力度又大了一些。
照片中的她还穿着校服,还未成年的她就遇到这样的事,当时该有多害怕?这些年默默承受着伤害,该是有多痛苦?
他不由恨起自己来,要是他高中的时候早点注意到她,那她是不是可以免受这些“灾难”呢?
他把她掰了过来,轻轻吻上她的唇,温柔得不带半点□□,只有无尽的怜惜。
他在心里默念,从今以后,他会成为她永远的港湾,为她遮风挡雨,任何人都不能够伤害她。
诗毅本来是不觉得饿的,但被闻樾这么一直吻着,她担心他又要忍不住,等会连吃饭的机会都没有,于是推开他,可怜兮兮地说:“我们去吃饭吧,我现在饿了。”
“好。”闻樾摸了摸她的脸颊,“想出去吃还是叫外卖?”
“叫外卖吧,我不想走了。”诗毅说。
“好。”闻樾翻出手机,在APP上点了外卖,然后才跟她一起起床,去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等外卖过来。
半个小时之后,外卖就被送上来了。
诗毅想吃牛肉丸,闻樾就在一家潮汕菜馆给她点了牛肉丸汤、牛肉炒粿条以及一些潮汕卤水。
她想一边看电视一边吃,不想去餐厅那边,闻樾也随她。不过,他还是比较讲究的,不准她就着塑料饭盒吃,去厨房拿了几个碗碟,把饭盒里面的食物全倒入瓷碗碟里面。
他先给她倒了一碗牛肉丸汤,推到她面前,“先吃这个。”
“好。”诗毅看着碗里飘着的牛肉丸又大又圆,再加上那股诱人的牛肉香味,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拿起筷子就夹了一个,正往嘴里放的时候,筷子一滑,牛肉丸就掉地上,然后钻进了茶几底下。
“哎呦……”诗毅苦恼地说:“浪费了,没得吃。”
闻樾看着也不责备,只说:“我来弄。”
“还是我来吧,你一弄就把手给弄脏了,再去碰吃的不卫生。”诗毅说着,起身去拿了扫帚,然后稍稍弯下腰,把扫帚插/进茶几底下,盲目一扫。
这一扫,牛肉丸就跑出来了,而随之带出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诗毅好奇为什么会有照片,拿起来一看,整个人的血液都静止了。
“弄不出来吗?”半天没听到她有动静,闻樾扭过头,只见诗毅拿着那张照片,整个人呆了。
他心里暗叫不好,这照片肯定是他刚才把信封东西倒出来的时候,不小心飘到了桌子底下,他以为自己都收拾干净了,没想到还有这个漏网之鱼。
“小毅……”看着她这幅样子,闻樾的心都慌了,连喊她都不敢大声。
诗毅终于回过神来,她缓缓抬头看着他,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打颤了,“你……都知道了?”
“小毅,没关系的,我不介意。”闻樾伸手就把她搂进怀里,“无论你以前遭遇过什么,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把你的伤口治愈。我爱你,无论你怎么样,我都爱你,请你相信我。”
“……”诗毅本来因为这件事被他知道还有些不知所措,但这下被他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给逗笑了,“你误会了,徐乐业是想对我禽兽,但没得逞,我当时被于翰林给救了。”
“什么?”闻樾松开她,不可置信地问:“你是说……那男人……没有……把你怎么样?”
“看样子,我没有被怎么样,你还挺失望的?”诗毅剜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我只是……惊喜……不不不……这事情不能用惊喜这个词。”从看到照片的那一刻,闻樾除了心疼就是担心诗毅,这下得知是强/奸/未遂,这“惊喜”让他有些语无伦次了,“小毅,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呀,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诗毅的头埋在他胸膛上,说:“反倒是你在唔以为我被别人碰过之后还对我不离不弃,我很感动也很开心,谢谢你!”
“傻瓜,这有什么好谢的?”闻樾吻了吻她的发顶,说:“你以为我那些与子偕老的话只是随便说说的?我是做好了用一辈子来承诺才说的。”
“我知道。”诗毅在他怀里蹭了蹭才抬起头问他:“那照片是哪儿来的?”
提及这件事,闻樾的脸色沉了沉,“是诗丁杰跟徐薪茹让人送到敏学去的。”
“……”诗毅愣了一下,说:“难怪之前三番几次拿这件事来威胁我,我不当回事只是以为他们就一张嘴,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照片。”
“你之前不知道他们有这些照片?”闻樾惊愕问道。
诗毅摇头,“不知道。”
“你……能跟我说说当年事情的经过吗?”闻樾想知道,因为这对于他解决这件事更有利,但又担心她触景伤情。
“可以。”诗毅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是换做以前,我可能没办法面对。不过现在坦然了,大概是有你在我身边的缘故。”
这顶高帽往闻樾头上一扣,让他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了,“我从今往后都会在你身边,你以后只管无忧无虑地活着就好。”
“嗯。”诗毅应了一声,然后才开始回忆。
虽然过去外人都不知道诗毅是被收养的,但诗徐两家的至亲都知道。
徐乐业作为徐薪茹唯一的弟弟,当然也知道。
诗毅还是小孩的时候,觉得徐乐业这个舅舅还挺好的,妈妈对她冷漠如冰,这个舅舅倒是时不时给她买些好吃的。
有时候她被徐薪茹骂,他甚至还帮她出头,骂回徐薪茹。要知道,徐薪茹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长大,骨子里已经认为自己比不上这个弟弟,凡是得让着弟弟。所以,别人说一百句都不如徐乐业在她这里说一句的分量重。
她当时对他挺感激的,直至后来有一次,他说要帮她洗澡,她不愿意,他硬要脱她的衣服,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是披着羊皮的狼。
幸好当时被徐薪茹碰见,她才逃过一劫。
那时候她十岁不到,但平时没事喜欢让家里的保姆带她去图书馆,所以看了一些儿童性/教育的一些书籍,所以明白徐乐业对她不怀好意。
从那以后,她就躲着徐乐业,有时徐家家族聚会一定要参加,她就往表兄弟姐妹的人群堆里面挤。
那时候大家都是小孩,心里头没那么多心思,所以也没排斥她。不过,但凡在徐家,她都不怎么喝水,因为她怕一个人去洗手间。
反正她那时就两条原则,一是远离徐乐业,二是不要落单。
不过,大概是那天之后徐薪茹训过徐乐业,他之后几年也没什么出格的动静。
可她一日一日长大,等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时,她明显能从徐乐业的眼神中看到了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上高中以后,她比以前更小心翼翼了。
不过她那时候上了敏学,实现了 “财务自由”,在诗丁杰跟徐薪茹面前也不似以前那般做低伏小,跟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差,一般的家族聚会她都不参加,他们也懒得带她。
这样一来,她跟徐乐业碰见的几率就更小,直至有一次徐家一个至亲结婚,诗毅不去不太好,于是去了。
本来去参加婚礼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但诗毅只想低调,那天周五放学,直接穿着校服就去了婚礼现场,就是这次,她被徐乐业给逮住了。
明明是最朴素不过的校服,可落在徐乐业的眼里就像故意的“学生诱/惑”,趁着四下没人,他直接把诗毅拖到了酒店楼上的房间。
“徐乐业大概是怕我事后去告他,所以拍了视频准备威胁我。如果当时不是于翰林看到尾随上去,我怕是逃不掉了。”诗毅前面还算冷静,但说到这里忍不住打颤。
虽然过去很久,但当时被徐乐业压着动弹不了,她拼命挣扎却只有徒劳的无力感,依旧清晰得让他恐惧。
“没事,都过去了。”闻樾紧紧地搂住她,轻声安慰着。
“我没事。”诗毅平复了一下心情,又继续说:“后来诗丁杰跟徐薪茹也知道了这件事,我说要告徐乐业,可他们说我没有吃亏,让我算了。我那时候气得哭了,既因为徐乐业这个禽兽,也因为禽兽不如的父母。”
“我那时候只是个学生,根本没有能力反抗,可心里的坎一直过不去。”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他,“其实,那年我掉下泳池的确是意外,但掉下去的那一刻,我不想挣扎了,想着这辈子过得如此不堪,倒不如就这样算了。如果不是你当时你路过,我可能这辈子就走到那里了。”
闻樾听着她这番话,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心有余悸地说:“幸好我路过了。”
“对啊,幸好!我当时被你救了之后,突然觉得生命又有希望了,后面也鼓起勇气打算跟你表白,只不过……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对不起,要是我知道这样,我当时打死也不说那样的话。”他忍不住轻叹一声,“如果我没有说那句话,说不定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不一定,即使我没有把那句“我喜欢你”涂掉,你也没有去翻同学录的闲心,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发现。”
“……”这句真是大实话,闻樾无法反驳。
“在你这里燃起了希望又灭掉了,我的状态又回到了从前,渐渐地,我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抑郁症的症状。在游泳池“死而复生”,我对生命比之前珍惜了,于是去看了心理医生。前几年有吃药,后面稳定了就不用吃了,但发现不妥就去复诊。最近一次复诊是遇到你之后,但不再是因为自己情绪低落,而是觉得自己想通了。”说到这里,诗毅微微笑道:“我的心理医生说,这一切都得感谢你。”
“这个功劳我还真不敢邀。”闻樾苦笑,“要是可以的话,我愿意早就站在你身边,为你遮风挡雨。”
“现在也不迟。”
诗毅说了一大堆,现在轮到她问他:“诗丁杰跟徐薪茹是不是拿这件事来要挟你了?”
闻樾点头,“是。”
“你……该不会给他们封口费了吧?”一想到他这么护着自己,很有可能花钱了事,诗毅就懊恼便宜了那对夫妻。
“没有。”闻樾说:“他们的确跟我提了一个亿的封口费,但他们什么人你最清楚,我今天给了一个亿,明天他们花光了,还是会来找我要,照片当着我的面撕了都没用,他们肯定留底。要是顺从了他们第一次,就会陷入一个无底洞,我从来不做这种受人威胁的事。”
“那你怎么对付他们?”诗毅好奇,“你不依,他们肯定说要把这些照片放到网上去。”
“这么了解他们,看来你们也不是塑料父母女嘛。”闻樾难得有心情揶揄她。
诗毅瞪了他一眼,“赶紧说。”
“很简单,先拖着他们。他们最大的致命弱点就是贪,他们说一个亿,那我就给他比一个亿更好的诱/惑,先糊弄他们说让诗氏参与敏学的办校计划,他们一听,果然心动了,然后再给他们半个月时间考虑,趁这段时间,我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闻樾眸中射出锐利的光。
“你打算怎么把他们一网打尽?”诗毅问。
“既然你现在知道了,我先问你一个问题。”闻樾不答反问:“要是我想把徐乐业送进监狱,你愿意站出来指证他吗?”
诗毅怔了一下,坚定地说:“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闻总要放大招了……
第47章
诗毅当年就想告徐乐业, 她当时就已经做好了把这件事摆上台面的准备。时至今日, 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已经随着时间渐渐淡去, 但如果有机会将恶人绳之於法, 她当然愿意。
“上庭的时候, 你可能需要去回忆、阐述当年一些令你痛苦的细节,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得了吗?”闻樾握住她的手, 说:“虽然我很想替你报仇解恨,但如果让你再次陷入痛苦, 我宁愿用些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让徐乐业栽跟头。”
“我可以的。”诗毅宽慰道:“心理医生曾经跟我说过, 想放下这件事,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面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