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颤栗,紧咬着牙:“李衔九,别过火。”
周围萦绕着别样的暧昧。
他的气息和她的气息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欲气不掩,凑近她低喃:“宝贝,其实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我总觉得我们没那么远,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那么近。”
他说着话,低头去尝她的味儿,她偏脸,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湿意沾了他满手。
她心里那根弦崩了,用尽了全力挣开他,又是连挣带踢,又是推他搡他,念念有词:“你别碰我……你走啊!”
她哪里能硬得过他,他只扣住她的手她就没什么反抗的能力了,接着又将她压在墙上,吼:“别闹了,弄伤自己我可不管!”
她眼泪模糊了视线,却怕妆花,不敢再哭,狠狠说:“那你就别再碰我。”
李衔九胸口一起一伏,眸眼眸染了红,一如他眉上的血痕,他忍耐着深深地看了她一阵,最终把她放开。
他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又开口:“对不起。”
姜之栩一阵阵发晕。
李衔九整个人都低沉下来,他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那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52章 后退 只是很安静的离开了她
两个人又陷入可怕的死寂。
他的状态深深影响着她, 两个人就像在打羽毛球,一来一回,而他是掌握节奏的那个, 刚才他意乱,她也情迷, 现在他沉郁,她也失落。
李衔九没有立刻离开, 他又点了根烟,狠狠地抽。
过了好一会,他忽然说:“我确实太糟糕了。”
他起身, 把抽了没几口的烟摁灭, 眼底一片清凉。
人家都说盛极必衰, 火烧到一定程度, 就要渐渐熄灭了。
李衔九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心一寸寸冷却下来,心火减退,唯余灰烬。
姜之栩心里何尝不荒芜。
在年少时, 他就是散漫轻狂, 不可一世的性子,成年后他又做了一份万丈光芒于一身的职业,这样的他, 该睥睨万丈才对。
让她亲耳听到李衔九说自己糟糕,比他拿话刺她还要让她痛苦。
李衔九的声音冷如刀锋, 一下下划在彼此的心尖上:“你不知道么,我一直都信你。可我感受不到,刚才我感受到了,但是好像, 并不重要。”
李衔九拿夹着烟的指尖,摸了摸眉上的伤痕,眼底满是自嘲:“就这样吧,我走了。”
他看着她,缓缓后退。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退后,转身。
她张张嘴,想叫住他,一开口就泪流满面,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看他走得头也不回。
并没有来时声势浩大,只是很安静的离开了她。
她气得抓了把头发,把头皮都勒了起来,还是缓解不了那一头乱绪。
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她很早就离开,前台帮她办退房手续,问她:“现在还很早,不吃点早饭再走吗?”
她摇头说不了。
前台又笑:“那你也不等昨天和你一起办入住的帅哥?”
见前台神色暧昧,她一怔,下一秒恍然明白了什么。
她转身到大厅沙发上坐下。
许桉八点钟出电梯。
她站起来,他的目光恰好迎上来。
她走过去:“我请你吃早饭吧。许总。”
她客气又疏离,许桉抿唇不语。
几分钟后,长廊尽头的小厅里,姜之栩和许桉面对面坐着。
许桉先开口:“你不用有任何情绪,留一个醉鬼独自住酒店,不是我的风格。”
姜之栩把一切都搞明白了,许桉离开是真的离开了,不过只是虚晃一枪,实则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住酒店,又怕光明正大陪着她,她会于心不安,于是等她上楼,他才又返回。
姜之栩很久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她才问:“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许桉面无表情,比任何时候都沉默。
姜之栩轻轻笑了笑:“我不会劝你珍惜阿玉,因为我知道不爱就是不爱,勉强得来的没有什么意思。”
许桉不说话,姜之栩就一直说一直说。
“你没有对我表达过,我之前也没有察觉到什么,可今晚,我好像觉出一点点什么了,那既然如此,即便是我多想了,我还是要和你说明白的。”
“这几年,你帮我联系医生,预约医院,请专家会诊,甚至还帮我争取了乔治最便宜的医疗费……我真的很感谢你,但我在想,如果你想要的我永远没办法给你该怎么办?”
“你不要说了。”
许桉终究还是打断了她。
他一直都没什么表情,连语气都还是亘古不变的冷淡:“爱不是付出就有回报,这道理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姜之栩心酸难耐。
许桉淡淡扫她一眼:“你知道有一种树叫蓝桉吗?”
她一怔,很是茫然。
他很淡的笑了,又很快把这抹笑隐去:“这树像我,够孤独。”
许桉冷漠寡言,惜字如金,姜之栩知道,他突然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定别有深意。
可她不懂。
即便懂,也无法给他任何回应。
许桉看了她一眼,依旧冷然:“你不用太介怀,我是个生意人,早料到你心里没我,也就没有付出全部真心。”
他不是个没有世俗欲望的人,可面对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习惯了不期待,没有期待,自然没有悲戚:“其余的话多说无益,你我都是成年人,话说到这里已经足够。”
姜之栩看着他,只一眼她就确定,真的不需再多言什么了。
于是先起身离开。
她打了车,进车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搜索“蓝桉”。
她曾暗自思忖过,许桉应该是苍绿色的,就像桉树一样。可是见到他本人之后,她迅速推翻了自己的假设,她觉得真正的他是灰色的,如一面生硬的冷铁。
可直到她查完“蓝桉”的意思,她才觉得她错了。
蓝桉是一种有毒且霸道的树,会杀死身边所有的植物。
许桉可不就是一棵蓝桉树么。
苍绿色的,越是茂盛便越显得难以接近,孤独的树。
姜之栩关掉手机,有些喘不过气,她深深地理解,他为什么说自己是孤独的。
因为这样霸道的生命,唯有一个例外——它只允许释槐鸟栖息于它身上。
可他是蓝桉。
却等不来他的释槐鸟。
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他的释槐鸟。
-
后来的几天,姜之栩一直很颓丧。
只要空闲下来,她就忍不住一直哭,她去看医生,医生说这是正常的病理反应。
她不解,爱情的情绪也是种病理反应吗?
什么都可以用医学现象解释吗?
她按时吃药,那些药有副作用,把胃搞得很痛。
半夜睁着眼睛毫无睡意的时候,她会分不清,到底是胃在疼还是心在疼呢,她实在太恨自己,恨到极点的时候,都想拿刀子往手臂上划几道。
她自我厌弃到了想要自残的地步,因为她深深知道,她和李衔九没什么大事的,明明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儿,可她就是说不出口。
看她要死不活那样,常灵玉气得不轻,第二天上班摸鱼,她走到公司的阳台上给李衔九打电话。
打了好几个才被接起来,常灵玉想都没想,张口就骂:“你们俩一个两个都缺心眼吗,好好的干什么……”
“他现在在工作。”却是王信。
常灵玉懵了。
王信语气很不好:“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别来打扰他了。”
“他怎么了?”
“怎么了?”王信冷笑,“从宴会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屋里,烟成条的抽,没死算命大,好容易稳定了,这几天又开始作践自己,不眠不休的工作。你还敢来兴师问罪?我没有发火就不错了!”
常灵玉倏然提起一口气:“你冲我嚷嚷什么?要出气也该李衔九出,让他接电话!”
“你谁啊?”王信这才想起来问。
“他朋友。”
“姜之栩?”
“不是……”常灵玉怔了怔,“你知道姜之栩?”
“哦,不仅认识,印象可深刻呢。”王信笑笑。
“你少阴阳怪气。”常灵玉搞不懂了,“有话说话。”
“听话音儿,你和姜之栩认识?”王信啧啧两声,“那敢情好啊,你帮我问问她,她给李衔九灌的什么迷魂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