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地上车,飞快地关门,长出一口气。
然后,得到了池宴的一声嗤笑。
声音很低,在密闭的空间里异常清晰且刺耳。
林稚晚偏头看他。
车子里是白苔夹着佛手柑的清冽气,微微有些提神。
池宴修长的手指敲着方向盘,半晌,顶着她的目光,点评道:“跟偷情似的。”
林稚晚一噎,强忍住反问的冲动:“不是么?”
这段关系虽然见不得光,可她也不至于随便下定义的。
她莞尔一笑,打趣道:“你快点儿开,不要让你女朋友发现了。”
池宴:“……”
“演上瘾了你?”
林稚晚累了一天,跟叶清和的见面几乎已经耗光了全部力气。
听他这么一说,真就不演了,面色也冷静下来,往靠背上一靠,点开按摩功能,开始小憩。
陈依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池宴大概也没送。
他总是这样,一切关系里要当主导者,众星捧月的环境里长大,自然也不会去照顾别人的情绪。
林稚晚闭紧嘴巴,忍住好奇,什么也不问。
车子驶出停车场,跨过长江,驶向桥北,最后停在吾悦江澜的地下停车场。
林稚晚悠悠转醒,刚去按门开关,池宴已经在那头按了门锁。
她警惕地往后靠:“干什么?”
池宴学着她,就是语气更荡漾了些:“咱俩快点儿,我老婆马上下班了。”
林稚晚:“……”
救命。
他眼里欲望坦荡,分明,似乎还颇为绅士地给了她反应时间。
见她没拒绝,长臂一身,欺身吻了过来。
这是回来睡觉么?
压根就是睡人!
许久没有过,这使池宴的动作变得有些粗暴,宽厚的大掌叩住林稚晚的后脑,吻得毫无章法。
林稚晚在这方面不是新手,但呼吸紊乱,并无招架之力。
直到感觉池宴的手掌在她背后探索,似乎想要找到藏匿其中的拉锁,未果,直接手指勾住礼服上缘。
以他的毫无耐性,礼服恐怕是变成碎片的下场。
林稚晚立马清醒,用力拍了下他的胳膊,严肃道:“别撕,这我自己做的。”
虽然感觉撕不碎,衣服又不是纸糊的,可林稚晚也不想让自己的作品有一点变形和瑕疵。
池宴松开她,伸出拇指替她擦拭掉唇边的水渍,诱惑道:“那你自己脱。”
林稚晚:“……”
之后,池宴跟讨债似的,把之前那些缺失的份额都一五一十地讨回来。
林稚晚躺在放平的靠背上,越过池宴,能看到停车场头顶的灯。
不太亮,昏昏又缺缺。
只是在她的眼里,逐渐成为一团,又很快爆炸。
不是跟那姑娘约会了么?
不还是从酒店出来的吗?
直到临睡前,林稚晚都对池宴的体力佩服到五体投地。
*
凌晨三点,池宴坐在书房里看了两个小时赛车咨询,回卧室才发现主卧里堆满了衣服,不得不转进林稚晚的房间。
窗帘没完全合上,露出一点儿空隙叫月色洒进来,林稚晚大概已睡着。
池宴站在床边儿,脱衣服。
“爸爸……”
窸窸窣窣的脱衣声里,林稚晚的梦呓格外清晰。
很明显,一场酣畅淋漓的睡前活动并不能拯救她的睡眠质量。
池宴动作一顿,借着月色,仔细看她,才发现,那一张瓷白的脸上,分明纵横着泪水。
即使有药物的加持,林稚晚依旧会在每个长夜,被梦靥折磨。
“爸爸……”
睡梦里的林稚晚又想到什么似的,眉头痛苦地锁起,发出如幼兽般的呜咽声,祈求关怀。
可那个宠她爱她关切她的爸爸,永远地,不在了。
纵使她哭得再伤心,也再不能得到安慰。
沉默半晌,池宴单膝跪在床上,拨开她被泪浸湿的头发,在她耳边,用着蹩脚的闽州话,学着林文和的腔调安慰她:“阿珠,别怕。”
阿珠,别怕。
第10章 “吃光这碗饭,转你五十……
林稚晚第二天醒来时,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在床上,睡相着实没有半分优雅。
身体上的困倦还在,但心里却像是被人喂过棉花糖。
她盯着天花板放空了两秒,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一下。
妮妮想睡觉:【醒了没?】
林稚晚:【嗯】
【昨天睡得怎么样?】
这么一问,林稚晚突然回忆起什么:【很奇妙】
妮妮想睡觉:【?】
林稚晚:【又在做噩梦了,感觉像是被扔进看不见底的洞里,但突然被人稳稳的接住了】
这个形容太过抽象,陆方霓简单粗暴地理解了下:【是有人在安慰你吗?】
有人吗?
林稚晚想不通,可被人稳稳接住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就像是,明明她置身悬崖,还是有人愿意来拉她一把,来拯救她。
她没再回消息,将手机倒扣在被子上,翻个身,打算继续这场不可多得的睡眠。
门“咔哒”响了一声。
没看到人影,倒是先听到声音。
池宴在跟人打电话,语气轻松而散漫,边听电话边绕到床边。
十点多的光景,见林稚晚还在床上摊着,池宴皱着眉,浅眸里沾点儿不耐烦,描着嘴型:“起床。”
林稚晚看清他说的,可一想到昨晚的狗行为,直接将被子拉过头顶,翻个身,不理人。
池宴见不得她这脾气,冷冷地出声催促:“快点儿。”
他生于军人世家,祖父是在历史书上都能看到的人物,池朝闻虽弃军从商,但军人做派也没丢,家风也严,这就导致了就算是池宴一身的混不吝,但骨子里还有点正气和规矩的。
可林稚晚还沉浸在昨晚的梦里,骨头都是懒的,压根不打算守他的规矩,照旧纹丝不动。
两人无声地僵持着。
电话不拢音,那姑娘小一直“哥哥哥哥”喊着,林稚晚被吵得有点儿不耐烦,重重地翻个身,表示不满。
池宴抬眼看过来,还在讲电话,声音懒懒的:“成,你就刷我的卡。”
想来是陈依依。
林稚晚又翻个身。
“林稚晚——”翻了一半,她就感觉身后一道拉力,池宴单膝跪在床上,用一节青筋凸起的手臂勾住她的被子。
声音低低的,就在耳边:“都十点了,有哪个姑娘十点还不起床?”
热气喷在她的耳廓上,还有颈子上。
林稚晚往后缩了缩,嘴上却不让分:“还不是你半夜过来,我都没睡好,早上当然起不来。”
早上刚醒,她嗓子有点儿哑,讲起话来有点儿娇。
“昨天晚上你踢了我三次,抢我被子五次,胳膊扔我身上四次……”池宴又靠近了几分,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反问道:“咱俩谁更应该睡不好?”
林稚晚:“……”
他们会上床,但很少会在一起过夜,昨天的情况很少会出现。
可她这位小仙女,就是要优雅仙气飘飘,一切跟凡人有关的人设都不应该沾边。
她尴尬地闭上眼睛,抛下一句:“你要是觉得也没睡好,那就跟我一起再睡一会儿。”
池宴:“……”
“真的不起?”
林稚晚:“不起。”
“确定?”
林稚晚:“确定。”
林稚晚的小姐脾气上来,池宴被气得不轻,额角青筋直跳,很想夺门而出,但他实在是受不了大白天床上躺着一个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