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带我的教授快退休了,很多事情要我亲力亲为。”
郑千橙思索道:“别太累了。”
过了会儿,他忽然问道:“你哥没事儿吧。”
“他?”郑千橙道,“他能有什么事?有事也和你没关系,早都习惯他这样了。那年他没告诉任何人就和颜词离婚,后来颜词,就是我嫂子,交了新男友,他跑去给人搞黄,惹得颜家人对他意见更大。”
江宋没说话。
郑千橙又道:“他这人还是挺仗义的,就是脾气不好,嘴比较欠,他要是不那么冲动和颜词离婚,如今也不会天天追在人后面求复婚。”
江宋还没说话。
郑千橙闭上眼睛,瓮瓮道:“所以婚不能轻易离,离了就很难合。”
江宋终于淡淡地嗯了声。
第48章 .48他说会负责的意思,就是会负责到……
江宋回北城后,自觉与老教授谈了谈,大致聊天内容是妻子怀孕待产,自己在进修已是不对,所以要确保回家的频率,哪怕提前回来或是晚走,在保证每日工作完毕的情况下一周至少回家一次。
而老教授对他印象向来不错,只是觉得他话比较少,这日他主动来提及私事,老教授很是兴奋。
人类的天性是八卦,老教授不外乎是。
老教授问他:“你上次不是才结婚两个多月?”
江宋回他:“嗯。”
老教授又问:“那怎么你妻子快要待产了?”
江宋只道:“是的。”
老教授就笑了:“你妻子怀孕多久?”
江宋道:“28周。”
老教授透着厚重镜片看向江宋:“你这时间不对啊,结婚不到三个月,怎么怀孕六个多半月?”
面前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褂里衬衣立领,领口系到最顶端,彰显着一丝不苟的气质,此刻正微微吸了口气,坦诚道:“先上了车后补票。”
老教授哈哈大笑:“好你小子,看着可不像啊。”
老教授这一笑,江宋放松不少,只一种水到渠成的姿态看着人,低声道:“早晚的事。”
老教授长叹一声,不知是羡慕还是乐于分享,陷入自己的回忆:“想当初我与你师娘,那也是情投意合,私定终身。”他回忆道,“我们是自由恋爱,她是学理科的,工程师。我去她们学校见我弟,一眼望过去,好家伙,万绿丛中一点儿红,整个班里就她一个姑娘,还长得漂亮,你说她得多受人喜欢。”
江宋颔首,继续听着。
老教授又道:“不过她那会儿确实和一个小男娃暧昧着呢,我注意到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托我弟给我俩传信,先从笔友开始,那时候哪有手机,给她写信,她还不回。”
老教授哈哈笑道:“好在我坚持,她不回信我就一直给她写,写到她回为止,我托我弟给她带好吃的,那时候桃酥很稀有的,我给她买一盒,她不喜欢我也会喜欢那桃酥啊。”
“桃酥作为突破口,给我的爱情之路出了不少力啊。”老教授眉眼里依旧满含笑意,他道,“我还得谢谢喜欢过她的那个小男孩,临阵脱逃,没责任心,他这一逃呀,就把我显出来来,光显出来还不行,我得表现突出。”
“等到终于能把人约出来的时候,我可没胆怯。”老教授道,“到底是年长她几岁,把人约出来我就亲了她一下,那时候可不是现在那样民风开放,说起来还有点害羞,但就是这一下,给她把心也定下来了。”
老教授看向江宋:“你是不是也得靠这个未婚先孕才能把你媳妇儿的心定下来啊,哈哈哈。”
江宋微微一愣,又见那老教授眼巴巴等着他回答,只道:“是个意外。”
老教授道:“都这样说。”
刚出来,就遇到了同门师兄,跟在老教授手下时间比他久。
师兄笑道:“教授又给你讲他的爱情史了?”
江宋微微一愣。
“我都听到了。”师兄道,“这都快成他手下每个医师的必修课了。”
江宋道:“挺好的。”
往后的时间里,老教授也是相当注重江宋,不过确实记住了他的话,周五下午绝对不找他。
等到周五下午江宋给老教授打去电话,他也只是道:“你不是还有事儿嘛?新婚燕尔,忙你的去。”
电梯里没什么人,江宋拎着包,一口气从医院正门走到停车场,仍是满心期盼,于是马不停蹄地赶。
其实在刚出科室那会儿,他便与梁爽撞了个照面,想着她或许也要回家,于是开口问道要不要搭车。
梁爽拒绝了,她说自己这周不回家,就算回家,也不好次次打扰。
江宋心道,只是顺路的事情。
这便是郑千橙在潜移默化中留给他的影响了。
按照他的性格,大抵是不会主动上前询问,就算会主动,对方也绝对不会是女性。
可就在上次郑千橙邀请过他的同事之后,他觉得倒也没什么。更多还是因为郑千橙坐在后面同别人讲话时主导又直白,而聊得话题大多离不开他,让他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异样感。
老教授说,与爱人的开始始于传信,写信得不到回复,便一直坚持写下去,直到收到回复为止。
他认真想来,他和郑千橙的开始又何尝不是如此,只不过他是被坚持的一方罢了。其实严格意义来讲,即便听过那么多次有关于十六、七岁青春里的刻骨铭心,他也从不曾认为自己会在这样对世界抱有憧憬期待的年纪里遇到一生挚爱。
现实教会了他做人。
和郑千橙的初次,让他确定了心意。
那是高考结束的当晚。
卧室里有两张单人床,一面漏着微风的玻璃窗,床幔飘动,能看到小城里霓虹闪烁的夜景。
他将人抱着,放在了床上。
她不着寸缕,却没有半分羞赧。
她好像知道自己很美。
但他还未来得及多看一看,卧室里的灯便被她摁灭了,她的双手重新搂回来。
在那种万籁俱静,天地间好似只剩彼此的时刻中,江宋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还有同样被她隐瞒得很好的心跳。
她的柔软紧贴于他。
他从来没想过那种场景,可能因为时候未到,也可能是见识不够,总之,他没有别的话可以讲,更没有退路。他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心意被挑起。
欲.望是有的,但欲.望包裹在如潮水般的心意中,也像是夏日暴风雨般激烈的冰雹。
疼、且密。
他该怎么形容那一刻,汗水与香味交迭缠绕的时刻,还是心跳如擂鼓却紧咬着唇瓣不让对方发现的时刻。
老教授说,因为吻了夫人,所以定了夫人心意。
他完全能理解。
因为那一晚,他和郑千橙共享了最初的隐秘,他不想让任何人知晓。
他没问她疼不疼,他听到了她的嚅泣,看到了她的落红,他知道她疼。
他说会负责的意思,就是会负责到底。
他给郑千橙打了个电话,问她下班了吗?
郑千橙道:“提前一小时出来了,正在和程二袅逛街。”她又问道,“你快到了吗?”
江宋的声音有种难得的清透:“还没,你先逛,我开车。”
郑千橙便嘱咐他:“注意安全,不要开得太快了。”
挂断电话,郑千橙刚挽起程二袅的小臂。手机里又多了几条新消息,拿起来一看。是徐行之发来的。
徐行之最近犯了神经病,一个劲儿让她联系颜词,问问她到底什么想法?
郑千橙说她问不出来,徐行之就让她和颜词联络联络感情。
她简直是一整个大无语,俩人恋爱结婚那会儿,她都没和颜词建立深厚感情,离婚那么多年了,又怎么可能。
徐行之吊儿郎当地说:“那我不管,我是你哥,你不帮我谁帮我?”
郑千橙冷笑:“早干嘛去了,现在献殷勤。”
徐行之特别冷漠地说:“你是我妹吗?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呢?我和颜词复婚那不是好事儿吗?你能不能帮?能不能多联系她?”
郑千橙纳闷道:“奇怪,为什么会找我?”
徐行之没告诉她,因为他去质问颜词夸江宋帅这回事儿,并扬言要去找江宋理论。他也不是真的要找,但说这话颜词总归要顾及郑千橙的脸面,于是便告诉他以前在橙子朋友圈见过他,可能当年那个避/孕/套就是他用了。
徐行之听后才发觉,颜词对他说过的话挺上心的,要不然就是对他这个妹挺上心的。
郑千橙道:“你俩结婚的两年里,每年我生日,颜词姐都会给我送上祝福,而你,从来没有。”
徐行之讷讷道:“咱俩这交情。”
郑千橙正色道:“颜词姐是个好女人。”
她有点不懂颜词会在花一般的年纪跟上徐行之,还为他生下孩子。
徐行之道:“这事儿我比你清楚得多。”顿了顿,又道,“我承认我混,脾气大,说话不算数,还不讲理,但我真是后悔了,我再也遇不到像可儿妈那么好的女人了。从一开始她就是女神,我配不上她。追了那么久,得到了也没有好好珍惜她,让她两次意外怀孕,让她生完孩子产后抑郁,我不是人我不懂她,可我就是喜欢她,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说实话,听到这些话,郑千橙脑子竟有些懵,好半晌反应过来,才道:“这些话你告诉过颜词姐吗?”
徐行之坚决道:“没有。”
郑千橙道:“那你就去说一遍,大约能成功百分之三。”
女人了解女人,倘若徐行之真心实意地认错告白,功力应当不止百分之三。
徐行之轻言细语:“然后呢妹妹。”
郑千橙说:“你先说了再给我打电话,一步步来。”
挂断电话后,程袅问道:“你跟谁打电话呢?”
郑千橙回答:“我哥,他要追他前妻,要我给他支招。”
程袅笑了笑:“该说不说,男人真都是一个德行。”
郑千橙道:“离婚时发了誓,半年不到就反悔,这都六年多了,还没复婚。”
程袅道:“那你哥和嫂也是够厉害的。”
郑千橙耸耸肩。她们一起逛商场,买了些婴幼儿的衣服。她都是照着蓝色买的。
程袅问她为什么只买蓝色。
她天真道:“因为宝宝是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