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诩“嗯”了一声:“注意安全。”
程淮安点头,指尖在他小臂上轻轻挠了两下。
晚宴在一处独栋别墅内举行,建筑物前方是一片草坪,后方有花园。
程淮安慢慢踱步过去,坐在长椅上,放松了一下酸痛的脚踝。
正在发呆的时候,她听到了后方传来窸窣的说话声。
今晚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单独约出来在这里交谈,显然是为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程淮安没有偷听人墙角的恶习,站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道走之前,她无意间听到了两句模糊不清的话。
“都是程淮安……害……”
“……见不得她这幅样子,她只不过是一朵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菟丝花,也敢在您面前嚣张。”
……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淮安的步子迈不动了。
而且这两人的声音还有些熟悉。
一个是姜颖,还有一个印象很模糊,一时想不起来。
程淮安皱着眉,蹑手蹑脚地靠近了一些。
她躲在一棵大树后头,把自己藏匿得严严实实。
大树另一边传来的说话声清晰不少。
“东西你放哪儿了?”
“就在易汇,她以前上课时用的那个柜子里,她绝对不会想到东西藏在自己的地方。”
“不错,没留下把柄吧?”
“您放心,易汇的监控半个月清理一次,我二十天之前就把事情办妥了,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去检查,东西就在那里。”
“呵,殷氏打不倒,想败一败程氏的名声还不容易。”
“姜小姐真聪明!姜氏树大招风,难免有小丑出来跳梁。”
“不知道这则丑闻一出,程淮安还能不能做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谁说不是呢。”那女声停顿了一下,“对了,不知道您上次说的签约……”
……
原来是姜颖和陈柔琪。
程淮安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
公益团队从贵州回来后,像是某种固有的、默认的平衡,被悄然打破了。
易汇不仅没有出现程淮安所担心的“因CEO离开一周而出问题”的状况,反而登了个#易汇股价上涨#的热搜,反而一直有人坐镇的造星,曝出了丑闻。
姜氏因长期拖欠工人工资而被法院强制执行,姜凯成被列入失信人名单,其妻子竺雪晴也是法人代表,同被限制高消费。
自#姜智吸'毒#后,这次的新闻无疑将姜氏的企业信誉再次拉低了几个度,连带着姜颖也被无数网友申讨,脱粉的脱粉、回踩的回踩,国民女神的地位岌岌可危。
程淮安之前还以为姜颖身上多少有点儿傲气,可现在看来,姜氏近期受到的这点儿打击就已经把她的傲骨磨没了。
姜颖居然能把以前最看不起的陈柔琪找回来给自己做事,还允诺她重新签约。
有意思。
栽赃陷害,往别人身上引祸水这种事儿,实在掉价。
程淮安一对秀气的眉毛皱起来,回到宴会厅。
拍卖会还有几分钟就将正式开始,赵慕妍找了程淮安好久也没见人,这时候看到她从后台出来,直觉不好,赶紧迎上去。
“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出事儿了?”赵慕妍拉着她问,“我就知道,只要有姜颖在的地方就有鬼。”
程淮安点了点头:“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我拿去拍卖的耳环换成假货了。”
赵慕妍立刻警觉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几万块是小钱,捐送的最大意义是表达心意,如若这种事都要作假,必然沦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更何况这耳环会以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价格被人拍走,买到假货,对于竞拍者来说也说一种羞辱。
赵慕妍着急地问:“那怎么办?姜颖一向喜欢来阴的,作案把柄可能很难找。”
程淮安还算镇定:“我先让拍卖师把我的拍品撤掉了。”
赵慕妍思索道:“姜颖嫉妒心重,皇冠戴惯了,半点儿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当时看见你的女七号热搜压过她女一号的时候,她肯定就起鬼心思了。”
拍卖会已经开始,游离在场外太久不好,程淮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道:“我们先回去吧,我找殷诩问问该怎么办。”
赵慕妍:“好。”
拍卖场地在另一个大厅,是类似于T台的布置。
嘉宾们按照席卡坐在T台两侧的凹槽内,礼仪小姐在T台上来回走,向大家展示拍品,竞拍者举牌叫价即可。
第一轮拍的是一只汉王玉酒杯,古董性质,用于珍藏,底价30万起拍,每次至少加价5万。
等程淮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酒杯的价格已经被抬到60万。
程淮安在殷诩身边坐下,右手捂在他耳畔,压低声音说:“姜颖把我捐送的耳环换成假货了。”
殷诩闻言,眉心微蹙。
还没来得及回话,又听她继续道:“我先让主持人把我的拍品撤掉,让人回去找真品。”
“嗯,”殷诩偏头问,“手里有证据么?”
程淮安摇了摇头:“我刚才出去的时候,在后花园里听见姜颖和陈柔琪讲话,才知道有这回事儿。”
除了程淮安以外,程家还捐送了价值近百万的拍卖品,少了她的那一对耳环,倒是不会怎样落人口实。
只是,作案的人如果得不到惩罚,她觉得憋屈。
“怎么办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小姑娘偷偷伸出手指戳了戳他侧腰,“我想让她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殷诩捉住她作乱的小手,低声问:“谁去找真品了?把他联系方式给我。”
程淮安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串电话号码。
“我出去一下,”殷诩伸手揉她的脑袋,站起身轻吻她额头,“别乱跑。”
“嗯!”
程淮安估计殷诩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幼稚又缺德的小把戏。
让他那样操纵股市的脑子来做这些事儿,好像确实暴殄天物了些。
不过,无论什么事儿,只要交给他来做,就十分放心。
少女低着眸子笑了笑,把注意力转移到拍卖场上。
那只汉王玉酒杯最终以185万的价格被一家大型视频网站的CEO拍走。
下一样拍品是一幅古画,底价40万,每次至少加价7万。
程淮安听见了姜颖叫价。
她循着声音望过去,才发现她就坐在自己对面。
因为被限制高消费,姜凯成和妻子竺雪晴都无法出席这次的拍卖会,因此,姜颖坐在原本该姜凯成坐的地方。
两个女人的目光对上。
姜颖很是不屑地对着程淮安笑了下,很快又撤开目光,开始和身边的男伴交谈。
她的男伴看上去十八九岁,还是个少年,模样非常生嫩,看得出他不常出入这种场所,言行十分拘束,不像是混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程淮安探究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那幅古画最终以117万的价格成交。
看起来,还是姜颖特地为这少年拍下的。
年近三十的当红女星带着男学生来参加慈善拍卖会,为他一掷千金。
这倒是件稀奇事儿。
……
殷诩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彼时,程淮安还在思考姜颖和那个少年之间的猫腻。
殷诩落座后,小姑娘十足八卦地伸手指了指姜颖所在的方向,趴在他耳边兴奋地说:“殷诩哥哥,你看姜颖旁边坐着的那个男生,好嫩!”
“……”
殷诩意味不明地咀嚼着字眼,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她刚才的话。
“——好嫩?”
“对,”程淮安浑然未觉,目光被那少年黏住了似的,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自顾自地说,“他看起来像是高中生,最多也就是大一,皮肤状态太好了,行为举止也很青涩的样子。”
“……”
程淮安原本还想说一句“总觉得他和姜颖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可是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的腰肢就忽然被人握住了。
程淮安今天穿了一袭银色的丝绸礼裙,薄而贴身。
那略带凉意的指尖顺着她后腰凹陷的背沟一点一点向上攀,又酥又麻的触感痒进了心里。
她忍不住轻颤。
可身边的男人非但不停下,反倒得寸进尺。
他一双狭长的凤眸眯着,薄唇凑到她耳畔,话音轻而缓。
“再说一次?”
“……”
意识到他在吃什么飞醋,程淮安把手弯到身后,试图制止他:“旁边还有人呢!你快放开呀,我不说了……”
她那点儿力道对于殷诩来说实在微不足道,反抗毫无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