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给你爷爷奶奶的。”杜春分指着少的那部分,“让他们给你们买衣裳。买过没?”
俩孩子这次不需要思考,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以后让你爹把钱给我,我们天天吃鱼好不好?”
小姐俩为难死了。
甜儿:“不要吃鱼!”
“我这个鱼是指很多鱼。包括带鱼和大虾。”
平平和安安喜欢吃虾,连连点头。
“你爹要是不给我,给你爷爷奶奶咋办?”杜春分佯装为难,“我力气大,怕把你爹打坏了,不能打他。你们四个找他要好不好?”
让平平和安安两个出面,她俩不敢。有甜儿和小美作伴,上刀山下火海,俩孩子眼睛都不带眨的。
杜春分笑了,搞定!
“那我先把钱放起来,后天买虾。”
甜儿纳闷:“为啥不是明天?”
“明天下河抓鱼。”
甜儿不禁说:“又抓鱼?”
“说错了,是抓螺。螺肉好吃吗?”
清明节后最后一次,杜春分不想错过。
平平和安安喜欢,使劲点点头。
“明天跟姜玲在家。”杜春分此言一出,甜儿皱鼻子,小美噘嘴,“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
甜儿扑向她:“为啥不买个大的?”
“再大也坐不下六个人。”
甜儿看看姐妹们,“五个。”
“还有李慕珍。我跟她一起去,她能帮娘抬桶。你能吗?”
甜儿抿抿嘴:“我长大就能。”
“等你长大再说。”杜春分拍拍她,“睡觉。明儿早点起。”
甜儿往床上一躺。
杜春分皱眉:“睡好!”
横着睡的小孩立马爬起来躺好。
杜春分关灯。
一夜天亮。
杜春分叫醒几个孩子,看着她们尿痰盂里,就让几个孩子玩儿去。她往痰盂里兑几瓢水,浇菜沟里。
洗漱后,杜春分去厨房。
那两斤大米还没吃,杜春分用大米煮粥,青菜洗净后切碎备用。她趁着煮粥的空档给几个孩子洗脸。
伺候好孩子,粥差不多了,杜春分把上个月买的鸡蛋打锅里,最后加入青菜、食盐和一点猪油。一锅菜粥就好了。
这种没法跟肉粥比。可四个孩子没吃过。米香蛋香,还有淡淡的青菜香混合在一起,味道清淡却不寡淡,远远比白米粥和小米粥好喝。
四个孩子很给面子,一人喝大半碗,撑的打嗝。
孩子吃的开心,杜春分很有成就感,“锅里还有一点,娘放炉子上,回头饿了再吃?”朝东南方向看去,“痰盂在胡同里,想撒尿就尿痰盂里。不许随地大小便。”
甜儿叹气:“娘,我说多少次啦?你咋就记不住啊。我长大啦。”
“娘,我也长大啦。”小美不甘落到姐姐后面,“娘放心吧。”
平平弱弱地说:“娘,我也长大了。”
“娘,我也是。”安安小声说。
杜春分好笑:“行,你们都长大懂事了。娘不唠叨。娘去找姜玲?”看到孩子点头,“不许出去,外面有坏蛋。”
甜儿伸出小手保证:“我知道,陈月娥。”
杜春分点一下头,收起碗筷,边去厨房边冲隔壁喊:“姜玲!”
“啥事?”姜玲立即回,“我在洗衣服。”
邵耀宗整个营都走了,蔡副营长没理由留在家。
杜春分刷好锅,带着四个孩子去她家。发现她家缸里没水,就帮她挑水。
姜玲和不好意思:“嫂子,我一个人一天一桶水就够了。”
“你帮我看着她们四个,我去捡田螺。”杜春分补一句,“没鱼给你。”
姜玲失笑:“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有来有往。”
杜春分挑六桶水,“你婆婆啥时候来?”
“老蔡回来就去接她。”
姜玲的预产期在五月底,来得及。
“我去找慕珍嫂子。”杜春分想了想,“你还是去我家吧。我家有吃的喝的,省得她们几个闹你。”
甜儿气得哼一下站起来,看不起谁呢。
“娘说错了,你最乖。可你们也得回家,看着别有人偷咱家东西。”
甜儿的气瞬间消失,转向姜玲。
孩子懂事也只有三周岁,渴不得饿不得。姜玲家没零食,想了想,锁上门去隔壁。
杜春分拎着水桶到余家门口喊一声,李慕珍就拎着桶出来。
“嫂子,干嘛去?”
李慕珍停下。
杜春分循声看去,李慕珍东边的邻居,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的像城里人,可气质,尤其她的笑,莫名猥琐。
杜春分看李慕珍,谁呀。
李慕珍:“去河边看看。”不待那女人开口,就给杜春分使眼色,快走!
“又去抓鱼?”
李慕珍不得不再次停下,“捡田螺。”
“那东西?”女人一脸嫌弃,“那么脏怎么吃?嫂子,你们不是有渔网吗?”
杜春分总有种感觉,不抓紧拒绝,一定会被这女人黏上。
“网破了。”杜春分信口胡诌,“我们不会补。嫂子会不会?”
那女人脸色微变,尬笑道:“我哪会那玩意。”
“还以为嫂子会呢。”杜春分佯装很可惜,“嫂子,你家有网没?”
女人连连摇头,不待她开口,提醒道:“天不早了,快去吧。”
杜春分转过身翻个白眼,刚才怎么不见你说天不早了。
李慕珍眼角余光看到,顿时想笑,“我还以为你要带她一起去。”
“想的美。嫂子,那人谁呀?”
李慕珍:“一团的。”
“陈月娥的朋友?咋没见过。”
李慕珍仔细想想,“刚来没几天。跟她——”猛地咽回去。
杜春分想问,咋了。见她朝北看,几个女人说说笑笑,越过胡同口朝西去。其中一人正是陈月娥。她要是没看错,陈月娥手里拎的白色东西就是渔网。
“嫂子,快,跟上去。”
李慕珍不赞同:“她走了咱们再过去。”
“她拿的渔网网眼特小。”
李慕珍转向她。
杜春分解释给她听:“小鱼只能炸着吃。谁家舍得用油?她弄上来也是扔。”
陈月娥的人品,何止扔。她能坏的踩死。
这个家属院的女人分三拨,一拨干过革命有学问,懂礼要面子。一拨字不识几个,但认为不能给军人丢脸,也很通情达理。还有一拨甭管城里还是农村,识不识字,都特不讲究。陈月娥就属于最后那拨。
不阻止陈月娥,陈月娥那拨人能把鱼祸害的不敢露头。
李慕珍连走带跑,穿过胡同朝西喊:“月娥妹子,等等,月娥妹子,等等,月娥,陈月娥!”
陈月娥一行停下。
杜春分三步做两步走,明知故问:“干嘛去?这么着急,越喊你走的越快。”
“你瞎啊!”陈月娥脱口而出。
杜春分手痒,“瞎的是你。”看了看她的渔网,“连网大网小都分不清。”
陈月娥低头看一下,“你胡说!我按照政委说的买的。”
“政委说照我家的买。我家的网只能网二斤以上的大鱼。你这个网多大的?二两。”杜春分打量她一番,“还是你压根不知道网有大小?”
陈月娥气得跺脚:“你管我网大网小?又没网你家的鱼。”
杜春分冷笑:“网我家的鱼,就不是跟你废话,而是打你。”瞪她一眼,转身朝家属区里喊:“大家都出来,都出来,看看陈月娥的——”
“住口!”陈月娥吓得大叫。
杜春分凉凉地看着她:“不是跟我没关系?”
陈月娥语塞。
那天孔营长找杜春分理论,蔡副营长当着杜春分和邵耀宗的面没说什么。第二天到部队就说给他们团的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