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她?”她喃喃道。
李夫人听见了这一句:“谁啊,你认识的吗?是你认识的那还好啊,起码就算不是门当户对,也应该是知根知底的,不像我家那个,成天跟小明星瞎混——”
她说到这,蓦地又住嘴。
因为想起江夫人那个宝贝小儿子也成天跟女明星瞎混。
李夫人跟郑瑜往来多年,多少也清楚江家这些年的情况,就是因为清楚,她反而才更费解。
要是她儿子能有江凛一半的本事,她做梦都要笑醒,郑瑜怎么就能多年都放着大儿子不管,把她那个没点本事的小儿子当宝贝疙瘩。
现在江家那些堂叔虎视眈眈,她那个老公和小儿子也没什么本事抗衡,她这个江家夫人的位置将来可能要不保,她才知道后悔。
后悔了却也不想着弥补,还一门心思偏心小儿子。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好在她儿子混账是混账了点,在经商上面也算有点本事,跟她关系也亲近,她不用担心将来会被人从李家赶出去。
李夫人想着,又偏头看了眼郑瑜。
见她脸色都苍白了些,神情说不出的复杂。
这姑娘到底谁啊。
李夫人又往那边瞥了眼。
这姑娘眼生归眼生,长得确实灵动漂亮,也不知江凛跟她说了什么,她像是发了几秒愣,然后倏然把小手从男人手里抽了出来,红着脸快步往山下走。
江凛唇角像是轻轻勾了下,随后大步追了上去。
江家这个大儿子居然也是会笑的。
李夫人想。
*
一直到下了南钟山,温宁都觉得握过姻缘符的手心隐约像是还在发烫,被他握过的手背也是。
南钟山不算高,但一上一下也需要两三个小时。
此刻约莫已经过下午五点,太阳早已落山,冬日的暮色开始慢慢笼罩这座城市。
不远处的小吃街传来一阵阵诱人的香味。
南钟山下这条小吃街在南城也相当有名,有好几家店都是温宁爱吃的,此刻一闻见这阵香味,她就有点犯馋。
而且走了一下午的路,她也确实有点饿了。
温宁打算去小吃街吃个晚餐,并且不太想带某人。
她偏头瞥他一眼,抬手指指前面:“我要去前面的小吃街吃晚饭,你自己回去吧。”
江凛目光在她细白的小手上落了一瞬。
小姑娘另一只手还劳劳护在她的小挎包上,就好像里面真有什么引人觊觎的宝贝似的。
“我陪你去。”
温宁一愣。
“你确定?”她又指指前面的街道,“你看看这条街的环境,你确定以你那个洁癖程度,受得了?”
“也还好。”江凛说。
温宁:“……”
还好才怪。
温宁提醒他:“我是打算过去吃臭豆腐和螺蛳粉的,臭豆腐你肯定知道的,螺蛳粉也差不多臭的。”
虽然她都觉得超香的。
他现在又不是她男朋友,她才不会迁就他。
江凛伸手牵过面前那只小手,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走吧。”
不知是因为下山又多运动了一段时间,还是某种让人心跳加速的错觉,温宁只觉握在她腕上那只手近乎灼热。
烫得她心都跟着一软。
温宁愣了下,才又瞪他:“说了要你不准动手动脚,会扣分的,你还想不想好好表现了。”
江凛适时松开手:“抱歉,没忍住。”
温宁:“……?”
他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温宁瞥瞥他,只看见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根本看不出什么歉意,也看不出什么忍不住的。
她皱皱鼻子,懒得再搭理他。
温宁快步走到臭豆腐摊前,跟老板要了一份臭豆腐。
老板刚好炸出来一批,动作熟练给她装了一份。
温宁拿着筷子夹了一块塞进嘴里,豆腐的每一个缝隙像是都吸收了老板特制的调料汤汁,这家还会加点碎榨菜末,偶尔哪一口咬上去,会有一点嘎嘣脆的口感。
一块豆腐吃完,温宁还觉得手腕在发烫。
想起他又不经她同意牵她,她脚步稍稍一顿。
江凛跟着停下来:“怎么了?”
温宁眨眨眼,夹了一块臭豆腐递到他面前:“你要不要试试?”
江凛垂眸看了她手上的东西:“你吃吧。”
“哥哥。”温宁叫他。
江凛看面前小姑娘眼神狡黠,猜她肚子里现在肯定憋着什么小坏水,但再次听见这个久违的称呼,他垂在一侧的指尖还是轻轻蜷了下。
“你有没听过一首歌叫《假快乐》?”温宁问他。
江凛顺着她的意思诚实答道:“没有。”
温宁手还夹着那块臭豆腐:“全名叫《你不是真正的快乐》,里面有叫歌词是‘我站在你左侧,却像隔着银河’,我觉得形容的就是我们现在的这种情况,你都不肯吃我的安利,那——”
她话还没说话,面前的男人忽然再次攥住她的手腕,随即他微微俯首,就着她刚刚吃过的筷子,吃掉了那一块臭豆腐。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男人那双好看的唇还碰到了她的筷子。
“满意了?”江凛重新抬起头,手却仍没松。
温宁脸也开始发烫:“……”
温宁抽回手。
“……还行吧。”
她没想到他真会吃的。
虽然全程他都面无表情,但她估计他多半不会怎么喜欢这个味道。
温宁怔怔端着小碗继续往前走,下意识顺手又夹了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吃进去的时候,才想起刚刚他嘴唇碰过这双筷子。
温宁耳朵也跟着热了起来。
察觉到后,她又觉得人的生理反应有时候真的有点莫名其妙的。
明明她跟这个男人床都上过好多次了,就只差没做到最后一步而已,现在不过是共用一双筷子而已,她有什么好脸红心跳的啊!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
那他为什么又能做喜怒不形于色呢。
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在外人面前尚且算了,在亲近的人面前为什么也习惯时时隐藏呢。
是因为,小时候高兴了不会有人陪着他一起开心,难过了也并不会有人哄他吗。
温宁沉浸在这股思绪里胡思乱想着,直到闻见烤鱿鱼的香气,她才回过神。
南钟山下这间烤鱿鱼店有好些年头了,温宁读小学的时候,老板就推着车子在这边摆摊,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店。
温宁要了五串鱿鱼和一串烤翅。
没等她付钱,旁边男人已经扫码帮她付了款。
温宁瞥他一眼,慢吞吞收回手机,也没说什么。
老板烤好鱿鱼和鸡翅后,给她装在纸桶中递过来。
温宁好久没吃,迫不及待拿了一串烤鱿鱼出来。
鱿鱼裹满了老板秘制的调料,Q弹爽口,香辣入味。
温宁站在吃了一串半,才又想起旁边还有个人。
男人身形颀长挺拔,周身自带一股矜贵肃冷的气场,与热闹凌乱的小吃街格格不入。
周围路人频频朝他注目。
温宁不知怎么,忽然觉得眼前这幕比他刚才在南钟山上那一番作为更让她觉得触动。
可能是因为两百万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九牛一毛,但陪她来逛小吃街,却需要他克服洁癖与喜静的习惯。
就好像她把向来高高在上的人拽下了平凡的烟火人间。
温宁心里悄悄软了下,她把吃了半串的烤鱿鱼往他面前递了递:“你要试试吗?”
她本来也就意思意思问一下,并不觉得他会对这些路边小店里的东西多有兴趣。
刚才的臭豆腐都是她逼他吃的。
可下一秒,男人再次握住她的手,吃掉了剩下那一半的烤串。
温宁:“?”
她都没顾得上手还被他握着,清亮的眼稍稍睁圆:“你居然吃烤鱿鱼的吗?”
“总要适应。”江凛松开她的手。
温宁有点没明白:“适应什么?”
“你的口味。”江凛说。
温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