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这只兔子我帮你洗。”谢图南语出惊人。
暮云:???
“你说什么?”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图南笑了笑,屈尊降贵的弯下腰,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水里搅了搅,“我说我帮你洗,不就一只毛兔子么。”
毛兔子?
暮云莫名又想起他曾经对布偶猫的评价:娇气的物种。
“……”
愣神的间隙,谢图南已经从水里拎出了兔子耳朵。暮云想到什么,下意识喊:“你别碰我的兔子!”
谢图南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停下,继续往上拎。
毛兔子光荣“出浴”,因为吸了足够的水,另一只耳朵耷拉下去。
“你别拎它耳朵!”暮云急了,上去抢,但是太沉了,她试了一下就放弃。
反观谢图南轻轻松松的,眉毛都没皱一下。
“她那只耳朵坏了,你快放下去!”暮云去打谢图南的手,“快点!”
“坏了吗?”谢图南把兔子拎的更高了一些,敷衍了看了看,“没有啊。”
话音刚落,长耳朵不堪重负,从缝线处裂开。
“噗通”一声,耳朵以下的部位重新落回水里,溅起大片的水花。
然后是极致的安静。
暮云站在原地,手慢慢的垂下去,眼皮也耷拉下去,睫毛轻轻的颤。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反正一句话都不说。
谢图南觉得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拿着手里的兔子耳朵,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沉默数秒,他说:“我赔你一个。”
大概是谢图南生平第一次用这么愧疚的语调说话,她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只兔子。
听到“赔”这个字,暮云终于抬眼,看着他认真问:“谢图南,你上学的时候,是不是总这样惹女孩?”
“没有。”谢图南没有思考就否认了。
“没有吗?”暮云反问。她看他熟练的很么。
“我不和女孩玩。”谢图南说。
“谁信。”暮云嘟囔了一句,朝他伸手,“耳朵还我。”
“哪里买的?”
“别想了。”暮云说,“你赔不起。”
谢图南又低头看了看,这兔子看着有些年头,可能真的买不到了,于是道:“过两天我找人给你做个一模一样的。”
“……”暮云无言了,“做不了。”
她低头,看着安静躺在盆里的兔子,有一只脚搭在盆子边缘,高高翘起,很可爱。
暮云不知不觉笑了,似乎在回忆什么,语调都温和了不少,又带着些许怅惘:“这是别人送我的,一辈子都买不到了。”
送玩偶?
谢图南被她眼里的珍重刺痛,“谁送的?”
暮云其实也没有看起来那么难过,这是有一年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买的生日礼物。
物件都是死的,总会旧了、坏了。她看的出,谢图南不是故意的,所以并不很生气。
爸爸妈妈不会希望她因为一只玩偶难过。
而且,这只耳朵也不是第一次坏,那边的线早就有点松了,本来就想这次洗完好好缝一缝。
暮云回忆完,上前一步,抓着那只兔子耳朵的一端,试图抢回来,“不想告诉你,还我。”
谢图南没松手,“男的?”
“……”他还不松手,暮云就有点生气了,“是啊,男的,高中的时候小男朋友送的,特别珍贵我特别喜欢。”
她一口气说到这,“满意了吗?”
“你高中还有过男朋友?”
虽然并没有吧,但这叫什么话?听起来好像她高中找不到男朋友似的。
暮云往后退了一步,“那时候追我的男生可以绕我们学校操场三圈。”
她伸出三根手指比在耳边晃了晃,有点可爱,又有点小得意。
“我呢,就挑了一个最高最帅的,反正比你也不差,还年轻。”
暮云脸上带着笑,分不清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谢图南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松手,面无表情的把兔耳朵扔回了水盆里。
又是“噗通”一声,这次的水花比较小。
“你还要洗吗?”暮云却仿佛没看到他黑下去的脸色,歪着头,“洗完再找人给我缝成原来那样?”
她说到这笑了笑,露出两颗小白牙,“那我就先谢谢你。”
第43章
院子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打破僵局的是一段手机铃声, 怀宴打来电话,暮云回到屋里接起来:“喂,大哥。”
“暮云。”怀宴刚看完她发的消息, 语调是少有的凝重:“情况我了解了……”
“你怎么样?”怀宴最关心的是暮云的心情。父母去世多年乍然找到肇事者,想来不会轻松。
“没事。不用担心, 吃得好睡得香。”暮云坐到藤椅上轻轻的摇, 但余光一直看着院子里。
谢图南在原地站了一会后, 转身往外走。
“那就好。”怀宴放下心,又有点生气:“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这么复杂的情况, 牵连这么多人,她居然也没找他帮忙,等尘埃落定也只是提醒他查一下公司账目。
“我也没想到……”暮云看着谢图南的背影,回想刚才的场景,莫名感觉很痛快, 嘴角也勾起一个小弧度。
她声音低下去, 怀宴又心软了, 语调和缓下来:“我刚才通知了青城分公司的老总,让他们彻查相关项目。”
“后面的事你不要再管, 也不要再去接触赵武平和崔建中,乖乖待在家里知道吗?”
暮云:“可是——”
“其他的事等我到青城再处理。”怀宴打断她:“身边钱够用吗?”
“你要过来?”暮云猛的坐起身,藤椅被晃得“咯咯”响,“你不是在国外吗?”
“明天回国,我把手头的事情都处理玩,大概后天晚上到。你别乱跑。”怀宴再次叮嘱。
暮云“噢”了声,“知道啦。”
挂了电话没几秒, 银行卡收到一笔钱。
怀宴的微信接着过来:【去买点漂亮衣服,吃点好吃的, 什么都别想】
之前奶奶生病花销很大,暮云没什么存款,到现在为止卡里的钱就是不多不少,够生活。
没拒绝怀宴的“零花钱”,暮云想了想回:【谢谢大哥】
不过,说起衣服……暮云起身,快步走到院子里,石桌上的袋子还在。
“烦死了。”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最后还是把衣服拎回了房间。
房间里柜子不大,暮云每个季节都整理,只放当季的衣服,其他的洗好收进整理箱。
本想直接把袋子塞进去,但没有那么多空间。只好把裙子一条条拿出来,挂到最边上。
她这两年衣服颜色都很单调,除了黑白,就是淡蓝或者天青……这些裙子一挂进去,似乎整个衣柜都不一样了。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轻轻投进去一个小石子,一圈圈泛起涟漪。
盯着看了一会,暮云重重的拉上柜门。
不知不觉已经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暮云趴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狼藉,觉得困倦。
算了,傍晚再弄吧。
似乎越来越懒,她晃了晃头,倒头睡了一觉。
醒来是四点,暮云饿的前胸贴后背,晃到厨房煮了回家以来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饭。
其实就是煮了一碗面条,用汉堡机煎了两个蛋。家里没有火腿肠,不然还可以加个餐。
暮云心里盘算着明天去趟超市,买点食材和零食,还有面包。
生活总要慢慢回到常态。
至于舅舅是不是盗用了爸爸的设计,暮云决定先暂时放一放。她想休息几天,什么都不要想。
吃过饭,把碗洗掉,太阳正好落山。
暮云终于一鼓作气把兔子玩偶洗完,耳朵掉了下来,只能分开晾。
其他洗衣机脱水的小玩偶一天下来差不多都干了,她收到屋内,准备明天再晒晒。
一天下来,暮云觉得肩膀已经不是自己的,洗了个热水澡才缓解那种酸胀的感觉。
好像谢图南以前就总爱说她缺乏运动……打住打住,不想他。
暮云抱了抱脑袋,拿过iPad,躺到床上。
白天睡够了,以为晚上会失眠,她找了部电影打发时间,没想到看一半歪着头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想来竟然也不算早,至少太阳已经晒了半间屋子。
暮云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洗漱完,把玩偶都搬到院子里继续晒。
肚子有点饿,暮云的目光又看向院子里的番茄,一番心理挣扎后,还是慢慢的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