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顿了顿,目光认真地望着她,“我跟清妍一直都只是好朋友。”
贝曦点点头:“我知道,网上那些都是瞎传的嘛。”
江之杭笑了笑,“我没有女朋友。”
“……”贝曦头皮又一阵发麻,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江之杭望着她,琥珀色的眸子很亮:“你有男朋友吗?”
贝曦懵了一下,实话实说:“……没。”
“要不要跟我试试?”
贝曦摇头:“不要。”
江之杭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得这么果决,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啊?”
“对不起。”贝曦摸了摸脑袋,“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很感谢你,但是我也只把你当好朋友。”
“行。”江之杭站起来,脸色并没有很挫败,嘴角依旧挂着那对甜甜的酒窝,“那就当我这话没说,以后还是朋友,你可不许故意躲着我。”
贝曦笑着摇了摇头:“不会。”
离开工作室,她打了个车回家。平时这时候沈言勋都在,今天屋里却空无一人。
她给他打电话。
“喂,你去哪儿了?”
那边有嘈杂的车喇叭声,过了几秒他才回话,嗓音很低:“我在外面,散散步。”
“哦,我今天休息,你不在家吃饭吗?”贝曦问。
“嗯。”他仿佛压抑着什么,听起来很不舒服,“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贝曦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撇了撇嘴,“发什么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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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控制不住发怒之前,沈言勋颤抖着手摁断通话,把手机狠狠地扣在桌面上。
“好了,别伤心了。”段行舟仰头喝了口酒,“为女人不值得。”
沈言勋一言不发地伸手去拿酒瓶。
段行舟眼疾手快地抢走,“你干嘛?脚都断了一只还喝酒,你是想两只都断啊?”
“就一瓶。”沈言勋望着他,目光脆弱不堪,“我不会喝醉。”
段行舟这辈子都不会再信他不会喝醉这样的鬼话。
天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个断了一只脚的醉鬼扛上车的。
沈言勋躺在后座不安分,时不时要往地上滚,段行舟还得坐在旁边摁着他,烦得头顶都冒烟了。
他嘴里还不停地嘟哝着,除了某人的名字,其余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段行舟录了一段给贝曦发过去,加上自己一段语音:“你还要不要他?不要我带走了。”
贝曦消息回得很快,冷酷无情的两个字:【随便。】
段行舟望着手机屏幕忍不住骂了声艹:“兄dei,你这是彻底没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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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终于变回属于她一个人的空间,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人抱着水果盘吃葡萄,一个人心无旁骛地看玛丽苏言情剧,再也听不见男人充满鄙夷的吐槽,贝曦竟然觉得不太习惯。
沈言勋一个晚上没回来,两个晚上也没回来。
家里的菜吃完了,她懒得去买,索性就没吃晚饭。结果半夜从睡梦中被饿醒,胃一抽一抽的难受。
打算去烧点热水喝,刚走到卧室门边,突然听见外面有很轻的脚步声,贝曦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急忙搜索房间里有没有防身的利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好把台灯拔掉,紧紧攥在手中,脱了鞋轻手轻脚地往外面挪,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
外面没有灯,浅白月光照出一抹高大的黑影,贝曦深呼吸,卯足力气,台灯重重地朝那抹黑影砸过去。
一声闷哼,听起来有点熟悉。
贝曦心底“咯噔”一下,磕磕巴巴地出声:“沈,沈言勋?”
“啪”地一声,走廊灯带被打开,男人拄着拐杖抬着一只脚,满脸痛苦地转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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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以为家里遭贼了呢。”贝曦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心情无比郁闷,“走路那么小声还不开灯,活该。”
“是该提前打声招呼。”沈言勋垂着眸,始终没看她,“对不起。”
“……”这人又发什么神经?贝曦扯了扯唇,“你脚怎么回事?”
“不小心崴了一下。”
“什么时候?”
“前天。”
贝曦凉飕飕笑了一声:“都用上拐棍儿了还喝成那样。”
“……”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贝曦嘟哝着,坐下来,“衣服掀开,给你上药。”
沈言勋迟疑了下,没动,“是不是不太方便?”
贝曦眉头一皱,“什么不太方便?”
“我还是自己来吧,不麻烦你。”他说着去拿她手里的药箱。
“你自己怎么来?背上长眼睛了?”大半夜的闹一出,贝曦有点类似起床气的情绪,稍微一撩就烦得不行,“我说你今天闹什么别扭呢?阴阳怪气的。”
“是,我闹别扭,阴阳怪气。”沈言勋低头笑了一声,语气很是苍凉,“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当谁愿意管你似的。”贝曦冷冰冰地把药箱扔给他,起身回了卧室。
第47章
他不用看也知道, 后背的伤一定很严重,一阵阵钻心的疼。然而, 丝毫比不上胸口里那颗早已疼到麻木的心脏。
他用尽了力气,使出浑身解数,终究还是守不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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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贝曦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
厨房里有人。
她刚走过去,沈言勋就端着早餐盘出来,因为拄拐不方便,踮着那只伤脚, 看上去更加滑稽。
贝曦憋住笑, 快步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脚都瘸了还折腾,我来吧。”
沈言勋默默地坐到椅子上。
两人一起吃着早饭, 都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 沈言勋才看她一眼,淡淡开口:“我找好房子了。”
贝曦拿着三明治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弯起嘴角:“好啊, 什么时候搬?”
他预料到她波澜不惊的反应,可到了此刻还是不禁心口疼,目光颤了颤,嗓音低沉而干涩:“这两天吧。”
贝曦漫不经心地蹙了蹙眉,“不等脚好了再搬么,我又没赶你。”
“不了。”他微微扯起唇角, 低下头,不让她看到泛红的眼眶,“以后——”他张了张口,却还是说不出祝福的话, 语气有点挫败,“照顾好自己。”
贝曦啃了口三明治里的火腿,“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人了。你也是,照顾好自己,再崴脚可太丢脸了。”
“嗯。”
沉默一阵,他忍不住又开口:“冰箱里的鲜奶要记得每天喝,容易过期,过期了就别喝了。拿出来记得热一下,女孩儿喝凉的不好。”
贝曦点了点头:“知道。”
“葡萄买货架中间那种,包装看着寒碜,但是甜。买回来一定要洗干净,有的里面有蜗牛和小虫子。”
“嗯。”
“你爱吃的那种辣条,在超市左边第一条货架的下面,每次只能买一小包,吃多了你又上火。”
“……”
“别只吃青菜,平时也吃点儿鸡蛋,鱼肉,不然会缺营养的知不知道?”
贝曦抬眸看向他,男人低垂的眼睫突然令她心口一震,喉咙哽了哽,“……知道。”
“你不爱吃大米,就买点儿杂粮回来煮粥。你不会不知道怎么买吧?”他叹了一声,“等下我去超市——”
“沈言勋。”她打断他,目光认真,“你就搬个家,干嘛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
“我爸都没你这么啰嗦。”贝曦被他弄得心情莫名沉重,眼眶也一阵发酸。
“是吗。”沈言勋扯了扯唇,撇开眼,换了个话题:“你今天不出门?”
贝曦把最后一口三明治放进嘴里,咽下去后才说:“出,一会儿就走,今天排练估计得在台里过夜,他们安排了宿舍。我要是十二点还没回来,你就别给我留门了。”
“好。”
贝曦喝完牛奶就接到司机电话,换好衣服离开了。
沈言勋抬手捂着脸,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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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曦这天晚上果然没回来。
第二天又排练了半天,下午才回家。
屋里安安静静的,仿佛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想起昨天离开之前两人的对话,她心口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他……已经搬走了?
连鞋都没顾上换,包也随意扔在地毯上,贝曦冲到洗手间一看,镜子前已经变得空空荡荡。属于男人的东西全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瓶粉红色的桃花星空洗手液。
某一次那人献宝似的买给她,说这个洗手液blingbling的好好看,被她毫不留情嘲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