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诩:“不喝明天头疼。”
“不要,我已经饱了,”程淮安打了个小小的酒嗝,“什么都喝不下了。”
“……”
油盐不进。
百般无奈之下,殷诩只好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把嘴张开。
他边把醒酒汤喂进去,边用手背给她擦漏出来的水渍。
王阿姨拿来的醒酒汤是用橄榄和酸梅做的,味道古怪,这时候,程淮安两道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喝一半吐一半,弄得殷诩整个袖口上全是水渍,自己却全然不知。
艰难地喂完醒酒汤后,殷诩重新把人平放到床上,低声道:“好了,睡吧。”
程淮安肚子胀胀的,睡得不舒坦。
她伸手去抓他,轻微摇晃了一下脑袋。
“殷诩……”
“嗯?”
刚准备走的人再次蹲回床前:“怎么了?”
程淮安语气停顿了好久,半晌,才眯着眼睛,慢吞吞地说:“我喜……”
“洗过了,”殷诩重新帮她把被角掖好,重复了一遍,“妆卸了,脸也洗过了。”
“睡吧。”
“……”
殷诩没再停留,转身走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灯和门。
四周落入一片黑暗,空调的冷风开始运转。
柔软的蚕丝被包裹着热乎乎的身体,程淮安的意识逐渐从大脑中抽离,没过多久,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殷诩从程淮安的房间走出去的时候,王阿姨已经离开了很久,但殷凡还在门口等着。
并不宽阔的走道里面对面站了两个男人,突然显得拥挤。
常年待在部队里,殷凡的身姿被训练得很到位,即使已经站了半个多小时,他仍旧背脊笔挺,英姿飒爽。
殷诩个子略比殷凡高一些,肩宽腿长。
站在他面前,他的气势丝毫不弱下来半分。
殷凡抿了抿唇,问道:“淮安已经睡了吗?”
殷诩点头:“睡了。”
简单的交谈结束。
殷凡没再说话,殷诩也没动,就站在门口的位置,无声地拦住他的路。
两人沉默地对视半晌,殷凡率先开口。
“哥,我想进去看看她。”
殷诩眼尾划开,幽深的目光落到对面的人身上:“她已经睡了。”
“我知道,”殷凡说,“我不会吵醒她。”
“你会。”殷诩的话仍旧不多。
“……”
殷凡深深呼了口气。
他面色涨红起来,鼓足勇气道:“哥,我喜欢她。”
这样明显的表现逃不过殷诩的眼睛,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殷凡接着问:“那你喜欢她吗?”
殷诩没答。
男人沉心静气地站着,气场内敛却强大。
他的目光漆黑如一汪深潭,见不到底,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内心所想。
殷凡只当他不敢承认就是不喜欢。
“她要去当演员,到时候会有很多喜欢她的人,”殷凡道,“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当然也可以追她。”
“哥,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拦着我?”
铿锵沉稳的话音在走廊上回荡几圈,可殷诩却没太把他的说辞当回事儿。
他的语气平直无波澜,肯定道:“她只把你当哥哥。”
闻言,殷凡握拳望着他。
“她把我当哥哥,那把你当什么?”
第11章 .撩我。想让殷诩哥哥送我回家。
宿醉的后果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昏脑涨。
虽说喝了醒酒汤,但那汤被喝一半吐一半,到底也没起到多大作用。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程淮安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身衣服,眼前的布景也是自己在殷家老宅里的房间。
看起来她昨天是喝醉了,被人带到这里的。
但自己究竟是怎么醉的、又是怎么被人带到这里的,脑袋里却半点记忆都没有。
更准确地说,从昨晚给自己倒了第四杯杨梅酒以后,她的大脑便完完全全地断片儿了。
想到这里,程淮安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她这会儿连自己在殷诩面前的形象都不在意了,开始真情实感地担忧起另一件事来。
——都说酒后吐真言,昨晚,她该不会壮着胆子跟殷诩表白了吧?
要是果真如此,她就完了。
殷诩对她不是那种喜欢,说不定从此以后,都会想方设法地躲着她。
殷诩这人看起来淡漠至极,行事作风却果断决绝,要是他存心想做什么件事儿,任别人再怎么胡闹逼迫也没用。
总不能进度条都还没往前拉,就先把人吓跑了吧?
喝酒真的会误事。
程淮安脑子里一团乱,顾不得头疼。
她从床上爬下来,到衣柜里翻出一条崭新的裙子,到浴室里洗了个澡。
洗完澡以后,她总算是稍微冷静了点儿。
虽说昨晚喝醉了,但是她睡得早,今天早上自然也醒得早。
程淮安下楼的时候,文淑、邓欣玉、殷诩和殷凡四人正好在餐厅里吃早餐。
“淮安这么早就醒啦?”邓欣玉笑呵呵地冲她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文淑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关切地问道:“头还疼不疼啊?”
“都怪你爷爷,非得拉着你喝什么酒,结果现在自己都还在倒头大睡呢!”
程淮安乖巧地答:“不难受了。”
“那就好,”文淑问,“早餐想吃什么?让王阿姨给你弄。”
程淮安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物,中式和西式的早餐都有,只不过比较清淡。
她其实不想吃这些,但想到自己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还是悠着点儿吃东西比较好,于是说:“就吃这个吧。”
王阿姨拿了一套干净的餐具来,放在她面前,邓欣玉给她盛粥。
一顿早餐吃得安安静静的。
文淑和邓欣玉对着电视机看晨间新闻,时不时交谈几句,殷诩和殷凡一如既往的话少,程淮安心里忐忑,也不想主动挑起话题。
她总觉得,殷诩今天看自己的目光不太对劲,似乎尤为深沉,就连殷凡也是。
两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难道她昨晚真的说了什么虎狼之词?
想到这里,本就没胃口的人更加吃不下了。
见她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文淑立刻问:“是不是东西不好吃啊?淮安想吃什么?”
程淮安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胃口,想让殷诩哥哥送我回家。”
文淑应了一句:“那也好。”
邓欣玉道:“殷诩,去送送淮安吧。”
殷诩从席间站起来,对程淮安说道:“走。”
后者揣着紧张的小心脏,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上车。
刚关上车门,程淮安就迫不及待地问:“殷诩哥哥,我昨天晚上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殷诩发动车子,指尖在方向盘上点动了一下:“什么奇怪的话?”
总不能直接问他自己有没有对他表白。
斟酌一番,程淮安决定装傻。
她眼神盯着车前窗玻璃,小心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听说……喝醉的人会说奇怪的话。”
语毕,她还试图为自己可能犯下的错误弥补了一句:“而且大概率是吹牛和玩笑话。”
殷诩的神色平静:“没有。”
程淮安舒了口气:“那你记得我都干了什么吗?我完全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