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野即将挤进来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从口袋里传来的音乐声,持续的震动就在夏鸢的腿根。
她不由自主地一颤。
周野舍不得就在这个时候放手,夏鸢眼角含着无尽风情的羞臊,迷离和清醒在她剪水的眸子里挣扎交替。
诱人至极。
电话一直不停。
他感觉到她已经准备好迎接他了。
周野黑眸猛地一沉。
……
周野的手机一直在响。
电话对面的人大有他不接电话不罢休的架势,音乐停了又响,响了又停,一直持续成了他们的背景音乐。
等到一切结束,对方竟然还没有放弃通话。
夏鸢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推开他就往卫生间跑。
她胀红的耳根在周野眼皮下方一闪而过,他晃了晃神,随即失笑出声。
手机这时又响了,周野终于肯接起。
“喂。”
听筒里有噪杂的声音传来,很吵,周野只听了几秒,眸中笑意尽散,只余一片深重的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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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鸢处理好自己出来,周野已经换好衣服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看见他在门边换鞋,夏鸢一愣。
“你现在就走?”明明说好要吃饭的,这么快就变了。
夏鸢快步过去,见周野神色未见异常,还是忍不住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周野的回答在她意料之中。
他着急出门,即便知道她有不安也来不及解释更多。
他倾身抱了抱夏鸢,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温声道:“抱歉又不能陪你吃饭了,下周一定不会再这样了。原谅我。”
夏鸢从来没怪过他,何谈原谅。
周野说着话已然开了门。
夏鸢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哪里说起。
他看样子很急,她不想耽误他。
两人在门口拥抱,吻别,夏鸢如往常一般叮嘱他:“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嗯。”
电梯上来了,周野对她挥挥手,随后迈进轿厢,电梯门关上,他的身影很快就被吞没。
夏鸢望着空荡的走廊,心头忽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许是因为刚刚才与他有过完整的亲密,现下关上房门,一个人面对空旷的房子,这种失落感很快就扩大成了一种虚无的落空。
心里像是有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所有东西都被这个黑洞卷走,夏鸢在某个瞬间突然感觉到了强烈的惊惧。
她安慰自己,不要乱想。
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夏鸢怎么也不会想到,周野这一走,下周便回不来了。
第41章 “别哭夏鸢。”
夏鸢接到周野出事的电话是他离开的第七天。
她刚刚从补习教室下班, 才进家门就接到了S市区号开头的座机号码打来的电话。
她预感这通电话与周野有关。
当听见电话里的人当真报出周野名字的某个瞬间,夏鸢心头竟有种大石落地的踏实感。
至少他还活着。
但对方的下一句话,让夏鸢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你认识周野吗?”
“认识的。”
“明天到S市福苑区警察局来一趟。”
夏鸢呼吸一窒:“……警察局?”
对方没有和她解释许多, 只冷冰冰地说:“上午十点,带上你的身份证到局里找戴警官。”
夏鸢愣了愣,不等她再多问什么,对方已然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持续时间不到三十秒。
夏鸢刚进家门,连鞋都还没换。
她呆站在门口, 低头盯着手机,脑子里在反复确认这条通话记录真的。
怕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夏鸢又打了回去。
接电话的还是刚才那个人。
冷漠的中年男人的嗓音带着些不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次挂掉电话的时候夏鸢才终于有了一种灵魂归位的感觉。
周身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凝滞的气流往下猛地一压, 夏鸢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周野出事了。
对方要求明早十点见面,夏鸢也顾不得其他,迅速收拾了行李,跑到附近的售票处买了最近一班开往S市的火车票。不巧的是其余车次都已经没票了, 只剩午夜出发的K字头慢车硬座,一路上要接近十个小时。
夏鸢连眼睛都没有眨就定了一张。
快十二点的时候上车,到S市的时候是早上八点。
夏鸢一路上都没有合眼, 窗外漆黑的夜色不断在眼前快速掠过,她脸上的神情没有放松过一秒。
周野上周走得匆匆忙忙,夏鸢心下便总有些惴惴不安。
头几天倒还正常,两人时常短信电话联系, 虽然有时说不到两句就会被其他事情打断,但听周野的语气却是风平浪静。
可从周三开始,夏鸢就联系不上周野了——
发出去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打电话过去不是被转接到语音信箱就是无人接听, 再后来就直接是关机了。
夏鸢从那时候起就感觉到了不对,但她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太忙。
毕竟之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她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时间越久她就越不能镇定。
周野每次都是周五回来,周五的晚上夏鸢在家等了一夜,他没有按时回家,甚至连个信息也没有发来。
夏鸢打过去,依旧是关机。
她开始慌了。
夏鸢试图从旁人那里打听些什么,却发现手机里除了付一伟,竟再没有别人可能知道周野的消息了。
付一伟一直在省城,上次周野回来说要去找他也没去,之后两人虽有联系,但也不多。
接到夏鸢的电话,付一伟的第一反应是他俩又吵架了。
“又闹脾气啦?”
夏鸢也很想只是闹脾气这么简单的事情。
既然付一伟不知道他的消息,夏鸢便也没多问什么。
挂了电话,她心下的不安越来越大。
夏鸢开始想要不要去S市找他,但她不知道周野的公司具体在哪,更怕是自己多心,这样贸然前去会给他添麻烦。
她在不安和犹豫之间反复挣扎,这两天在补习教室上课的时候,同事都说她心不在焉,常常走神。
夏鸢不知道所谓的第六感到底有没有科学合理的解释,但对周野的事情,她总是本能地变得敏感。
后来回想,她才发现自己从很早开始就一直隐约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在他们都还不够成熟的时候,太用力想抓住的某些东西,注定都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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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夸张的说,和周野失去联系的那几天里,夏鸢已经反复设想过了许多种可能,甚至连最坏的一种都想到了。
但听到周野在警局,她反而放松了下来。
只要他人还活着,所有一切就都不算大事。
只要他平安无事,别的事情就都还能解决的余地。
她抱着这样天真单纯的想法,在车窗外逐渐灼人的夏季晨光里终于抵达了陌生的S市。
夏鸢打电话回学校请假的时候,余芳忧心忡忡地问对方会不会是骗人的。
她也希望这只是一场诈骗。
可当出租车把她载到福苑区警察局门口,看着标志性蓝底白字的标牌和警徽,夏鸢的心猛地一坠。
什么样的诈骗集团才能建出这样逼真的警察局?
夏鸢开始觉得自己在车上的想法似乎有些过于天真了。
S市的警察局很大,进门要先登记。
院子里停了好些警车,进出办事大厅的人不多,但个个脸上都没有轻松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