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两个小妮子大喊。
杜春分道:“以后我是你们的亲娘。忘了以前那个不好的娘。”说着就看邵耀宗。
邵耀宗想起杜春分的承诺,他是孩子唯一的爹。
“你娘说的对。”邵耀宗对俩孩子说。
杜春分对他的态度很满意,笑着问:“大姐,李大哥啥时候来?”
“等一会儿。”张大姐看了看杜春分的东西,“老李说得找个拉货的小卡车。”替杜春分犯难,“这么多东西咋上车啊。”
杜春分抬手指箩筐,大丫二丫坐上去。她挑起扁担,拎着平底锅大铁锅等物,让邵耀宗拎着她的行李和自行车试试。”
邵耀宗别看瘦,一把子力气,挑起俩闺女,很是轻松的拎起自行车和杜春分的包裹。
“行了。”杜春分道。
张大姐想笑又心酸:“你这样,怎么看都像逃难。”
“我是逃难。”杜春分干脆承认,“还有俩小难民呢。”瞥向邵耀宗的俩孩子。
邵耀宗心口又一痛。
张大姐给杜春分使眼色,差不多行了。
杜春分放下扁担打算歇会儿,外面传来车声。
张大姐跑出去,“春分,来了,来了。”
杜春分把孩子和东西放运输车上,让邵耀宗在后面看孩子,她跑前面跟开车的李庆德坐。
张大姐哭笑不得,虚点点她,有你这么当娘,当人家媳妇的吗。
“大姐,上班去吧。”杜春分挥挥手,“别忘了给二壮的信。二壮那小子跟你哭,也不能告诉他我去哪儿了。”
张大姐想想杜家那些人,忍不住叹气:“我也不知道你们去哪儿。路上小心,安顿好了就给我来封信。”转向邵耀宗:“春分和两个孩子我就交给你了。小邵,别让大姐失望。”
邵耀宗郑重承诺:“不会!”
要说之前还有点担心,看到杜春分的俩孩子穿着乌黑的裤子,大红倒褂,不见一丝污渍,鞋虽然旧,但很干净的时候,邵耀宗愿意相信,孩子跟着这个后娘比跟亲娘好。
邵耀宗在张大姐心中是个厚道人,张大姐信他,“你爹娘那边先别说。”
“我知道。”邵耀宗误以为她担心杜家找他爹娘要人,“大姐,他们要是找你,你也别跟他们客气。”
张大姐好笑:“他们凭什么找我。老李,不赶时间,慢点开。”
李庆德点了点头,带两人领证。
两人领到一张“奖状”,李庆德直奔火车站,帮杜春分一家上了车,他才开车回去。
杜春分没坐过火车,外面看着大,以为里面宽敞。结果带的东西只能放上面的行李架上。摆整整一排,杜春分累一身汗,忍不住感慨:“真跟逃荒一样。”
邵耀宗笑了,你还知道啊。
杜春分眉头一挑。
邵耀宗心慌。
“这么多孩子,尤其大妮和二妮——”
邵耀宗不敢听她说下去,起身问:“渴不渴?我去打水。”
杜春分睨着他笑了笑,“她们该渴了。”
邵耀宗买两排座,杜春分就把四个孩子放一排,她坐孩子对面,冲孩子抬了抬下巴,“饿不饿?我包里有煮鸡蛋。”
杜春分准备的炸果子、江米糕之类的零食。张大姐非说没营养,把家里的鸡蛋全煮了塞她挎包里。
大丫和二丫摇摇小脑袋。大妮和二妮舔舔嘴角,没敢点头,也没敢吭声。
邵耀宗看到两个女儿的反应,心里又堵的难受。
杜春分拿出四个让邵耀宗剥,“你吃蛋黄,她们吃蛋白。”
“你不吃?”邵耀宗问。
杜春分:“不吃。蛋黄不好吃。”
邵耀宗心梗,甚是想把鸡蛋糊她脸上。
杜春分见他迟迟不动,误以为他也不想吃,故意激他,“不会剥?”
“我——会!”邵耀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杜春分眉头微蹙,这人咋有点喜怒不定。
别有打媳妇的嗜好啊。
师傅说,人肉包子不好吃。她可不想做人肉包子。
邵耀宗莫名觉得后背发凉:“冷不冷?要不要把窗户关上?”
“你冷?”杜春分把窗户关上,“火车上的窗户敞开着,不怕人跳车?”
邵耀宗扭头看她:“跳车?”
“逃票啊。”
邵耀宗笑了:“逃票不是那样逃的。比如我们去安东,买到下一站的票,然后坐到安东。”
“还可以这样?”杜春分长见识了。
邵耀宗:“也不容易。中途乘务员查票得躲厕所里。躲不过去还是得补票。”
“那真麻烦,还不如老老实实买票。对了,几点到?”
邵耀宗:“这趟火车慢,到站就停,得明儿早上。”
杜春分微微颔首:“还行。睡一夜就到了。”
“不能睡。得看着东西。”
杜春分压低声音:“火车上还有小偷?”
“火车上小偷最多。”
杜春分瞬间精神百倍,“那我看着,你睡。”
“不急。”邵耀宗莫名想笑,“早呢。”蛋白给女儿,发现大丫和二丫看他,“吃不吃?”
两个小丫头想吃蛋羹,一见大妮和二妮吃的香,误以为亲爹剥的鸡蛋好吃,使劲点一下小脑袋。
杜春分料到闺女忍不住,所以拿四个,“早上吃的啥?”
大丫掰着又白又圆乎的小手说:“菜包、蛋羹和粥。”
杜春分故意问邵耀宗:“大妮二妮吃的啥?”
邵耀宗不想搭理她。
杜春分忍着笑勾头问:“我猜猜?”
“你不累吗?”邵耀宗看着她
杜春分摇了摇头:“我颠勺的,力气大。”
邵耀宗拿两个蛋黄把他的嘴巴堵住,你不累,我没空。
杜春分楞了一下,哈哈大笑。
邵耀宗别过脸去,这女人不光缺心眼,还有病。
四个小丫头顾不上吃,一个个木愣愣看着亲娘,咋了啊。啥事这么开心呀。
杜春分笑不下去,干咳一声:“她俩就叫大妮和二妮?蛮巧的,我这两个叫大丫和二丫。她们四个一听就是姐妹。”
鸡蛋黄噎人,邵耀宗好些年没吃过煮鸡蛋,忘了蛋黄的味道,一次两个,噎的翻白眼。幸好及时转过头,孩子和杜春分没看到。
他有个军用水壶,就挎他身上,喝口水把蛋黄送下去,道:“大妮和二妮是我娘起的。我希望她们一生平安。老大叫平平,老二叫安安。过两年上学,就叫邵一平、邵一安。大丫和二丫也是她奶奶起的?”
杜春分:“后爹起的。没想到吧?”
邵耀宗又险些被水呛着:“他——他不是中专生吗?”
闺女的名字怎么这么随便。
杜春分:“他那个娘说赖名好养活。放屁!”
两个小丫头不由得看杜春分。
杜春分:“骂你俩以前那个爹。”
“那个爹坏!”大丫头说着使劲点一下小脑袋,该骂。
杜春分对邵耀宗道:“我闺女随我,漂亮,又是双胞胎,就给她俩挑一个词语——甜美。咋样?”
邵耀宗心说,不咋样也比大丫和二丫好听。
“挺好。”
杜春分佯装很随意地问:“你说她俩回头跟谁姓?”
邵耀宗莫名觉得这个问题有坑,“我听你的。”
杜春分有一点点失望,不应该直接说,“随我姓邵。”
“跟你姓吧。”杜春分昨晚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四个孩子,两个随你,两个随我,再加上你我的关系,邻居得天天瞎白话。跟你姓,正好她们都是三岁,就说我生的。”
邵耀宗诧异:“你?”
“四胞胎。咋了?”杜春分反问。
邵耀宗心说,谁信啊。
“生日不一样。”
杜春分问:“不是一个年初一个年末就行。”
邵耀宗:“大妮和二妮的生日是阳历六月十六。”
杜春分想想闺女的生日:“我们算农历,五月十五。”猛地转向邵耀宗,“同一天?!”
邵耀宗仔细回想:“好像是。大妮和二妮是上午。”
“巧了,大丫和二丫是晚上。四胞胎费劲,从早生到晚正常。”杜春分不待他开口,“大丫,二丫,以后就叫邵甜儿,邵小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