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雷叹了一声:“我觉得好累啊,还是在学校过得舒坦。”
“……”
“叔,你还是回来吧。”沈听雷扯了扯他的袖子,“我想了想当总裁真的不好玩,可能我不适合,你适合。”
沈言勋拂开他的手,蹙眉,“那你想做什么?”
沈听雷一脸正色:“我想踢球。”
沈言勋轻嗤了声:“这话你说给二婶和四婶听去,正好帮我气死她们。”
沈听雷嘴角一抽。
沈言勋知道他这侄子热爱体育,尤其是踢足球,从小给自己取了个响当当的外号,北城C罗。
骨子里也和他爸一样固执,将来多半不会乖乖留在家里。
这次把沈听雷弄回来是家里那帮女人们的主意,觉得沈言勋在他们沈家的皇位上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终于看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正好出了贝曦那档子事,沈言勋是不会这么轻易让位的。哪怕是让了,他也有随时拿回来的筹码。
沈听雷这小子实心眼又聪明,不跟那些女人们一样头发长见识短,这些年沈家风光无限靠的是什么,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内心里很崇拜沈言勋。
“哟,这是当今皇上和太上皇头一回聚首呢。”随着女人娇媚的笑声,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走进卡座。
沈听雷笑着看过去,“大姑。”
沈嘉仪撩了撩头发,坐到沈言勋旁边,“聊什么呢?”
“大姑,我要跟你讲一个超级大新闻。”
“什么?”
“我叔失恋了。”
沈言勋:“……”呵。
竖子不足与谋。
-
贝曦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惩罚沈言勋,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再给他开门。
反正他现在是大款,还有总裁侄子撑腰,又不至于露宿街头。
沈言勋给她发了一晚上微信她都没回,电话也没接。
第二天彩排完事从大礼堂出来,贝曦刚上车,发现车上还有个人。
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
对方望着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水盈盈的漂亮眸子:“你好,我是沈嘉仪。”
-
咖啡厅里。
钢琴曲的节奏舒缓流畅,贝曦缓缓地搅动杯子里的咖啡,沈嘉仪没开口,她便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端来一杯抹茶拿铁,沈嘉仪说了声谢谢,抬眸望向贝曦,“这儿的咖啡不错,我大学暑假在这儿做过兼职。”
贝曦诧异地睁了睁眼,“兼职?”
“对啊。”沈嘉仪笑了笑,“怎么,不相信我们这种家庭的孩子会在外面做兼职?”
贝曦稍稍点头。
沈嘉仪眉眼弯弯,态度十分友好:“其实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大家都是普通人,什么样的生活都想尝试。”
“只是有点意外。”贝曦原本以为沈言勋这位妹妹不会太好相处,但似乎和想象中也不一样,渐渐放下了戒备。
“我哥不也为你放弃了以前的生活吗?”沈嘉仪端起咖啡,轻轻抿了口。
贝曦不知道该回什么,垂下眼沉默。
“看来你真的不了解我哥。”沈嘉仪叹了一声,“不过这不能怪你,他这个人,总是习惯把事情藏在心里,很多事情就连我都不知道。”
贝曦缓缓摩挲着杯壁上的纹路。
“你应该知道他是我爸妈收养的,跟沈家没有血缘关系。”沈嘉仪微微垂眸,沉寂的目光仿佛陷在回忆里,“他刚到我家的时候,很可怜。”
贝曦手指一颤,不禁抬头。
“他眼睛看不见,也不跟任何人说话。”沈嘉仪扯了扯唇,“家里兄弟们以为他不仅是瞎子还是哑巴,取笑他,欺负他,就连佣人都敢亏待他。”
贝曦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他从来不提以前的事。”沈嘉仪轻轻摇头,“后来有一次我哥失踪,被找回来,才渐渐变得像个正常人。”
贝曦抿了抿唇,“那他的眼睛……”
“医生说是心理原因,后来就好了。”沈嘉仪转头望向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目光悠远,“我想,他一定是经历过很可怕的事情吧。”
贝曦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我来找你,是不想再看到我哥受伤。”沈嘉仪漆黑的眸子望过来,“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但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或许他曾经伤害过你,如果你不能原谅,就不要给他机会,长痛不如短痛。但如果你选择原谅,就请不要再伤害他。”
贝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她无法想象这个光风霁月的男人,曾经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被人嘲笑过,凌丨辱过。
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着他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她也总是不甚在意地听,从来没想过一个寄人篱下的少年又能过得多顺心如意。
如果他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当初那个眼瞎又自闭的少年,没有了父母和爷爷庇佑,可能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样被赶出来,无处容身。
贝曦像游魂似的走出电梯,目无焦距地踱步到家门口,刚打开门,一抬眸,整个人身子颤了颤。
“……你,你这是干嘛?”
男人跪在搓衣板上的膝盖稍微挪了挪,依旧跪得直挺挺,咬牙控制着面部表情:“我错了,我主动领罚。”
说着他把旁边的扫帚举起来,“你要是还不解气就抽我几下。”
贝曦撇开眼不看他,眼眶忽然涌上一股热流,吸了吸鼻子,“白痴。”
“原谅我这次好不好?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沈言勋抬起两只手,“我发誓。”
贝曦瞪了他一眼,旋身走向自己房间,关上门。
沈言勋还没来记得捕捉她一个背影,眼神又暗了下去。
“我饿了。”屋里传来女孩憋着笑的声音,“明天要试演,不能吃晚饭,你给我做个沙拉吧。”
“……”沈言勋愣了一秒,随即整个人都亮起来。
-
除夕那天,贝曦上午就得去会场准备,沈言勋给她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
但是为了保持上镜身材,她每样只能吃一口。
“还不能告诉我你唱什么歌吗?”沈言勋好奇的不行,“今天晚上就演了,提前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贝曦依旧是那两个字:“保密。”
沈言勋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扬眉,“也就能再保十多个小时。”
“……”贝曦嘴角一抽,“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又没听过。”
沈言勋笑了笑:“那唱给我听。”
“想得美,做梦,唱给你听?呸。”贝曦一连串毫不掩饰的嫌弃。
“……”看来他还是得当个总裁什么的。
被老婆骑在头顶上为所欲为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美妙。
晚上八点,沈言勋准时守在电视机前。
这在他过去近三十年都是从来没有过的画面。
他除夕要么是加班,要么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待着,或者一个人待着,也从来没有看春晚的习惯。
为了贝曦,这是他第一次在除夕看春晚。
从主持人出场的那刻,他就开始等待着贝曦的节目了,前面的歌舞小品都看得他心情焦躁不安,恨不得直播也能快进。
一直到十点多,终于在主持人报幕声中,等来了贝曦和苏清妍的节目。
舞美做得温馨绚烂,大屏幕上无边无际的花海盛开,一袭红色长裙的贝曦吊着秋千从蓝天缓缓落入花海中央。
一开口,就让他失了魂。
作者有话要说: 沈狗:已经是一个失去尊严的男人了,注定被老婆骑在头顶上。
第50章
伴随着巨大的礼炮声, 所有演员一起倒计时。
贝曦纵使被淹没在这些声嘶力竭的大喊之中,依旧激动得不能自已。
十二道钟响, 新的一年开始了。
下场去和大家一起吃了团年饭,贝曦裹着大棉袄从酒店出来,刚要去找自己的车,突然被一股大力扯到角落。
还没来得及叫,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她嘴巴,“是我。”
面前的男人神色凝重,眉心紧蹙, 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事。
贝曦把他的手拿下来, “怎么了?”
沈言勋目光深深地锁着她,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像是压抑着什么不得了的情绪。
贝曦有点慌, 小心翼翼地又问:“到底怎么了?”
“那首歌, ”他抿了抿唇,嗓音低哑,“你为什么会唱?”
“……我一直都会啊。”贝曦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我写给妈妈的。”
沈言勋目光一颤,“你写的?”
贝曦点点头:“小时候,我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我很想我妈妈,所以就写了这首歌。”
“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为了这首歌能上台, 江哥帮我改了……”她话音未落,突然被面前的男人用力地揽入怀里。
男人的手臂像铁钳似的紧紧箍着她,怀抱滚烫,他出门走得急连外套都没穿,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衣,她清晰地听见他胸口里心脏沉稳有力的跳动,一声又一声,和她的接连在一起,变成同样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