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嗓音有些嘶哑,像是刚睡醒时的慵懒敷衍。
槐星耳根酥麻,脸莫名红了红,浑身不自在。
殷平守的目光扫过她的脸,看见她戴着耳机在发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下课后转头给她的辅导员告了状。
槐星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辅导员看着她:“你知道你上学期挂了多少门课吗?”
辅导员记得槐星大一大二成绩都很不错,只是上学期十分不对劲,足足挂了三门课!再挂一门都可以直接休学滚回家去了。
“挂了三门,全年级都找不出第二个。”
槐星低头不语,她没脸说自己记错了考试时间,才连着错过了三场考试。
辅导员和槐星的继父是前同事关系,孩子在学校表现如此反常,他总要多关照几分。辅导员循循善诱和她说了很多鸡汤,最后如果再挂一门,就要给她家长发劝退书了。
赵敏知道这事后,在宿舍里吐槽:“怎么上大学了还有这么多事?太可怕了。”随即她又问:“要不然你直接跟毛老师说你家里没人。”
槐星边吃苹果边发呆,她心里其实有些暗戳戳的窃喜。
这样一来,她能够顺理成章利用这个借口联系她的老公。
结婚的时候,江从舟就说过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虽然她和江从舟是夫妻,但是她和他确实没有很亲近。
江从舟远赴国外这两年,和她几乎没有过联络。
槐星都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喜欢江从舟,悄声无息追着他走,像他身后的影子,却永远不被看见。好像从那时起,她的青春就成了苦涩的青柠,咬一口都会被酸出眼泪。
槐星回过神来,紧张的手心冒汗,她打开手机默默点开江从舟的头像:【老公,你明天有空吗?乖巧jpg。】
槐星发送成功后坐立难安等了半个小时,等来了江从舟的回复,他说:【没有空。】
槐星有些泄气。
赵敏问她怎么了?
槐星无精打采道:“我老公无情拒绝了我。”
赵敏咬了一口苹果,咽进肚子里后,真诚发问:“你老公太多了,具体指的哪一个?”
“……”
“是你的韩国老公,还是你的中国老公?”
“……”
第二天是周五。
她们上午只有一节课,下午要去参加一个讲座活动,听说是几年前从报春大学毕业的一个学长。
家世优越,但上大学时就白手起家创业,年纪轻轻事业有成。
槐星本来不想参加这么无聊的讲座,但她和赵敏都要修实践分,不得不来礼堂听讲座凑数。
到了地方她们才发现,这个讲座貌似比她们想象中受欢迎的多。
前后的门挤满了旁听的学生,男男女女,比例几乎持平。
槐星和赵敏找了个偏僻的空位坐了下来,看见台上的校长和书记,忍不住咋舌:“什么人啊?好大的排场。”
槐星也不知道,她低头玩手机,等再抬起头,看见台上那张熟悉的脸,怔了好一会儿。
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一丝不苟,腰窄腿长,身材高大清瘦,直挺挺的身姿宛若迎风的白杨树,灯光衬的他皮肤更白,黑漆漆的眼珠子深不可测,额前落了几缕乌黑的碎发。
这张脸很精致,骨相极好。
周身的气质冷冰冰的,眼尾分明挂着笑,偏也还给了拒人之外的疏离淡漠。
槐星看见他穿白衬衫,就想起来他高中作为优秀毕业生在台上演讲的画面。彼时的他,像绚烂明亮又高不可攀的月亮。
很漂亮,也很遥远。
他高三的时候,她才高一,两个年级的教室相对而立,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总能看见少年汗涔涔从篮球场回来,和身边的同伴说说笑笑,经过她的窗。
高三那年,每天早晨,江从舟都会去学校的超市里给他的女朋友买早餐,每次下了课,也总能看见少年手里拿着粉色的水杯,去帮他的女朋友打水。
槐星想到他昨晚回复自己的没空,默默攥紧了手指。
江从舟应该不是故意骗她,他可能是单纯的、根本不记得她就在报春大学读大三。
赵敏看见槐星都看直了眼睛,咽下一堆感叹词,紧接着说:“马上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槐星收回视线,一言难尽看着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过了半晌,她说:“是这样的,他确实是我的亲老公。”
赵敏对她竖起大拇指:“我由衷佩服你这种不要脸的精神。”
槐星:“……”
第2章 老公,我害怕。
台上的男人,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她。
结束之后,赵敏抓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往后台的方向挤:“你戴眼镜了没?帮我看看他叫什么?”
槐星表情恹恹的:“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赵敏干净利落回道:“我没出息,我就想多看两眼帅哥。”
槐星手里握着圆珠笔,她百无聊赖用笔尖戳了戳自己的本子,抿了抿唇,看着好像不大高兴。
江从舟,怎么还是那么招蜂引蝶!?
槐星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和赵敏说:“可他是个渣男。”
赵敏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
槐星睁着眼胡说八道:“因为我被他渣过,被他脚踩两只船骗身骗心。”
赵敏望着她脸上认真严肃的神情,一时分辨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一声轻笑忽然落入她们耳中。
槐星闻声转过头。
男人双手插兜懒洋洋站在她们身后,身材优越,腰窄肩宽腿长,衬衫袖口微微往手腕上方卷了两圈,气定神闲,懒散平和。
江从舟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勾唇轻轻笑了声:“嗯,我是渣男。”
“……”
槐星连垂死挣扎都不想再挣扎了。
江从舟的目光在她身上轻扫了两圈,便很快收了回去。
小姑娘好像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小小的一只,稚嫩娇憨。
她长了张会骗人的脸,看起来是软和的甜妹,可是脾气——
昨天才问候他死没死。
今天又背着他说他是个骗身骗心的渣男。
江从舟笑了声,倒也没有生气,她年纪小,他不可能和她计较这些。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江从舟越过她的肩侧,眉眼平和,他说:“我就不打搅你们了。”
话音落地,男人迈开大步从她们身边经过。
赵敏猛吸了口冷气:“我头好晕。”
槐星问:“被帅晕了?”
赵敏点头:“是的,我愿意被他骗。”
槐星:“呵呵,我看不起你。”
她被连着抓包两次,没有什么好心情。她将手里的本子和笔交到赵敏手里,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宿舍吧。”
“啥事啊?”
她支支吾吾糊弄了几句,随即朝江从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天气潮湿炎热,窗外的走廊上阵阵夏风,吹走些许燥热。
槐星看见江从舟的背影,方才的淡定不见踪影,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叫了他的名字:“江从舟。”
江从舟转过身,看见了她,眉头微挑。
他的半张脸留在光影里,五官精致,肤色白皙,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像一汪平静深远的湖水。
槐星心里在打鼓,压下紧张不安,表情淡然走上前,她问:“你昨晚不是跟我说你没空吗?你怎么能骗我?”
江从舟:“我不知道你在报春大学读书。”
槐星:“哦。”
她很快就恢复如常,重新抬起脸,忽然小声叫了他一句:“老公。”
江从舟的太阳穴跳了跳,好整以暇望向她,问:“说来听听。”
每次她这么叫他,都有事相求。
槐星假装淡然,说:“你能去和我的辅导员聊聊天吗?”
江从舟心里有了数:“你闯什么大祸了?”
槐星有一阵时间没吭声,想不到不丢脸的解释方法,她干脆就不解释:“芝麻绿豆点大的小事情。”
江从舟抽空去了趟学院的办公室,槐星就像他身后拖着的尾巴,一声不吭跟着他。
辅导员看见这个年轻漂亮的男人,一时猜不到他和槐星的关系。
他问:“请问你是?”
江从舟回:“她的监护人。”
辅导员语重心长地说:“她上个学期不知道怎么回事挂了三门课,再这样下去真的很危险,这学期再挂一门学科就要被学院退学了。”
“这孩子表现一向不错,如果是出了什么事导致成绩的波动,你们当家长的也要及时关注。”
江从舟很谦和:“我知道了,让您操心了。”
辅导员见他好说话,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话:“总共就考了六门,挂三门实在不像话。”
从办公室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