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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有礼_分节阅读_第45节
小说作者:伏渊   内容大小:294 KB  下载:迢迢有礼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2-01-04 03:0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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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陆礼点了一下头,这会儿已经有两个人轮换了,也不打算强求。

  “那也先把我的名字记上去吧,”刚刚提问的大四学长随后开口,“我答辩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如果刚好忙好,可以跟你们一块儿过去。”

  “好,”陆礼再松一口气,第一时间把他的名字记下,中途笔尖微顿,又问,“那你是打三辩还是四辩?我记得你两个位置都挺熟悉的。”

  “三辩吧,四辩都有你了,难道我还跟你轮换吗?”对方开口。

  这头苏迢迢在听见他嘴里冒出“三辩”这个字眼的时候,心已经凉了半截。

  虽然她知道自己可能根本上不了“思辨杯”,更别说一上去就打三辩,但她前段时间在海淀区的校级联赛上一直坐着这个位置,还拿下了五战五胜的好成绩,捧了个全程最佳辩手回来,至少能够证明……她的三辩打得确实不错。

  所以可以说她是膨胀了吧,刚刚听到三辩席空缺,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念想的。

  直到这个叫做——苏迢迢凑近瞄了一眼陆礼记下的名字——叫做秦瀚的学长,亲手掐灭了她的这丝希望。

  不知道陆礼是不是听见了她心碎的声音,在最后一笔提起后,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不动声色地把视线转向面前的众人,开口:“那就只剩下一辩了,还有人愿意报名吗?”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一辩空缺不算太大的难事,自古以来都可以让经验略欠缺的新生顶上,就算没人主动报名,他也可以强人所难。

  好在不等他实行这个迫不得已的方案,已经有人举起了手:“我来吧。”

  苏迢迢循着声音望去,发现也这位算是老熟人了,去年“争锋杯”的决赛,打“女士优先”是否有利于性别平权这道辩题的时候,她是当时的正方一辩,文学院大三学生,张若书。

  这话一出,陆礼总算露出欣慰的老父亲笑容,声应了句“好”,随后询问:“还有人吗?资历和年级都不是问题,这次‘思辨杯’对我们来说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我们不必抱着必胜的信念过去,但要抱着回来时我们会更强的心态过去。”

  话到最后,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苏迢迢头上,已经是非常明显的暗示。

  苏迢迢第一时间会意,转过头来,面向众人开口:“我也想和辩队一块儿去,不知道可不可以。”

  虽然才加入辩协小半个月,但她这张脸太有标志性,加上上学期“争锋杯”闹出的那档子事,辩协几年收的新生虽然多,但没几个人不认识她。

  很快,就听余嘉清开口:“学妹去年才拿了决赛最佳辩手,水平比我都高吧,这还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啊。”

  一旦有人开口,法学院又有护犊子的优良传统,谬荷便紧跟着给人介绍苏迢迢的豪华履历:“她不止‘争锋杯’的决赛佳辩,上个月还拿了‘海淀杯’的全程佳辩,经验已经很丰富了,我们到时候可以让她上几场比赛的。”

  “嗯,我没意见。”谢昂然在一旁捧哏。

  苏迢迢听他们吹到最后,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羞耻,总觉得自己像个明目张胆走后门的。

  但陆礼这张脸看起来永远大公无私,闻言便开口:“好,那我们就把迢迢也加到名单上,她跟张若书一起轮换打一辩,刚好这次的赛制有两轮都要交换持方,一个人打下来太累了,她们一人一场刚刚刚好。”

  这话一出,众人都纷纷应好,只剩苏迢迢一个人默默地吞口水,没想到自己不光走后门进去了,还直接坐上了半张一辩席,关系可真够硬的。

  就在她一边暗喜一边胡思乱想的档口,话题已经从确定人选转移到了出行上的问题,谢昂然开口提问:

  “我们到时候去江宁是辩协出钱吗?辩协去年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吧?”

  陆礼听她提起这一茬也笑了,摇了摇头道:“辩协确实穷得揭不开锅,章珺学姐把财务交给我的时候上面是赤字,还是她自己倒贴钱补上的。好在‘思辨杯’是主办方出钱给我们定酒店,我们把辩队名单上报给他们就行了。”

  “那咱们是两个人一个房间吗?”谢昂然又问。

  “应该是的。”陆礼应下。

  “那我们加上孙老师一共七个人,我跟谬荷一块儿,若书可以和孙老师一起,那你……”谢昂然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但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队里有小情侣,出去比赛也都是一块儿住的,便开口,“你和迢迢要住一个房间吗?住的话刚好秦瀚一人一间。”

  “啊???”

第61章 . 迢迢有礼 小组赛

  苏迢迢冷不丁听到这话, 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冒出一声颤巍巍的“啊”来。

  一旁的陆礼也实力表演了什么叫做瞳孔地震,语塞两秒后, 开口解释:“没有, 我跟她还……还不是……”

  话说到一半,原先坐在那儿一言不发装作不存在的吃瓜群众们都醒了,听到这个答案, 震撼地冒出一句:“啊???”

  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你们还不是一对吗”八个大字,外加好几个惊叹号。显然都早早默认他们是一对了, 只是在人前装得比较正人君子而已。

  苏迢迢差点被这群人的反应看得呛死,屁股下的座位也倏地变得滚烫,让她如坐针毡。

  这头挑起话题的谢昂然也蒙了,她上学期在“辩圈大瓜”爆出来那会儿就隐隐从路佳口中探到风声,说陆礼其实对苏迢迢有好感,加上这学期开始后, 他俩的气氛明显已经是谈上了的气氛, 就想当然地以为他们成了。

  所以刚才那句话, 她是怕陆礼脸皮薄才主动提的, 谁知道好心办坏事,只得慢慢露出一个“救命”的表情, 一边磕磕绊绊地开口:“呃……那是、我误会了啊……我看你们每次训练都坐一块儿, 又……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说到最后, 已经完全圆不下去, 只能疯狂给对面两个满脸无辜的人递眼色。

  但苏迢迢听到这话,原本就隐隐有发烧趋势的脸颊彻底变得通红,恨不得钻到桌底下去,手指也跟着蜷紧。

  辩协大教室的位置不固定, 都是随便坐的,她和陆礼把周日的拳击课调到周六了,每次都一块儿来,当然也不会刻意隔开好几个空位再坐。

  但这会儿要不是谢昂然提起,她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更别说什么看起来关系很好之类的话了……

  她身旁的陆礼从头到尾都在关注她的反应,试图看她的眼色行事。直到发现她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透,和后颈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在灯光下看起来艳丽得过分,像熟透的红莓。

  陆礼一时怔住,喉间不自觉发紧,意识到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脸红。

  尤其在这样的场合下,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否认,反而只是……觉得害羞,就似乎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了。

  陆礼收回视线,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们这头陷入沉默,谢昂然的困局无人能救,片刻后,只听谬荷幽幽地问了句:“是这样吗,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跟我说,马队她——”

  “她那是……”谢昂然急急忙忙打断她的话,可不敢把锅往马佳和颂头上甩,“是我先问她的,颂姐没正面回答我。”

  “那她是怎么说的?”谬荷兴味盎然地追问。

  “……”谢昂然默了默,原原本本地重复,“她说……只是隐隐约约有听说啦……”

  苏迢迢听到这句,彻底绷不住了,抬手挡住自己的脸,闭了闭眼。

  也无怪马佳和颂有这样的误会,谁叫某人从平江走了之后,非常荡漾地连发了三天朋友圈,包括那天傍晚的夕阳和她爬山时给他拍的照片,完全一副脱单了喜气洋洋的样子。

  所以任谁也想不到这人开学之后会忙到起飞,跟她一个星期也碰不着一次,更别说别的……

  苏迢迢想到这儿,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丝怨念,他从平江离开的那天她脑补了太多,本来还以为开学之后他们可能很快就会有进展,谁知道这学期都过了大半了,他依旧按兵不动,淡定得过分。

  难不成还要让她先表白吗??

  苏迢迢轻撇了一下嘴,第一时间否掉这个想法。谁先开始喜欢的谁先表白,她才不要先开口。

  可惜她身边的陆礼不会读心术,只以为她是觉得尴尬,轻咳了一声道:“好了,这些题外话就放到一边吧,我们先来看一下今天的辩题,是周宇给我们找的……”

  --

  一周后

  “思辨杯”小组赛的分组以网上抽签的方式决定,A大和江宁财经大学、山城大学一块儿被分到F组,以同一道辩题的正反两个持方对阵不同的队伍,按照两场比赛的累计积分,取组内第一出线。

  这种大型赛事和苏迢迢之前经历过的比赛不同,辩题的发布时间有严格的控制,他们需要提早比赛时间两天到主办方安排的酒店签到,确认完毕后,才会在比赛开始前的四十八小时收到辩题。

  而赛程越进行到后面,留给每支队伍准备的时间会变得更少,决赛甚至只有一晚上的准备时间。

  陆礼他们一行六个人在五月十五日晚上抵达酒店,只有秦瀚因为答辩的事情仍然滞留北城,要晚几天才能赶过来。

  这一来三辩席又开了天窗,辩协剩下的要么来不了,要么根本不会打质询,唯一水平辩风都够资格的路佳远在澳大利亚,远水解不了近渴。队内当时讨论了一下,没别的办法,只能到江宁随机应变,从轮换二辩的谢昂然跟谬荷中挑一个顶上。

  之后便自嘲今年估计又小组赛一轮游,刚好秦瀚也不用来了,还能省一张机票,让学校报销差旅费的财政处少白他们两眼。

  到了江宁后,第一晚辩队签完了到就无事可做,一伙人想着来都来了,即便是一轮游也得回个本,便大老远打车去吃了一家有名的鸡公煲,是马佳和颂每次来江宁都必吃的店,还特意录了视频发给她,馋得她在微信上嗷嗷哭着要回国。

  吃完了饭,五个人就回酒店到各自的房间休息了,苏迢迢这趟出来还不知道会落下多少节课,洗完澡点着台灯自习了两个小时才敢睡觉,谬荷也在她的床上安安静静地上选修的网课。

  直到第二天晚上六点,他们的辩题总算如时发到带队老师的手机上,叫做——

  爱上人工智能算/不算爱情。

  A大的第一场持反,和山城大学打;第二场持正,对上江宁财大。

  幸运的是这道辩题并不生僻,从1982年的《银翼杀手》,1999年的《机器管家》再到2013年的《Her》,此外还有美剧《西部世界》和《黑镜》,人与人工智能的爱情大规模地成为科幻小说和电影所描绘的对象。随着近年来人工智能技术的突破,更是频繁出现这样的设问,他们辩协去年就模拟过几乎一模一样的题目,可以把当时模辩留下来的资料直接找出来用。

  但问题在于,他们当时就看过不少和这道辩题相关的辩论赛,包括黄执中在《奇葩说》的那段翻盘名场面。出于人类对个体“意识”和“感性”高度的认同与自傲,这道辩题的反方几乎天然占优,到目前为止,他们几乎没看过由正方拿下胜利的比赛。

  这一来,首场就要打正方的山城压力估计会非常大,要是他们出场就被零封,在持反的时候又没有拿下全票,就会大概率面临在小组在淘汰出局的后果。

  相对而言,A大的出场顺序对他们还算有利,先保证全票拿下持反的首场,再想办法作为正方拿下一到两票,就能很有可能出线入围十二强。

  这样的战术在拿到辩题的第一时间就能判断出来,真正难的是人员的安排。

  虽然预先做好了要让谬荷顶上三辩的准备,但二辩和三辩的跨度还是太大,一个接质一个质询,还要带上质询小结,谬荷从入队以来,几乎没有真正打过这个位置,基本都在一二辩横跳。

  这一来……剩下的人中三辩经验最丰富的,反倒是年纪最小的苏迢迢。

  陆礼当时盘到这儿,只能轻叹一声,放下笔来:“这样吧,一二四辩人选确定是张若书、谢昂然和我,至于三辩,谬荷跟迢迢讨论的时候都先按照这个位置的思路来准备,到时候我们模辩一次再确定吧。”

  “好。”两人当然没有意见,苏迢迢也早在得知秦瀚来不了小组赛那会儿就暗喜过了,这会儿看起来还算淡定。

  秦瀚没来,陆礼现在一个人住一个房间,东西少,加上他收拾得干净,讨论地点便非常自然地定在了他那儿。

  一众人抱着自己的电脑和笔记本进来后,各自找了个合适位置。谬荷在唯一的办公椅上翘起二郎腿,面朝着陆礼的床尾;张若书和苏迢迢占据了那张空出来的床;谢昂然本来是打算把床边的沙发搬过来坐的,但没想到沙发太重,挤不进来,最后只好把垃圾桶拎到两张床的夹缝中,在垃圾桶上坐好。

  当天晚上有关辩题的讨论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十点左右在谢昂然的提议下点了顿烧烤补充体力,吃完又各自回去洗了个澡。

  五月中旬,天气已经慢慢热起来,陆礼趁着她们离开的空档打开门窗,散了散房间里的烧烤味,又顺便冲了个澡,免得自己闻起来一股孜然味。

  等众人穿着睡衣趿拉着酒店薄薄的纸拖鞋再度齐聚一堂时,简直像在这儿开睡衣趴,花花绿绿什么都有:张若书的公主风睡裙、谢昂然的皮卡丘套装、谬荷的霸道女总裁黑色睡袍,以及苏迢迢和陆礼的相似款条纹睡衣,两个人穿起来都肩宽腰细薄薄一片,跟衣架子似的。

  只不过他们前期看了之前留下来的资料后,准备更多的还是反方的论,只在间隙尝试穿插有利于正方的各个点,一直到每个人都抬手撑着下巴,在眼睛下挂起黑眼圈,才听陆礼开口提问:“所以对正方的立论,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有关人工智能是否也能拥有和人相同的情感这一点,我明天一早可以去请教一下我在人工智能实验室工作的师姐,她现在的研究方向虽然不是智能系统,但应该可以给我们一些思考的方向。”张若书提出。

  谢昂然就着她的话题往下思考:“其实要往这种高精尖科技方面想的话,我觉得这道辩题本身局限性还是蛮明显的。我之前看《沙丘》系列的时候,觉得人类无非是随机产生的碳基生物而已,人工智能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材料,不管我们称它硅基生物还是什么也好,可能只是某个随机的点还没到来,如果我们能把碳基人脑完全用另一种材料复刻出来,说不定就可以和我们拥有完全一致的情感。”

  “但我们打这道辩题还是有时代局限的吧,辩题中的这个‘人工智能’可以指涉未来可能出现的、和人类拥有同样情感的硅基生物吗?”谬荷反问了句。

  眼下的讨论只是为了打开思路而已,都还不是完整的论点,谢昂然的这个思路被驳回去后,只道:“说不定我们可以把这道题切分开来看,一旦人工智能可以跨越这道坎,那么这就是比真金还真的爱情。”

  苏迢迢听她说到这儿,突然有了另外的想法,开口道:“或许我们可以反过来思考,爱情这个被定义的情感本身也是充满虚幻的,甚至无法在人类之间实现。人和人的感情充满了欺骗和愚弄,然而人和人工智能的爱情却可能获得永恒的忠贞,这种梦幻而不切实际的情感投射在一个虚拟的对象上,或许反而让假的东西变成了真的。”

  她的这个思路有点绕,好在辩手的理解能力都是顶尖的,几个人顺着往下一想,都在第一时间get到了。

  谢昂然的眼睛跟着一亮,夸道:“我去,你这个路子有颂姐内味了啊,够另辟蹊径的,直接把爱情定义成假的,给人家把台子都掀了。”

  “但是这个论会不会定得太偏激了?评审和观众不一定能够真的认同啊。”张若书提出异议。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谬荷开口:“这道题的正方本来就难打,我觉得过于保守的立论反而赢不了,正方一跟我们上价值就很难办。但只要我们在另辟蹊径的这套论里能做到逻辑自洽,把对面拖进我们的节奏里,说不定还能拉来几票。”

  陆礼听到最后,摇摇头道:“其实不太不合适,从四辩的角度出发,一杆子把人类的爱情都打死,这种设定过于悲观主义了,很难让我在最后的结辩中给出光明的倡导,难道要倡导我们都舍弃人类之爱,拥抱人工智能之爱吗?”

  “确实,这一点私下里聊聊还行,但不适合上台,漏洞很多,价值上也不占优势。”苏迢迢顺着他的话设想了一下,结辩的场面的确可能惨不忍睹,当下便坦然地开口否掉自己的提议。

  陆礼看她一眼,眸光含了几分笑意,一面开口:“我们现在是被刚才的反方视角框死了,实际上我们打正方的时候,应该更好地抓住这道辩题的主体——人类,我们要论证的始终是人类可以不可以去爱,只是对象不一样而已。不要轻易被人工智能吓住,爱上人工智能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迢迢听到最后,非常顺畅地从原来的思路变换到他的思路上去:“我明白了,即使是在过去,人类情感的对象也是多样的,比如小说、比如电影,从来都不局限于人。我们可以对小说中的某个角色产生共鸣,甚至爱上他们,那为什么不可以爱上人工智能呢?”

  等她的问题抛出来,陆礼轻点了一下头,笑着道:“就是这个意思。”

  于是午夜的后半场就在这个新的论点上进行下去,直到凌晨一点,每个人都困得快坐不住的时候,陆礼才拍板决定:“那就暂时按照这个方案实施吧,反方那场谢昂然上二辩,正方让谬荷上,两场的三辩都让迢迢来打,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没问题。”剩下的四个人已经完全成了蔫吧的小白菜,拖长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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