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服务生上了点心,杨暖吃着点心,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关于方明米的事情,诸如她在高校做钢琴老师,和蒋寒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认识云云。
然后她又说,“方律师真是看重蒋寒,亲自把他挖来方鼎,又让他做了合伙人,还要把亲侄女嫁给他。方鼎律所的接班人,不出意外就是蒋寒了。这么年轻就被钦定红所接班人,太让人羡慕了。”
叶静讶然,在她不了解的红所圈里,蒋寒竟然坐到了如此出众的地步。
“我记得方鼎律所还有一位创始合伙人,周学定律师。他也一样看好蒋寒吗?”
杨暖告诉他,方律师的太太就是周学定的堂妹。
“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不看好?况且蒋寒一身实打实的本事,又不是虚的。想抢他的律所多着呢。我爸那会也抛出了橄榄枝,奈何人家高枝多,瞧不上咱们律所... ...”
叶静听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扯了许多别的,直到晚宴即将开始,杨暖的话题陡然一转,回到了叶静身上。
“同是大学同学,看人家蒋寒混得,再看看你。说钱,你穷得叮当响,说恋爱,你谈了两段也没能成,除了你这个名声,在广大人民群众耳朵里,比蒋寒稍微响亮一点。”
叶静捏了一块点心递给她,“那还不够吗?”
“没出息!”
... ...
晚宴在蒋寒的主持和控场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叶静和自己的当事人们回了几条信息,时不时翻开手机看两眼,可惜并没有接到女孩妈妈打来的电话。
晚宴很快进行到了自由交际的阶段。
叶静不是圈中人,独自一个坐在角落里,偶尔杨暖交际了几趟回来,她听杨暖聊上几句。
外面的雨没停,反而紧密了起来,窸窸窣窣地打在玻璃窗上,又很快聚在一起,滑下一条条涓流一般的雨注。
杨暖再次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方明米。
叶静和她握手,算是认识了,三人浅聊了几句,叶静多半听着。
突然有人从沙发后面走了过来。
男人身上有微薄的葡萄酒气息,他声音比在竹林那会,略有些低哑,但轻柔地叫了沙发上的人。
“明米。”
方明米抬头,“寒哥,你怎么过来了?”
“没什么,我这会有点头疼,你有没有带止痛药?”
方明米想了想,摇了头,“酒店的医务没有吗?”
“恰巧没了。”
方明米皱眉,叶静和杨暖各自翻了包,都没有止痛药。
方明米起了身,“我现在找人去买。你是不是太累了?去客房部那边歇一歇吧,不是订了一整层客房给人休息吗?你先去睡会,我买到药给你送过去。”
蒋寒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宴会厅。
杨暖说,“你还是赶紧去吧,我看你脸色真不太好。最近浦市得流感的人特别多,你可能是感冒了,别硬撑着。”
叶静也看向了他的脸色。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有些泛红,但不同于一般的醉酒,他眼里隐隐有些血丝。
瞧着是不太好。
晚宴进行到这里,都在自由地交际,蒋寒暂时不需要出面主持什么。
她也附和着杨暖点了点头。
蒋寒犹豫着答应了,叫了方明米,去一旁交代事情。
两人站在点心桌的花束旁,红粉相间的花束映着两人。
一个俊逸挺拔,一个优雅柔美。
杨暖朝着叶静挤眉弄眼,“真养眼。”
叶静看过去。
男人正抬手握了握他未婚妻的肩头,“叔叔这边有什么事情,你及时打电话叫我。”
“好。”
说完话,蒋寒送方明米走了回来。
他准备去客房部休息了,跟两人道别。
方明米一直看着他脚步消失在转角才回了身。
杨暖打趣她,“你也跟着去好了,我看蒋律一分钟都少不了你。”
方明米脸上不自在起来,低头打电话联系了秦晓钟买药。
这时,旁边舞池乐声盘旋而起,有人来约杨暖跳舞。
来人一手伸出来,到了杨暖脸前,“杨小姐,赏个脸?”
“呀!柳成权,你回浦市了?!”杨暖没接他的手,直接拉着他坐下了。
柳成权跟叶静和方明米都打了招呼。
“叶律师,方小姐。”
叶静认识他。
和她跟蒋寒的情况一样,柳成权是杨暖的大学同学,他们大学在浦市的老牌法律院校就读,只不过杨暖保送了清大和叶静一起读硕,柳成权也出国留学了两年。
柳成权身材高挑,鼻梁高深,带着细边眼睛,笑起来甚是温和。
他跟杨暖笑说,“我怎么不能回浦市了?难道跳槽了,就和老东家不相往来了?”
他这么说,叶静想起来,他之前也在方鼎,后来因为家人生病,从方鼎跳去了首市的一家红所,离家近些。
杨暖说,“我还以为方鼎给你待遇不行,你跳槽呢。”
她说这话毫不避讳,旁边就是方明米。
方明米微微笑了笑。
柳成权却说是,“方鼎就是待遇不行,我在方鼎的时候,可没见过方小姐,蒋律一来,方小姐就跟他订婚了。”
杨暖笑出了声,“这待遇可太厉害了,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方明米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杨暖乐呵呵。
“开玩笑的。”柳成权跟她解围,“方小姐别见怪,年底你们结婚,要是蒋律给我发喜帖,我一定来。就怕蒋律跟我不熟。”
方明米有些腼腆地低了低头,“柳律师说笑了。”
舞池的音乐换了一首,柳成权顺势站了起来,重新邀了杨暖,“杨小姐,赏脸吧。”
杨暖应了他,跳舞去了。
只剩下方明米跟叶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一旁的服务生推来了新的点心盘,换走了旧的。
两人继续聊着,吃了小半盘点心。
秦晓钟的电话打了过来,方明米连忙辞了叶静,“我去拿药给寒哥送过去。”
“快去吧。”叶静跟她摆手。
窗外吹来一阵疾风,窗子发出呼呼的声响。
叶静转头看去,雨势更加紧密了起来。
舞池里的曲子换了支爵士,有些靡靡的效果。
叶静在音乐声中眼前渐恍,窗外黄晕的灯光在她眼前渐渐晕开。
她捏了捏眉心,没清醒,反而脑袋浑噩了起来。
她甩甩头,没能好些,服务生走了过来。
“小姐,是不是不太舒服?需不需要去客房部休息一下?”
叶静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舞池里的杨暖。
这位小姐还在兴头上,距离结束恐怕还得一个多小时。
她说好,跟着服务生去了。
客房部距离宴会厅不远,但相比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客房走廊里略显昏暗。
宴会厅的服务生将她带过来,就有客房部的服务生远远过来迎接。
楼道旁的备电室处有两个工作人员在修理。
客房部的服务生用手机打了光,举着给她照亮。
他解释因为下雨,电路故障还没有彻底排查完,现在主要提供宴会厅用电。
“应该一会就能好。”
叶静没说什么,服务生引着她去了三楼。
三楼一整层都是方鼎律所订好的客房。
服务生替她打开了321的房门。
显然房间也无法取电,房中昏昏暗暗,只有门口映进来的逃生指示的绿光,影影绰绰。
叶静跟杨暖打了个电话,后者没有接听。
叶静留了言,备注了自己的门牌号。
她走进房中,关上了门,又给门上了道锁。
浑浑噩噩的感觉越发明显了,昏暗的房中视线不清,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外面的灯光,被雨幕削减些许,微弱地打在地板上。
房中潮湿的气味浓重,潮湿中又仿佛夹杂着什么辨不清的气息。
叶静无力分辨,头开始疼了起来,连带着意识更加模糊。
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难道这次的流感来势汹汹?
叶静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她意识下沉的厉害。
她借着微弱的光线,在昏暗中摸索到了床边,躺了上去。
几乎在闭眼的一瞬,她陷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