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恰好快到江从舟的生日,槐星纠结了两个多月还没想好要送什么,后来她去给体育用品店里挑了个可以刻字换色的篮球,写上了他的名字。
她自己不好意思送,就让宴臣交给他哥,再转交给江从舟。
下课放学,她在楼道口遇见了江从舟,少年心情很好,眼尾带笑,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将买篮球的钱给了她,他没有恶意,很认真地说:“心意我领了,不要乱花钱,留着自己买糖吃。”
江从舟那天很忙,好几个人在催他,“江从舟你做个人,你让我们帮你排队给你女朋友买奶茶就算了,今晚吃饭再迟到你就去死吧。”
宴序掀了掀眼皮,附和道:“江从舟就是个祸害。”
江从舟搭着宴序的肩膀,“走吧。”
槐星听见女朋友三个字,脑瓜子嗡嗡嗡的响。她跑上前,将发抖的双手藏在背后,她问:“江从舟,你有女朋友了吗?”
江从舟对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笑眼微弯:“嘘,不能让老师知道。”
槐星强颜欢笑:“好。”
江从舟又说:“你好好学习,不要学我。”
槐星那天浑浑噩噩的回家,倒在床上睡了一觉,醒过来趴在被子里,咬着被角还是没忍不住,嗓眼深处逐渐泄露隐忍的啜泣,逐渐成了嚎啕大哭。
嗓子嘶哑,眼睛又红又肿。
家里面没有人,她洗了把脸出门买饭,从便利店出来发现外面已经下起大雨,她站在屋檐下等了很久,雨反而越下越大。
槐星提着塑料袋,走进雨里,一路淋着雨走回家。
偏偏这么落魄的时候,又被江从舟撞见,他打着黑色的雨伞,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不大确定:“槐星?”
槐星茫茫然转过身。
江从舟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拧着眉:“怎么在雨里走?”
槐星咬紧齿关,不敢说话,怕出声就要对着他哭出来。
江从舟问:“失恋了?”
槐星摇头,哽咽着说:“不是,我就是——我就是没有伞。”
她很没用的哭出来了,只会重复:“我没有伞。”
江从舟把自己的伞给了她,笑着说:“快回家吧,在雨里乱走我还以为你失恋了。”
槐星握着黑色伞柄,看着他走到对面的街道,自然而然接过乔向晚的伞,微微往她身侧偏了偏,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少女的手里提着没拆封的蛋糕礼盒。
槐星那天就想把江从舟这个名字从她心上一笔一划的涂掉。
刻在心口的名字,擦干净真的太疼了。
她跟自己说,换一个人喜欢吧,不要喜欢他了,很辛苦。
槐星睁开湿润的眼睛,望着窗外的雨,她好像看见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在雨里边走边哭的自己,像只没有人要的落魄小狗。
槐星说:“江从舟,你把我送回学校吧。我今晚不想回家。”
喜欢他,会让自己难过。
她不想再难过了。
第16章 什么时候离婚?(双更合……
雨声阵阵, 空气中腾起冰冷潮湿的水雾。窗外雨势渐缓,月白色的灯光穿透朦胧的雾气,斜斜照进车内。
江从舟一言不发将车停在路边, 他捏着指间的打火机把玩两圈,沉默良久, 声音平静地问:“怎么了?”
她心情似乎很不好,情绪也不太对劲。江从舟觉着今天晚上他并不曾说很过分的话, 待她也不是特别严厉。
槐星垂眸,随便找了个借口:“明天还要上课,住校比较方便。”
江从舟偏过头低垂着眉眼静静看着她, 温声细语, 和声和气, 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已经过了门禁时间。”
江从舟以前也是报春大学的学生, 上大学那几年, 没少夜不归宿。常常在外忙到十一二点而进不去宿舍,被迫□□。
槐星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宿管阿姨会对我网开一面, 放我进去的。”
江从舟冷淡笑了两声, “这么自信?”
槐星点头:“嗯,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宿管阿姨很喜欢我。”
江从舟安静了一阵, 手指在打火机上摩挲,忍着想抽烟的冲动, 将打火机揣回裤兜,“非要回去?”
槐星垂着软白的小脸,散落在脸颊松软的长发遮住了她半张脸,神色难以辨清, 她说:“嗯。”
江从舟微不可闻叹了口气,“被关在外面怎么办?”
槐星坚持:“不会。”
江从舟听着她沉闷的嗓音,忽然间说:“把脸抬起来。”
槐星藏着不肯抬头,像锯了嘴的葫芦也不肯说话。
江从舟伸手轻轻别开少女脸颊边的碎发,动作几分温柔几分强势,修长细瘦的手指使了三分力道捏起她的下巴,半逼半就小姑娘抬起脸颊。
她的脸很软很白,白里透着红,鼻尖也红红的,一双圆溜溜的眼眸泛起湿润的光泽,水水润润,乌黑浓密的睫毛被泪花沾的透湿。
江从舟实在没想到她竟然悄声无息的哭了。
小姑娘哭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梨花带雨的很可怜。
江从舟动作温柔,用指腹轻轻替她抹掉眼尾的水珠,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泪,心里有些触动,不是很舒服。
他妥协了,“我送你回去。”
槐星自己也不想哭,但是她控制不住,有些事情,光是想起来,酸涩到很想死。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强行狡辩:“我没有哭。”
江从舟顺着她的心意嗯了声。
槐星还要继续嘴硬:“我这是可爱的冒泡泡了。”
江从舟勾唇浅笑:“知道了。”
车子掉头改道,往报春大学的方向开回去。
车里安安静静,槐星和江从舟都没有说话。
槐星这辈子只嫉妒过乔向晚这一个人,她拥有江从舟最年少轻狂的岁月,占据了他的所有青春,得到他没有任何保留的偏爱。
乔向晚在江从舟面前是放纵的、肆意的、任性的、娇蛮的。她能有恃无恐,她也可以恃宠而骄。她得到的是江从舟年少时最赤忱的爱情。
槐星也想知道被江从舟抱紧在怀中是什么感觉,被他的朋友们起哄着当众亲吻,好像都是一件特别甜蜜的事情。
江从舟将车开到女生宿舍楼下,宿舍楼的大门紧锁,门禁卡刷了也没反应。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大厅里亮着灯。
江从舟敲了敲玻璃门,宿管阿姨听见声音披着外套从里面走出来。
槐星厚着脸皮和阿姨说好话:“阿姨,今晚能不能通融一下?放我进去吧。”
宿管阿姨平时最讨厌这些超过门禁时间还不就寝的人,她板着脸:“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知道我们十点就锁门了吗?”
江从舟挡在她面前,“实在抱歉,今晚是我不好,耽误了她的时间,麻烦您了。”
宿管阿姨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一眼就看出这对小年轻是情侣,她边开门边唠叨:“阿姨也是过来人,但你们约会心里也要有个数,这都快十二点钟了,你们实在不应该。”
宿管阿姨说到一半好像认出来眼前的两人,她指着江从舟,“上次也是你吧?”
江从舟愣了一下,“是。”
宿管阿姨当即皱眉,“你们年轻人就是爱玩,长得好看就胡来。”
江从舟担下指责,半句都不曾反驳,“确实怪我情难自禁。”
宿管阿姨看小姑娘长得也不错,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对象不能惯着,惯多了要上天。”
槐星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江从舟忍着笑,“您说的对。”
槐星进了大厅,隔着玻璃门对江从舟挥了挥手,“你也回家吧。我上楼休息了。”
江从舟看着她的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回到了车里。
男人降下车窗,淡漠的眼神静静望着窗外的夜色,刚下过雨的天气有些凉意,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
他摸出打火机,单薄的火光在空气中摇曳,江从舟点了根烟,车里烟雾缭乱,烟草味浓郁。
江从舟抽烟的手势已经很熟练,薄薄的烟圈稍纵即逝,裤兜里的手机忽然之间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扫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接起了电话。
宴序很不客气,阴阳怪气的嘲讽道:“江总,您怎么玩起了消失?是我们兄弟几个伺候的不好吗?”
江从舟恶心的想吐,静默片刻,他选择恶心回去:“你确实不太行。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宴序装不下去,直截了当的问:“你人呢?不想买单就直说。”
江从舟闷着嗓子低低笑了几声:“你知道的,我们创业青年,确实没什么钱。逃个单也是没有办法。”
宴序抖着腿,“赶紧滚回来付钱。”
江从舟沉默之后,认真地说:“这样吧,你喊我一声爹,我勉为其难把钱转给你。”
宴序:“你去死吧。”
宴序好像被他戳到了脊梁骨,暴跳如雷,恼羞成怒:“你这什么煞笔爱好,老子缺你这几个钱?我随随便便招个手,多的是人要给我买单,懂吗?”
“嗯,我不歧视你这个职业。每个行业都值得尊重。”
“算了,懒得跟你贫。”
言归正传,江从舟摁灭了烟头,“刚刚在会所碰见槐星了。”
宴序顿时就来了精神,“你老婆?”
江从舟嗯了声,颇为头疼,“我今晚其实还挺生气的,说了几句话,可能把她吓着了。”
宴序对槐星印象是真的不深,在他的记忆力,那个小姑娘安安静静的话也不多,很低调没出过风头,总之来说就是个很乖巧的小姑娘。
江从舟有些苦恼,“我是不是对她太严厉了?”他又自嘲一笑:“手伸得太长,管的太宽。”
宴序也不是情感大师,这种事上真的没法给出很合适的建议。他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江从舟当初怎么会和槐星结婚?
“那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喜欢她就不要和人结婚。这不是耽误人家的青春和姻缘吗?”宴序吐槽起来滔滔不绝:“你对她……我感觉就像爸爸养女儿,操各种心,怎么着?你还真有给人当爸爸的爱好?”
江从舟在手机这端沉默不语。
宴序也没多想,紧接着说:“以后离婚,平白给人添了桩婚史。”
江从舟笑笑:“谁说以后会离婚?”
宴序愣了好一会儿,“兄弟,你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