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
许良敲了敲门，带了一个人过来：“林总，季先生过来了。”
林嘉树睁开眼睛，再开门时，面上已经带了点虚假的柔和。
他讽刺地想，这些年别的没学会，应付起这些人来更是得心应手——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就好。
很多人问过林嘉树这样一个问题：有钱之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他诚实地回答：有钱之后，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林嘉树悬而未决的一个问题。
林嘉树的CR发展起来后，季峰从他那里每年都会得到大量一笔钱。
他今天来CR见林嘉树，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钱又被他花完了。
季峰进入林嘉树的办公室，许良离开前将门关好，并让任何人不能打扰。
季峰这些年手里有钱了，连打扮也比以前更时髦一点，但他不懂搭配，一身名牌穿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像个A货。气质也更暴发户。
林嘉树笑了笑：“季叔，钱又花没了？”
季峰有点打怵，林嘉树在把CR做大之后，不像以前那个任他打骂的青涩学生——面无表情，眼睛却亮得像是随时能扑上来撕咬他。
此刻的林嘉树面上虽然已经柔和很多，却让人极度地不安全。和青少年时期相比，他已经有了令人无法掌控的能力。
像一把钝刀，能把人折磨至死。
然而这一瞬间的退缩马上就消失不见了——季峰手上也不是没有林嘉树的把柄——这也是他一直都如此听话的原因。
季峰先扯了扯别的：“我刚刚看到容氏的人过来了？”
林嘉树随口应付他：“您眼力真好。”
季峰：“你们有合作？这容氏都破产了，咱们最好还是别和他们产生关系的好。”
林嘉树：“我经手的项目自然能赚钱。”
“或者说，你们旧情复燃了？”季峰回想道，“以前容家那姑娘追着你跑，我劝你答应，你就有无数的钱花了。结果你还说不喜欢她。怎么现在她变穷了，你反而凑上去？现在容氏可不比当年了，当年你多穷啊，和她在一起的好处可大了，现在只会给她家填窟窿吧。”
林嘉树不想和他多说容纯的事：“您今天来就是关心我公司业务的？”
季峰手臂放在沙发后耷拉着：“最近开销很大。你也知道你杨阿姨这些年，肾病虽然好了不少，但右腿这十多年的老毛病，终身都不能痊愈。也不知道能活多久，我当然尽力让她开心。这也是你补偿她的不是吗？”
林嘉树也不和他废话：“季叔你想要多少？”
季峰伸出一只手。
林嘉树眉毛一扬：“五个亿？”
季峰：“我要CR集团五个点的股份。”
CR集团的股份，可比林嘉树每年从他自己工资分红里分出一部分给季峰的钱多多了。
林嘉树虽然有料到，但也略显惊讶：“五个点……”
“我今天主要是替雨薇和她妈妈要的。”
“也就是说，你们家想要CR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对。”
林嘉树姿态轻松：“我还以为您会让我直接把CR给您。”
季峰搓了搓手：“那倒不用。CR毕竟是你一手创办的。”
——难道不是因为，还需要我继续为CR赚钱？
林嘉树心里一清二楚。
“季叔，这么跟您解释吧。”他沉吟半晌：“CR是上市公司，您不是CR的人，把我的股份给您，其他大股东不会同意的。”
季峰对公司的事一知半解，只觉得林嘉树在诳他：“……你的股份赠予别人，关其他股东什么事啊！”
“您可以去咨询律师。看我说得对不对。”林嘉树说，“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可以给你们，也需要向外界公告。雨薇算是公众人物，你要她和我扯上什么绯闻吗？”
“这……”季峰有点犹豫，“网上的评论我也看了，网友说你们还挺配的……”
林嘉树终于被季峰的异想天开逗笑了：“然后等哪一天，有人知道我俩同父异母，您不觉得这事有点恶心吗？”
季峰挠了挠头发：“又没人知道。”
“您不就知道么。再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季叔，只要我在一天，您就有钱花，这不是挺好的？”
季峰又坐在沙发上合计了什么，挑不出林嘉树的半点漏洞，拿了他转给的钱，便离开了。
季峰前脚刚走，秦闲就进门。
秦闲指着季峰离开的方向，比林嘉树这个当事人还激动：“我靠，他又来了？”
林嘉树点燃一支烟：“来要股份的。”
秦闲立刻跳脚：“我操！他到底他妈的想要多少？你别不是给他了吧？”
林嘉树给了他一个“你看我像傻子吗”的眼神。
秦闲同样还给他一个“你难道不是吗”的摊手手势。
林嘉树吐出一口烟：“这公司冠着容纯的名字，怎么可能让他们拿走半点股份。”
秦闲躺在沙发上：“你还没和她说清楚啊。”
“她不会想知道。”
秦闲跟着叹口气：“我要是女的，绝对不和你在一起，再好看都不行，因为太渣了。”
烟雾让眼前模糊不清，林嘉树说：“我只是想对她好点。至于其他的……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所以说你太渣了啊！”
“是吗？”林嘉树有点不明白，“但她已经不喜欢我了，我做什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渣不渣的，她也不在乎吧。”
“那倒也是，喜欢你才会心疼……不是兄弟我不向着你这边啊，你们这情况，还是不要在一起了，折腾。就相忘于江湖吧。”
忘？他倒是想。可他能吗？
“……”林嘉树沉默着，忽然抬头，“你来我办公室就是来闲聊的？”
秦闲：“……”
林嘉树：“你走吧，我要睡一会儿。困了。”
“……你过的哪个美国时间。”
***
容纯回九栖园看了一眼，林嘉树搬走得干干净净，和他没搬来之前一样。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容纯以为自己会开心，其实没有。
但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只是感觉这个房间太空了，看着不习惯。
她在自己房间找到一只巨型玩偶熊，抱起来扔到林嘉树客房的床上，终于顺眼了点。
容纯坐在床上，冲玩偶打了一小拳。
玩偶熊脸上凹陷几秒，又恢复成原来的微笑脸。
容纯依旧在琴房练完琴后，回了容汇时代公寓。
手机震动，她点开一看。
微博下面的信封已经显示999+。
原来是自己昨天评价原双双的那条微博被一个音乐营销号转发了，又被几个大V轮番转，讨论人数已经上千。数量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私信也爆了。还没等容纯点开，方圆给她打来电话：“容总，你上热搜了！”
“……”
容纯打开热搜榜。果然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容绍辉的女儿回国了？】
【容氏集团都破产了，她有什么资格评论原双双啊。】
【听说她也是A大毕业的，也就混个学历吧。】
【我朋友和她是一个高中的，听说她成绩很差。天知道怎么考上A大的。】
还有人把容纯之前和薛焕的同框照片贴了出来，这次又增加了不知道在哪偷拍的容纯正脸照。
【破产了都要穿高定，太虚荣了八。说不定容氏就是被她弄破产的。】
【刚回国就包养小明星。666】
【也是，家境相当的怎么可能看上她。】
#容纯原双双#
#容纯薛焕#
#容纯林嘉树#
几乎是一天之内，这几个话题争相往上冲。而和林嘉树有关的话题，从最后一个很快冲上了最上面。
【容纯还追过林嘉树？】
【楼上村网通，追了三年，林嘉树一直没答应她。后来好像使了什么手段，强迫林嘉树和她在一起，直到容氏破产，俩人终于分手了，可喜可贺。】
【现在的林嘉树可高攀不起咯。】
【三年！要不要这么倒贴呀。】
……
容纯没忍住骂出声——好么，在她家还没破产的时候，人人都羡慕林嘉树，骂他眼光差。
现在位置一调转过来，她就变成一倒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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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