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烧了个“油带鱼”。
这是汉州名菜,又叫“小眼睛带鱼”,“雷达网带鱼”,
就是带鱼里特别肥厚,油脂格外丰富者。不宜红烧,更不可煎炸,清蒸是唯一做法。
取整条带鱼中最为肥厚的一段,只加葱姜清蒸,搞个西式摆盘,端出来浓香扑鼻,入口后满嘴丰腴,哎哟,跟五星级酒店享受的是一个味儿。
正饱览好吃好阅时,
雪银河接了个电话,
是议长办公室留守主管章启月亲自打来的,说叫她准备一下“庆祝小满”的资料,有个高端宴会他需要发言。
雪银河立即又投入工作了。
第53章 53
雪银河一早就起来了,自己做些家乡吃食。
最近复习,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周作人写的一句话:“我在京里彷徨了十年,终未曾吃到好点心。”
也是,她来京里小几年,也是常常纳闷,这样一个草木丰美、山水俊逸、历史悠长的地方,怎么就这么不讲究呢?
做了个“麻雀脚下面”:香菇、虾米、玉堂菜、笋干,手工面下到里头,至鲜。
吃好,她换上正装,今天和同事要随章启月去参加一个高端宴会,还是得有些讲究,化了点淡妆。
宴会在“谭和居”举行,巧了,周作人曾经也租住过这里。现在,这里是首相橘悦的一处宅邸。
路上听章启月和同事聊天,雪银河才知道原来首相橘悦和议长还有“姻亲”关系,他的大儿媳馥沅算起辈分来,是橘悦的堂侄女儿。看来议长同首相曾经关系是匪浅,他的小夫人不还和首相的表妹是闺蜜么,只可惜,是段“致命友情”。
雪银河倒没多有心去听这些大人物间的“纠葛八卦”,比起来,她对周作人兴趣更大些。
雪银河最近读了这么些周作人的书,觉着,民国教育对他还是很成功的。
他在私塾先生的棍棒殴打之下学习《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诗经》。从十三岁开始记日记,日记里开始记录的都是读《壶天录》《读史探骊录》《阅微草堂笔记》等等。考试的题目是“问,孟子曰我四十不动心,又曰吾善养浩然之气,平时用功,此心此气究竟如何分别,如何想通。”“问,秦易封建为郡县,衰世之制也,何以后世沿之,至今不改。”都说万恶的旧社会迂腐陈旧,但是如果少年人在二十岁前能读通这类书,能独立思考回答好这类问题,这样的教育绝不能说是失败。
“银河,一会儿你坐在下面记录好重要领导的发言就好。”
她在发呆,章启月也尽量避免吓着她地轻声说。回过神的雪银河赶紧点头,心里吐舌头,她又走神了。哎,也是改不了,她原来读书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沉浸书海了,越发喜欢走神,一思考上自己愿意想的东西,久久呆滞——难怪她想象力丰富,脑子这辈子跟着她,算是用充分咯。
谭和居,日式风格。难怪周作人租住在这里好长时间。“东瀛,我印象平常也深刻,因为我在这以后几十年来一直没有什么变更或是修正。简单一句,是它生活上的爱好天然,与崇尚简素。”雪银河也觉得,看过再多说日本文化的书,周公这句似乎平淡无奇的话总结得最好。
大人物云集,觥筹交错。
当然,雪银河也看到祁醉了,这是贵重的社交场合,他们的身份云泥之别,自然雪银河不得与他交道。
祁醉肯定也看到她了,面上更是无露分毫,没有交集。
对于雪银河这样没有政治观的人而言,当然看到的只是“一团和气”,
稍有权衡的人都有体会,这场宴会实在太微妙了!
首相的小心翼翼——橘悦已是颓势之人,若非表妹一死稍微平息了童家怒火,他可没如今“平稳下野”的“安生日子”。
在最后“着陆”的这段时日,他得格外小心,特别是对一直对他“虎视眈眈”的参长一方。
不会有人知道,
他是如何求年轻的祁醉放自己一马!——几乎下跪……他也清楚,祁醉最后愿意“小放手”,是因为他觊觎自己这方“残存势力”。接下来,他的对手是童源,曾经的“敌方”都要被他有效利用起来,一同对抗议长。
橘悦自知大势已去,余下的,当然只剩“自保”。他也看得很清楚,别看现在议长一方势如中天,这“首相之位”如囊中取物,非他莫属!
真正,童家之势不如祁氏万分之一!童家后继无人呐!
橘悦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不甘心:他还有堂侄女馥沅在手,馥沅的老公童心学,童源的嫡长子,他日,通过“手握”童心学,大势不照样会回到自己这边?
但是,
人真不能比人,
看过祁醉的手段——他老子都不见得是祁老六的对手,何况他这个“文弱寡断”的长子?童家熬不到童心学这里了,橘悦断定,不出五年,这天下说姓了祁去都不奇怪——
于是,有心人还是窥见的到一点“失衡”的,
主人橘悦对参长这方的“更重视”——当然,眼浅的人会把它解释为“议长并未亲临”。
但是,毕竟馥沅是他亲眷,场上,还是蛮活跃的。
贵妇们的交往自是更清雅,低声交谈,偶尔会心一笑,
馥沅常居海外,却似与各位亲眷都有交往,每个人都能驻足亲和寒暄几句,
最后,她更是有些风头,
多数贵妇名媛聚集地,
她微笑提议:今儿小满,民间称是个寄予希望的节气,不如咱们欣赏段有朝气的歌舞,不更有欢乐意。
纷纷赞同,
但是,谁来“歌舞”呢,莫非首相府有准备?
却见,馥沅持扇微回头,笑着唤了声,
“银河,听说你能歌善舞,能否来上一段助兴?”
唤得亲热,好似她们有多熟,
外人也看不出来,
只见到她唤得的那位女子一直同议长方的章启月坐在一起,普通工作人员正装,乖实做着笔记。
想想也是他们童家的人,馥沅这么唤也理所当然。
都好奇看向她——
你知道,这本是妇人圈子里的事儿,祁醉犯得着在意?
偏偏你们使唤的是她!
祁醉一听,那心上就有火一冲似得!
这边,雪银河听见有人喊她——一抬头,竟是那头的馥沅——真的,甭说她,她一边的章启月和两位同事脸上都掩不住惊奇,
雪银河还算镇定,
她放下手里的笔纸——嗯,估摸这放下的片刻,心里好多情绪都放下了,
这时候你确实得佩服她的好个性,拿得起,放得下,
她起了身,
虽说没笑,可也看出情绪上的放松,
一点头,“好。”就一个字,多干脆。说着就要走向场中央——
这时,
忽然冲过来一个女子,
“银河!”
是童心雾。
她愤愤然地拉着雪银河就走了!
雪银河确实还吃惊她打哪儿冒出来的?
却不知,
参长差点就发火了!
好,好,
好在有人来拉住了她,
祁神不自觉扭头看了看那边玻璃幕墙——自己都被自己眼里藏不住的怒火惊住了。
第54章 54
童心雾路过大嫂房间,里头老阿姨正在为她打扫房间,所以门房敞着,心雾得以听到房间传来的电话留言声,
“……回来了跟我打电话啊,好好说说雪银河那小表怎么表演的,像她这种女人,就得这么大庭广众叫她‘露脸’给她难堪……”
童心雾顿时顿在那里!她不知道这是谁给大嫂的留言,可能是她闺蜜,但是,这样恶毒……童心雾立刻推门而入,“大嫂呢!”你知道正在打扫房间的阿姨们听了这些话都直摇头,这一看心雾闯进来,又都特别尴尬。“大嫂呢!”心雾着急地又问了声,一位阿姨赶紧接上,“真的不知道。”
心雾不耽误时间转头从房间出来,跑下楼来,她体质是不好,直喘。找到田群,“田叔,你知道今天大嫂去哪儿了!”
田群还奇怪她这么急,扶着她,“慢慢说慢慢说。哦,你大哥大嫂今天去‘谭和居’参加一个宴会……”话没说完,心雾就着急拉着他,“你快带我去!”
路上,心雾才跟老田讲了所听,老田这下也着急,催促着司机,又回头对心雾说,“你们不了解银河,她真是个好姑娘……”心雾直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眼睛都有点红,心雾觉得太对不起银河了。
所以这才及时赶上,阻止了银河。
一路把她拽出来直接上了车,
银河见到老田一脸担心,多半也知道怎么回事,
“谢谢你们,这样急地赶来……”
“大嫂太过分了!”心雾气得眼睛真红了,
银河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掏出手机给章启月打了个电话,哪知,章启月那头一接到电话连声致歉安抚“银河,你受委屈了,先走好先走好,放心,这边我来应对。”
嘿嘿,哪里需要他应对呢,
银河不知道,她一走,“谭和居”出大事了!
这次议长的大儿媳给议长抹大黑了!
当时就被赶出了宴会!
据说首相发了怒:这是什么场合?!这么多政要在场,岂是你一个见识浅的小妇人寻欢作乐的场所?还“舞一个助兴”?你把我这么端庄的“小满宴会”当成什么了!首相当即表示,今后任何宴会不得邀请此女!此女就此也按上了“不识大体”的“糟帽子”,着实谁还敢邀请她,这就是个臊门星子!
当然,这是后来的小道消息了,首相还不是看了参长的“脸色”。参长当时挺淡然地就说了句“原来童门就这个素质。”——看看把童家贬的!可见,这次大儿媳是给议长抹大黑了,特别是遭参长这一“戏谑”,更是显得丢脸至极!
再说心雾这头,
她算是把这几天压抑在心里的愧疚宣泄出来了,
本来,那天银河救了她,又是个这样和自己投缘的女子,结果,自己却用如此糟糕的态度对了她——心雾紧紧握着雪银河的手,“对不起银河,我也是太偏听偏信,不去自己判断,那天那样对你……”
银河直摆头,“别这么说……”说实话,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应答,从来,她被误解得太多太多,又很少有人这样跟她真诚道歉,雪银河确实有些无所适从。
还是老田圆了场,他诚恳对银河说,“心雾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从前老辈儿的一些恩怨,银河,别在意啊,”
“不会不会!”银河一拍腿,“哎呀,不说这些了!”她望望外头,回头笑着对心雾,“这附近就有好茶吧,有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