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让看向他。
徐骏意摇摇头:“……没事。”
……
秦蝉从食堂出来,并没有着急回办公室。
往常和顾让一起回去,他会利用中午这段时间办公。
今天自己一个人,顺便散散步,感受下大学校园的青春气息,和纯洁的校园恋爱。
只是青春气息没有感受太久,秦蝉便听见身后有人迟疑地唤她:“小蝉儿?”
秦蝉停下脚步转过身去,不远处,梁隽和一个头发花白、书香气十足的老人站在那儿,此时正微带诧异地看着她。
“梁隽哥?”
梁隽对她笑了下,转头对老人说了些什么,老人笑着点点头便离开了。
梁隽走到秦蝉面前,依旧穿着黑色的休闲服,带着金边眼镜,唇角永远含着一抹笑:“远远看着像你,没想到真的是。”
“怎么会在这里?”
秦蝉应:“新亚和林大有个慈善项目,我负责跟进。你呢,梁隽哥?”
梁隽看了眼还没走远的老人:“之前教过我的教授退休了,我来拜访一下。”
秦蝉了然地点头,二人间气氛沉默下来,秦蝉顿了顿打破尴尬:“好久不见了,梁隽哥。”
梁隽笑望她一眼:“回国这一年多,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总有理由忙,再没去过我那儿。”
秦蝉无奈地耸耸肩:“是真的忙。”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她少不了应酬喝酒,梁隽厌恶酒味,再加上秦新城想让两家联姻,每一次去找梁隽,总免不了被盘问一番。
次数多了,她也懒得去了。
梁隽看她一眼,语气叹息:“你啊。”依旧像是面对曾经那个连社交礼仪都不懂的小女孩。
秦蝉听着他的长叹,没有回应,她知道他在叹息什么。
不过就是当初的小女孩变成了他曾经不喜欢的世俗模样而已。
下秒秦蝉突然想到什么:“梁隽哥,梁卓姐过几天有时间吗?”
“怎么?”
“过几天有一场捐赠仪式,我想邀请梁卓姐作为新亚的特别来宾。”秦蝉说明来意。
她和梁卓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大多在梁隽的南桥岸里,但仅有的几次见面,二人难得地合拍,她也曾受邀出席过梁家的商务活动。
“不巧,她过几天要出国一趟,”梁隽睨她一眼,“所以,梁隽哥就不配了是吗?”
“怎么会?”秦蝉笑,“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
“出席个仪式还是可以的,”梁隽想了想,“刚好我这段时间有空。”
秦蝉本就打算特地去一趟梁家邀约,如今凑巧碰见,解决了一桩心事,轻松地点点头:“谢谢梁隽哥。”
“谢太早了,”梁隽笑看了眼一旁的无名湖,玩笑道,“又不是免费的。”
秦蝉疑惑地挑了挑眉。
“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报答。”梁隽故作为难。
秦蝉笑了笑:“那等梁隽哥想好了,随时叫我。”
和梁隽短暂的相遇,最终被冯茜的一通电话匆匆打断。
是关于上次新亚影城入驻华悦商场的项目出了一些突发事件,秦新城在忙着和寰永的合作,加上身体不好分身乏术,要她回公司处理一下。
不过是影院的消防上出现了小纰漏,问题并不大,但跑一些程序却很麻烦。
秦蝉连轴转了两天,才终于将文件备齐。
忙完时,刚好是周五下午,天气格外阴沉。
秦蝉直接去了林大,可回到办公室,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空荡荡的,有些昏暗。
两张办公桌,没有半点人气儿。
她看过顾让的课表,他周五下午没课,这个时候,应该是他来这里办公的时间。
秦蝉在办公桌后坐了一会儿,只觉得死寂的空气压得她胸口沉闷。
好像对某种气味、或者……某个人上瘾了一样。
秦蝉拿起手机拨通了从未拨过的号码。
——这号码是导员最开始给她的,只是后来一直微信联系,从没拨过。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顾让的声音沙哑:“你好?”
秦蝉顿了顿:“病了?”
顾让默了默,似乎没想到是她:“还好,”他停顿了下,“周一我会把线上图书馆的雏形发给你……”
“你在家?”秦蝉打断了他。
“嗯。”
秦蝉应了一声,再没多说什么。
挂了电话,她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天气。
晚夏马上就要过去了。
阴沉的天像是夏与秋的分界点,空气都比之前的闷热多了分凉意。
秦蝉吐出一口气,拿起车钥匙朝外走去。
到尾巷路时,天越发阴了,明明才下午四点多,好像平时的傍晚。
居民区的楼道依旧狭窄,一楼的声控灯也还没有修好,倒是楼梯两旁的墙上添了新的涂鸦。
秦蝉在三楼的屋门前停留了一会儿,直到声控灯转暗,她才敲响房门。
是青青来开的门,小女孩的双眼滴溜溜的黑亮,侧着头听着动静,好一会儿雀跃着说:“是那天的小蝉姐姐吗?”
秦蝉微讶:“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你身上的香味,”小女孩笑了笑,“哥哥在照顾妈妈,小蝉姐姐,你先进来吧。”
房内的格局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甚至就连茶几上水杯的摆放位置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青青即便看不见,依旧熟门熟路地走到茶几前,碰了碰水杯:“小蝉姐姐,你自己倒水,”说着,她指向主卧的方向,“哥哥在那里。”
秦蝉顺着青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主卧里传来阵阵药的味道,顾让正在用热毛巾浸了热药,敷着顾母的双腿。
他的背微微弓着,身上穿着件白上衣,头发微微垂落,有些散乱,脸色煞白,唇也没有半点血色。
“哥哥。”青青叫了他一声。
顾让抬头看过来,看见秦蝉时眼神带了明显的诧异,却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弯了弯顾母的腿,又将其小心地放回被子下,才端着一盆泛着中药味的水走了出来,顺手关上了主卧房门。
“秦小姐?”顾让看着秦蝉,刚要说话,注意到一旁正在偷听的青青,“青青,回房去,把今天新学的字写一遍。”
青青恹恹地应了一声,转身回了房。
“你怎么会来?”看着青青关上房门,顾让才看向秦蝉,神情没有窘迫,很是坦然。
秦蝉抬头看着顾让苍白的脸色:“顾阿姨怎么了?”
“每到阴雨天,她的腿会很痛。”顾让解释,没忍住掩唇咳嗽了一声。
秦蝉眯了眯眼,走上前直接探向他的额头。
之前顾让还能躲开,这次却反应迟钝了些,直到她的手都离开了才微微后退半步。
“你发高烧了。”秦蝉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他的额头很烫。
“没事,已经吃了药了。”顾让走进洗手间,有条不紊地将刚刚弄脏的毛巾清洗干净,晾好,又开始洗青青的小裙子,大概因为青青需要摸索前行,袖口比别的地方要脏一些,他并没有用洗衣机。
偶尔会咳嗽一声,唇短暂地泛着诡异的红润,又很快失了血色。
昏暗狭窄的洗手间,暖色调的灯光,他的背挺得笔直,仿佛没有什么能将他压弯。
秦蝉看着他的身影,心中有一股情绪在发酵。
不是可怜,而是……有些疼。
她想,她在心疼顾让。
过了好一会儿,顾让才忙完,看着秦蝉:“我要出去,一起下楼?”
秦蝉注意到他看了眼时间:“你还要去打工?”
“嗯,”顾让的语气很平静,“周五面馆正忙,我要提前去。”
“可你发烧了。”
“没事……”
“顾让,”秦蝉难得严肃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笑了起来,转身便要朝主卧走,“那我去问问顾姨……”
“秦蝉。”顾让飞快地拦住了她,语气有些焦急,少有地没叫她“秦小姐”。
秦蝉挑眉,看了眼他的卧室:“你该休息。”
顾让垂眸:“我没有请假。”
“打电话。”
“这个时间面馆应该很忙。”
“那我帮你去请假。”秦蝉随意道。
顾让的眼神因为高烧比平时要暗一些:“秦小姐,我需要这份工作。”
秦蝉看了眼主卧:“那让顾姨和你说。”
顾让紧紧抿着唇,看着秦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