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职做什么的?明星?”
“不知道,因为他真不是我朋友。”谈梨一本正经地强调,“准确来说,算我债主。”
“你要说你是他债主,那我大概就信了。”盛喃撇嘴。
临近距离F大最近的网吧。
走过马路,谈梨看见那个门面熟悉的便利店,她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半个月前那个晚上,她就是在这儿蹭了身后那人一盒压片糖的。
谈梨慨叹地拍了拍路灯杆:“辛苦了。”
走过去又停下的盛喃听见,回过头,看着谈梨和路灯杆哥俩好的场面,她嘴角微抽:“你什么毛病?”
“你不懂,它是毕生我最丢人场面的见证者。”
谈梨说完,歪了歪头,笑:“对吧?”
“……”
秦隐正走过她身旁,闻言停住。
他瞥了一眼那杆黑漆漆的路灯杆底部,某人蹲在旁边抱着膝盖挂着泪,骂“狗渣男”的场面声音都还在脑海里栩栩如生。
“最?”
薄而轻抿的唇角抬起一点极淡的弧度。
秦隐走过去。
“未必。”
谈梨:“?”
谈梨意外地转过头,问盛喃:“我刚刚是被那个性冷淡嘲讽了吗?”
“是,”盛喃收回视线,给她竖拇指:“不得不说,牛还是你牛。”
“……”
谈梨微眯起眼,看着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
盯了两秒,她下唇一翘,轻吹起垂到额前的一绺长发,懒洋洋跟了上去。
·
中午的网吧本来就没什么人,通宵的已经走了,备战的还没到,整个网吧里清闲得很。
柜台后也只有老板蔡东一个人。
网吧开了这么多年,老蔡还是第一次见拖着行李箱来上网的。
要不是看人长得帅,他都想打110。
对着门口进来的秦隐打量很久,老蔡迟疑起身:“上网?”
谈梨混迹网吧第一次听这种问题,从秦隐身后冒出脑袋,灿烂地笑:“来网吧不上网,还能做什么?”
“这行李箱拉得,我以为你们是想去隔壁开fang……”
最后一个音及时收住,老蔡尴尬地从行李箱上挪开视线:“身份证件出示一下。”
谈梨却已经听见了,失笑:“流程是差不多。”
“……”
秦隐一停,回眸瞥她。
谈梨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严肃表情,举起双手:“天地可鉴,小哥哥,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秦隐没说话。
那张性冷淡的俊颜不言不笑时,谁也别指望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谈梨想了想,补充:“那天晚上你不是听见了?我家有狗渣男了,我对他一心一意,所以绝对不会染指你。你别怕。”
秦隐:“……”
行,又添新仇一笔。
秦隐垂回眼,从钱夹里抽出身份证,搁上柜台。旁边几乎同时,两根细白的手指把她的也推上前。
秦隐第一次见人证件照上笑得这么绚烂。没了鼻尖抹到脸颊的油彩,还是一样潋滟动人。
哭起来大概也一样。
谈梨也看见他的了。
“秦,隐。”她咬字清晰舒缓,声线里藏一点轻悄的笑,“原来你叫这个名字。”
盛喃在旁震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俩真不认识啊?”
谈梨:“我都说了,你不信。”
“那他怎么会跟你来开黑的??”盛喃震惊得顾不上当事人在场。
谈梨一撩长发,朝盛喃眨了下右眼,撩得古灵精怪:“可能,美色所惑?”
盛喃:“…………”
她很想说你要点脸,但又不得不承认谈梨说的没什么错——确实美色,还是能让同性心跳加速的级别。
盛喃叹气,自觉抱拳:“不打扰你们开黑。我去隔壁冷饮店,你结束再去找我。”
谈梨:“我没关系。”
盛喃:“我有。”
谈梨:“喔。”
目送盛喃背影拐出去,谈梨转回身,潋滟地笑:“多谢不拆穿之恩。”
秦隐正从老蔡那里接回身份证,问:“拆穿什么。”
“美色所惑啊。”
“嗯,”秦隐垂着眼,侧颜冷淡而平静,“不是实话么。”
“……”
谈梨怔住。
对着已经淡定地转开视线的秦隐,她心头突然升起一点点浪大了要翻船的危机感——
这个人,怎么好像,跟她以为的单纯性冷淡,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偏差呢?
谈梨没来得及细思,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嗡”地一震。她回神,把路上已经震动过几次的手机拿起来。微信消息亮着红点。
谈梨点开消息。
XT平台安排给她的负责人已经快要从屏幕里跳出来了。
【XT-杜悠悠】:梨哥!梨爷爷!梨祖宗!
【XT-杜悠悠】:咱们什么时候恢复开播啊??
【XT-杜悠悠】:我上司还有你那帮粉丝都快把我吃了!球球你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好歹上一趟直播间,哪怕只露个面通知一声也行啊?
【XT-杜悠悠】:balabala……
后面信息太多,谈梨懒得一一去看。她靠着柜台,托着脸腮想了想,转过头去轻叩桌面。
“老板,有双人间吗?”
“有,但没床。”
“……”
空气死寂。
老蔡缓缓抬头,尴尬地补:“没床,只能坐椅子。”
谈梨:“你家顾客都喜欢坐床打游戏?”
老蔡硬着头皮点头。
谈梨点赞:“好癖好。”
老蔡:“……”
改办到VIP双人间,谈梨和秦隐按着号码找到了小包厢门外。
门前挂着小木牌:【闻香】。
谈梨:“……”
有那味了。
包厢里摆着两台相邻的台式机和电竞椅。谈梨走进去检查基础设备。
秦隐将拉杆箱放到门旁,松开了玻璃门。
门自动旋合关上。
秦隐停在门旁。
“换包厢做什么。”
“为了我的主播副业,生计所迫。”谈梨趴在桌下检查主机,没抬头地说。
一两秒后,她动作停住,然后突然探出颗脑袋,笑容灿烂:“小哥哥,你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跟我进来了?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才行,不然多容易遇到危险啊。”
“危险?”秦隐靠在门旁,听见这句,他似乎极轻地嗤了下,声线压得低低淡淡的,“你还是我?”
“……”
谈梨一怔。
包厢里没开灯,光从那人身后玻璃门透进来,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影轮廓,而模糊了他的五官和神情。
谈梨从未亲眼见过Liar。
但在这光和影朦胧了时间和空间的一刹那,她又觉得她好像见到了。
靠在门旁那个,懒漠着语调的,冷淡而慵倦的,口吻轻嘲、声线低哑好听的看不清五官的人。
这一刹那里仿佛他就是Liar。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