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差点揪他耳朵提醒:“最关键的时候!别给我掉链子!老子要脸!”
当学生的很顺从地点头,仿佛他一直都是这么顺从乖巧的孩子。
可当初一瓶酒把自己灌醉,说不放手,一张假条递上来,说去哄媳妇的,也是这人。
古老能怎么办?
当自己孩子一样的臭小子,再怎么不看好也还是忍了。
从古老那出来,方清源一路思忖,在找今天每日一圈的素材。
干脆,拍了低头煮米线的嬢嬢。
云潆回的很快,仿佛是抓着手机等他似的:【你去吃老官家啦?】
他敲键盘:【是。】
觉得太短了,不太好,删掉,变成——
【出去几天最想这个味道,老官今天刚做的酸笋。】
又删掉,怕小姑娘吃不到会哭。
云潆的对话框里就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最后,跳出来一个:【你在干嘛?】
她看了看眼前的沙拉:【吃饭。】
【吃什么?】
【红烧肉!】
【我看看。】
小姑娘把手机往屁股下一扣,当没看见,哼哧哼哧老牛般啃着一盒子蔬菜,差点要哭出来。
老官家的酸笋很好吃的QAQ
嬢嬢的火烧肉很好吃的QAQ
晚上和彤彤一起两斤麻辣螺蛳下酒很安逸的QAQ
珍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如针毡:“桃桃,要不……明天咱们吃点好的?”
小姑娘眼红红地瞪他:“不是要去时装秀吗?吃什么好的!就吃这个!我要塞进最小码裙子的QAQ!”
珍妮:“……”
他一直知道这丫头有上进心,工作起来也是个很彪悍的人,但上进成这样又不太忍心……可时装秀特意邀请我们桃桃呢,不漂亮点怎么行。
珍妮突然就很怀念曾经的方老师,那时候多好啊,方老师定基调,你不要催她减肥,回来我很难喂饭。
OK,fine,那珍妮觉得有人逼他放手,他也不需要纠结。
不像现在,既舍不得崽挨饿又舍不得不上头条。
PS,现在艺术圈为啥都这么卷啊,画画的一个比一个上镜,那叫啥?
……哦,高级感。
妈的,比网红圈难混多了!!!
珍妮捏着鼻子陪吃没有酱的沙拉,以减轻心中的负罪感。
另一边,红尖镇下雨了。
夏雨簌簌,方清源一手吃粉一手聊微信,停下来拍了一张雨水顺着瓦片落下的照片发给云潆。
老官和嬢嬢一直偷偷看他呢,私下嘀咕:“阿源跟谁聊天噶?”
“小林给是?”
“……也好,阿源不小哩,该成家哩。”
夫妻俩半晌没说话,不能说不好,可……又不是那么好。
老官摇摇头:“小林没云老师吃得多,云老师来我们店都要吃两份肉噶!”
嬢嬢笑了:“是噶,很会撒娇拧,夸我皮肤好。”
老官问:“你说云老师给是会回来?”
嬢嬢:“会!”
老官:“我觉得也是!”
...
镇上雨势不大,县里倒是厉害,阿吉问农科院的男青年今天过不过来,过来就顺便修个玻璃,不过来她要另外找人帮忙。
方所一身白大褂立在实验室外,听了一皱眉,说肯定会过去。
阿吉就在老屋等,扒着碎掉的木窗探头看墙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合照,是农科院男青年和交给她钥匙的女主人。
他们穿彝族的黑衣,站在海子边,笑的那么好看。
阿吉也跟着笑起来,不算年轻的面庞流露年轻时的神态,不知自己是开心看见了这样好看的人还是自己曾经的青春。
总之,就是很开心。
方清源赶来时,院子里被风雨祸祸得乱七八糟,他这几天的劳作全毁了,可他不急不气,反而觉得好事多磨。
阿吉喊他:“清源,看!”
方清源顺着她的手指,看见了墙上的照片。
他在雨中笑出来,点点头,请阿吉替他保密。
阿吉高兴地答应了。
于是,在阿吉的汇报电话里,告知小院的女主人:“阿么么,雨好大,窗户破掉哩,不过不要紧噶,找人修好噶!”
云潆给阿吉的账户转了修窗户的费用,阿吉不会转账,捏着存、折让方清源去取钱,方清源摇摇头,问阿吉的丈夫要了木料。
他修好了窗户,收拾好被风刮倒的绣球,在葡萄架下撒籽,把藤椅移到屋檐下,选了块地方扎木桩,亲手做了个秋千。
一趟一趟从镇里去县里的路上,风景随着时节一帧一帧变得不同。
路边的稻田从绿色变成金黄色,沉甸甸压弯了腰。
金秋十月,整个础纳县都在秋收。云潆在上海守着方清源的朋友圈,看他拍慢慢恢复的花,拍一只小猫跳上院墙,拍木桩、拍石板路,都是特写,瞧不出他是在哪儿拍的,瞧不出他究竟在忙什么。
然后,看见了成片成片金色的路。
去年十月,她光脚走在太阳下,拖着一把大推子,把珍贵的粮食铺满了红尖镇的路。
而今年,她在白教授的办公室里,听他唠唠叨叨个人问题。
云潆举着手机给老师看,很得意:“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教授用画册敲她脑袋:“我当然知道!”
小姑娘笑得很开心:“我以前在云滇帮忙晒稻子嘞!很能干的!”
白教授皱眉:“这都回来多久还整天把那个地方挂在嘴边,我在说你的事情,我说了什么你重复一遍!”
“你怕桃桃没人要嘛!”
“你知道就好!”
云潆笑得甜蜜,盯着那张照片,仿佛能感觉到云滇的太阳落在她肩上。
第78章 一曲终了8 “没关系,我觉得你很漂亮……
黄阳阳问云潆:“你现在到底是单身不?”
单贝贝问云潆:“你现在到底是不是异地恋啊?”
云潆没有给答复, 方清源也没有再问。
他们在微信上聊的很热闹,远在云滇的男人不止每日一圈,看到什么都会给她发, 早晨起来道早安,一日三餐,晚上睡前道晚安。
但他没有冒昧地打来视频, 他很规矩地在自己的位置上, 倒是云潆心里很想他。
微信上聊的很多, 但他还是会隔几日打电话来, 说说学校,说说孩子们。
云潆:“这些微信上也可以说啊。”
他默了默:“想听你的声音。”
小姑娘捂住嘴, 眯着眼睛笑。
“云潆?”方清源唤她。
她故意不出声, 很想听他再唤一声。
可他却紧张地挂了电话, 发消息:【生气了?】
这是什么逻辑,小姑娘翘嘴巴哼哼,觉得他总是吝啬,只在抵死缠绵时才会一声又一声喊她喜欢的名字。
方清源等着对面回消息, 心里很不好受,姑娘不在身边, 平时看一眼就能知道她高兴还是不高兴,现在却不好琢磨。
可距离也带来了好处, 云潆舍不得他着急, 主动把电话拨过来, 软乎乎地:“喂~方清源~你很讨厌我吗?为什么总是连名带姓叫我?”
鸭妈妈领着一串小黄鸭从他脚边经过, 他低低嗯了声。
云潆惊呆了,讨厌?
耳边,是男人低笑:“你说我讨不讨厌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怎么会讨厌你。”
他的笑让她耳朵被咬了似的,烫烫的。
小姑娘躲在被子里偷偷揉耳朵,哼哼唧唧:“那我怎么知道,反正你很多人喜欢。”
她礼貌地没有提林老师,这是她对那个圆脸小姑娘的尊重,坦白说,云潆是很欣赏林老师的品味的,也很佩服她的勇气。那么多女生来了又走,从不敢明确表示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有林老师,追随方清源从县里来到镇上,抽空为娃娃们上课,日日顶着烈阳下地,不叫苦不叫累,忙里偷闲,会勇敢地约他吃晚饭。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却要偶尔酸一酸,喜欢听见他无奈地在电话那边叹息,沉默良久,最后低喃:“不知道怎么哄你。”
如果在身边,肯定要喂她吃烤鸡腿,吃嬢嬢家的米线,去县里喝豆花,再买一束玫瑰花。
云潆躲在被子里笑,笑着笑着眼睛发涩,却不敢叫他听出来,只说困了,要睡了。
挂了电话,光着脚去翻酒柜,独酌一杯,这思念的滋味,她在二十七岁体会得无比深刻。
以前是害怕的,现在却是享受的,这世上有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地方,在想她。
她再也想不出比这更浪漫的事。
就是工作室的酒消耗得奇快,珍妮好奇:“你现在到底能喝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