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好像你做过一个噩梦,现在噩梦又重演了,而这噩梦明明可以避免的,你却亲手丢开了这机会,不仅仅是难过,还有懊悔。”
“我明白。”他点头。
两个人沿着巷子走,走到头的时候,他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她摇了摇头,说吃不下。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觉得她眉间的忧愁都快溢出来了,最后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他卖了个关子,然后叫了一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今天晚一点儿时间回去,没问题吧?”
春和点点头,“没问题。”
他也钻进去,嘱咐司机,“一直往前开。”
最后车子在皇庭俱乐部门口停下,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但这个时间点,推门进去的时候,柜台前的人还是惊讶了一瞬,却是认识他的,“哟,明哥怎么这时候来?”
他漠着一张脸,没答话,只说:“老地方。”
柜台前的人冲着不远处招了招手,便有个穿着制服的小哥过来领,“明哥这边儿请。”
俱乐部弯弯绕绕,霓虹彩灯跑马似的在周围晃,晃得人头晕眼花,小哥轻车熟路走在前面,他似乎对程景明也很熟,路上还攀谈了几句,末了,快速地瞥了一眼春和,压低了声音,促狭地对程景明说,“明哥第一次带姑娘来啊,打算怎么玩?”
程景明心情似乎不大好,摸出一根烟点着,几近严肃地说,“别胡扯,朋友。”
那小哥遗憾地叹了口气,转言道,“那要不要我叫两个姑娘过去,几个姐儿可是成天惦记着你呢!”
“惦记我什么?”他的语气又恢复了散漫,“我可没钱付给她们。”
“自然是惦记你的身子呢,几个姐儿打赌你那玩意儿一只手到底握不握的过来,讨论的气喘吁吁,差点儿就打起来了。不如明哥就了了她们心愿吧,免得她们成天惦记,至于钱?你就是白睡,她们也乐意呀!”小哥脸上的笑近乎谄媚。
“我啊,无福消受。”程景明笑着,倒是并没有觉得这话题有什么不妥似的。
春和跟在他身后,突然觉得心惊胆战,总有种要被卖到窑子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掉头就跑,可又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控制住了脚步。
他发觉了,回身揽了她护在手边,侧头对那侍者说:“别讲了,你吓着她了,我们可是个清白姑娘。”
小哥看着程景明的动作,咧开嘴笑了,“还朋友呢,我可不信。”
三个人弯弯曲曲地绕进去,最后在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侍者说,“明哥你自己进去吧!我就不用领了。”
程景明推门的时候,小哥趴在春和耳边暧昧地讲了一句:“哪日量了明哥的尺寸,可记得要告诉我,我好打发姐儿们。”
程景明一脚踢开他,难得动了怒,“再乱说话我削了你。”然后揽着春和往里去,声音落在她耳边,“抱歉,这地方乱,你忍耐一会儿。”
春和点点头,看了他一眼,越发觉得看不透。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停电断网,磨蹭到现在。
第14章 皇庭
自打程景明进了皇庭的门,陈淮就得了消息,他坐在床上,带着被搅扰好梦的愠怒,原本温雅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戾气。
“他这时候来这里?”陈淮问。
他面前站着一个人,正是刚刚领着程景明进去的年轻侍者,名字叫做阿奇。
阿奇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小主子,内心有些忐忑,低着头,回答,“程景明已经近两个月没来了,今儿早上突然带了一个姑娘过来,像是来玩的,直接去了老地方。”
“哦?”陈淮低喃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阿奇解释说:“还是老样子,我说再粗的话他都不在意,但是不赌也不嫖,一概用没钱来挡。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
陈淮笑了笑,“带了个什么样的女人?”
“年纪很小,估摸着跟您差不多大,看样子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有点儿怯。”
陈淮“哟”了声,“有点儿意思啊!”
阿奇“嗯”了声。
陈淮琢磨了一会儿,“不找姐儿,那既然带了姑娘,就让他快活快活呗。”
“下点儿药?”阿奇心领神会地挑了下眉。
陈淮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就喜欢你这机灵劲儿。”
阿奇腼腆地笑着,心满意足地退下了。
三楼套房的门被关上了,阿奇回头看了一眼,门牌上写着0332,皇庭332包厢,这地方一向是陈淮御用的场地。要说这老板的儿子有些意思,年纪小小,倒是把大人们那些腌臜玩意儿学了个遍,吃喝嫖赌抽,样样玩的精湛,偏偏还把他老子瞒的死死的,陈宏志至今都觉得儿子是个脾气性格好得不能再好,就是学习不太理想的儿子。
也是太过天真了些。
阿奇沉吟片刻,打算下楼去程景明待的地方,没走两步碰上一姐儿,阿奇认出是新来的,模样很是周正,也年轻,就是性子拗了些,刚来的时候被修理的厉害,如今早已不是刚来的模样。她这会儿去的方向是332。
路过阿奇身边的时候,她点了点头,低声叫了句,“阿奇哥。”
阿奇也点点头,挑了下眉,“那位要你?”
姐儿“嗯”了声,微微蹙着眉,不知是担心,还是害怕,抑或者两者都有。
阿奇走后,陈淮又躺回床上,暗暗琢磨着程景明这个人,凯哥总说让他盯着点这人,他怎么都觉得这人没什么可盯的,他看过他的档案,鹿港贫民窟里出来的老台姐儿的儿子,那破烂妈老早就得病死了,留下一个他,在渣子窝似的贫民窟长大,磋磨到十几岁,长成了一个小混混,三天两头进监狱,那一片派出所的警察们都对他熟悉的很,后来得罪了人,才搬来江县,依旧住在破烂堆里。凯哥甚至还怀疑过那档案的真实性,多番查证,最后也没查出什么破绽来,倒是惹得他也开始犯疑心病了,总觉得那小子有点儿问题。
后巷那垃圾地方,也只配住垃圾。像他那样的……垃圾,就算皮相好点儿,会打架点儿,人脉广点儿,也依旧是个垃圾。
呸,也值得他去盯。
说起后巷,这让他不由自主想起陆知夏,扎在垃圾堆里的一朵花。
可怜的,易碎的,被蹂搓也无能为力的,脆弱的花。
脆弱的东西,就该在温室里待着,若是不巧长在了外头,那就别怕暴风雨无情了。
他唇角露出一点儿笑意,因这片刻的遐思,心中升起一点儿躁动来。
这时门响了,年轻的姐儿进来,温顺地低着头,“陈小先生,你找我?”
那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带着一点儿生涩的妖媚气。
“茉莉是吧?”陈淮把身子往上抽了抽,靠在那里,隔着卧室不甚明媚的灯光去看门口的女人。皇庭的姐儿们跟别处的没什么分别,都有个化名,这化名也都没什么新奇,都是俗得不能再俗的称呼。这是模样却都是一等一的好,眼前这个尤甚。
被唤作茉莉的女人点点头,头发随着点头的动作滑到胸前,顺着低矮的衣领滑到胸口去。
陈淮眸色渐沉,唤她,“你过来!”
茉莉缓慢地往那边走去,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皇庭的人不怕陈宏志,但都怕陈淮,她也害怕,虽然并没有接触过,但就是害怕的腿肚子直转筋。
那短短的一节路,终于还是走到头了,陈淮的耐心像是早就用完了,一把把她扯过来,甩在床上,翻身上去,手顺着她的发丝到胸口,一把攥住了那柔软而坚挺的物什,揉弄了两下,低笑了声,“真是个好玩意儿!摸两下爷就硬了。”
他解了睡衣,露出裸着的身子,将自己引以为豪的傲物在她胸前扫了扫,像雄性生物惯常有的炫耀。
茉莉却狠狠地颤抖了下。
这细微的动作像是惹怒了他,他动作粗鲁起来,抓着她的头发,原本骑跨在她腰间的身子往上提,一直提到她嘴边,他抓着她的头发,让她头往后挺,下巴抬起来。他沉着声音说:“张嘴。”
茉莉悲哀地闭上眼,片刻后,感觉有东西伸进嘴里,慢慢变热,变得坚硬,像又烫又硬的火山石,往里面延伸,一直伸到喉咙深处,她想吐,可是得忍着。
“往里吞!”他说,然后粗鲁地动起来。
茉莉觉得难受的快要死了,恐惧像是魔咒紧裹着全身,如同刚进来皇庭时那样,屈辱,愤怒,还有无力。她想起有人曾经说过的话,人是不能降低底线的,不然会一降再降,直至没有。所有的一切,从她进皇庭那一刻,就已经不受她控制了,她的底线,早就没了。
“爽吗?”陈淮拍着她的脸。
茉莉睁开了眼,自己整张脸几乎都要埋在他的胯间,那姿势就像是奴隶张着嘴在接主子撒下的尿。她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悲哀而好笑。
她最后还是点了头,像摇尾乞怜的奴隶一样,试图讨人欢心。
主子却从不会觉得这样的忠心可贵,陈淮咧着嘴笑了,“真欠操!”他说着下流话,脸上是一种阴狠的快意,“那就接着吞吧!仔细舔。”
-
春和跟着程景明进了一间门,那门推开之前,春和从来都想象不到这世上竟然还会存在着这样的地方,门推开是一个小小的包厢,这包厢没什么新奇的,就像是歌厅里唱歌的小包厢,灯光晦暗,沙发柔软的能陷进去半个身子。里面有一个男侍者,似乎也认识程景明,看见他的时候笑着点了点头。
然后不知按了什么地方,墙边地板裂开一个缝,露出向下延伸的木质走梯,程景明没有立刻拉着她往下走,先嘱咐了一句,“如果知道真相能让你好受些,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说话,交给我。”
他盯着她,再一次确认,“你想知道真相吗?”
春和对上那双眼,那双眼里带着一点儿深沉和坚定,莫名让人信服,春和心里并不确认他说的是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头,直觉和知夏有关。
他“嗯”了声,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往下走去。
人下去之后,地板自动合上了,地下却更是别有乾坤,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拐个弯,场地就大了起来,人声鼎沸间,春和看清楚了他们在做什么,赌。
“陆知夏的父亲以前经常在这里。”程景明将春和护在怀里,她小小的个子,被他紧紧揽着,半张脸都贴在他的胸口,近的能听见他的心跳。
春和的脸发烫,可是不敢挣脱,这里看起来很乱,有衣衫褴褛的底层人,也有西装革履坐在赌桌前的贵客,他们带着保镖和点钞机,无声无息地杀伐着,若是碰巧有人输光了钱,自有穿着红白制服的皇庭员工为他们发放高利贷,这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
春和紧紧地盯着这些人,只低声惊呼了句,“这是犯法的。”
“总有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程景明给她解释。
有人撞了春和一样,看见是个年纪很小的姑娘,以为是新来的嫩姐儿,对着程景明说:“玩完儿了让给我怎么样?”
程景明瞥了那人一眼,只低声骂了句,“滚!”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冷,那人讪讪走了。
春和靠他更近了,像是溺水的人唯一拥有的一根稻草,只能死死地抓紧了。
穿过赌场是一个空地,空地上摆了两张桌子,桌子前坐了几个黑色紧身衣的高大男人在漫不经心地打纸牌。
“这些是打手,维持秩序的。这里的冲突,警察可解决不了。”
春和吞了口唾沫,点点头。
两个人继续往里走,里面则是一个一个的包间,“这里边是吸毒的人,更好笑的是,多数是青少年。”
程景明皱着眉头,不太确定自己带她来这里是对是错。
“没有人报警吗?”春和抬头看他,满脸吃惊。
程景明嗤的一声笑了,大约是笑她太傻,“这里有这里的生存法则。”
绕过小包间,再往里面则是一个像是斗兽场一样的四方台子,周围是看台,有人站在台子上,在表演什么,程景明捂了她的眼,“这是些台姐儿,玩的东西太下作,你别看了。”
春和“嗯”了声,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觉得像在梦里,不太真实。
这地方……黄、赌、毒,占全了。
最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他终于松开了捂着她眼的手,这地方在最深处,却没什么新奇的,是个台球厅,里面全是些少年,有些脸春和还能认出来,是昭阳中学的。
“哟,明哥来了。”
“有些日子没见了。”
“来来,明哥这边玩一会儿。”
“这不是嫂子吗?嫂子好,嫂子好!”那人过来同春和握手,被程景明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