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妹很调皮,不跟杨菱琴也不跟白盛芳,非要跟着爷爷坐他大腿上捣乱,邹隆华笑呵呵地抱着她一边跟叔伯兄弟碰酒,一边时不时夹菜喂孙女。
不知是有意无意,任丹凝居然就坐在了邹凯捷右手边,而杨菱琴正抱着晴妹坐在他左手边。
难得出来吃一次酒席,杨菱琴本来心情挺不错的,可一看到任丹婊粘过来她脸色顿时拉了下来。
邹凯捷这个游戏狂就是出来喝喜酒也捧着手机打得激烈,才不管身边坐了谁,谁脸色好不好看,什么人说了什么鬼话。
偏生这一桌有三两个三姑六婆不知是不知情还是别有用心,见任丹凝坐在邹凯捷旁边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地讨论这俩小年轻怎么男才女貌,天造地设地般配,完全把旁边衣着朴素抱娃的杨菱琴给忽略了,听得她心里窝火得很。
而最让她心里憎恨的是,坐得离她们最近的白盛芳居然漠视这些闲言闲语,也没有替她解释个一字半句,显然不把她当儿媳妇看待!
有一个年纪大了点的刘八婆是任丹凝那边的亲戚,她笑眯眯地竟开玩笑问任丹凝妈妈说两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任丹凝一脸娇羞得脸都红了。
这会刚打完游戏的邹凯捷听到后翻了个大大白眼,没好气道,“你老糊涂了还是瞎了眼了?”
他朝杨菱琴抬了抬下巴,“我老婆孩子不是在这吗?!”
这么犀利无礼的话一落,满桌的人都愣了下,刘八婆一张老脸糗得都不知往哪搁了。
白盛芳顿时瞪向邹凯捷,训斥道,“怎么对长辈说话呢?!”
“谁让她糊里糊涂的,说出的笑话都不怕掉大牙.....”邹凯捷嘀咕。
那刘八婆确实是没什么大牙的了,这话一出,不少人又一阵忍笑。
杨菱琴听着这男人还算懂点事,知道当众维护老婆,心里这才没那么恼。
酒席开始后,各种各样香气四溢的菜肴端上来了,晴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着口水坐在她膝头上总不安分地伸出小手去扒拉碗筷,杨菱琴只得把碗筷拿远了点,可这样吃起东西来不方便也没办法,远得够不着,只能就近将就吃点。
邹凯捷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不是扯下一大鸡腿啃一口鸡皮把肉丢给她吃,就是跟对面那几个妇女抢扣肉!而他抢了一半过来吃不完又塞她碗里,好像她是剩菜处理器似的,还有鱼虾鲍鱼点心在他碗里堆成山,杨菱琴都不用伸长手去夹,专从他碗里挑都吃了个够。
杨菱琴劝他收敛点,邹凯捷叫她吃她的少管闲事,她就懒得理他了,反正这样出丑的又不是她。
期间任丹凝这个多事精依仗着跟邹凯捷熟,一会后她见邹凯捷的碗里装了一堆菜,而杨菱琴时不时从他碗里挑着吃,不由地偏头问道,“凯捷你夹那么多扣肉吃得完吗?要我帮你吃吗?”
邹凯捷握着晴妹要捣乱的小手,皱眉道,“你不是不吃肥肉?”
任丹凝一噎,想到刚才叫他给她夹瘦一点的红烧肉,笑了笑道,“偶尔吃点没关系的。”
“那行。”邹凯捷把那碗杨菱琴挑了半瘦的吃掉只剩下几块超肥的肉递给她。
任丹凝看着那肥得流油的扣肉脸色一僵,握着筷子迟迟下不了手,杨菱琴见此漫不经心道,“都吃掉吧,我不要的了。”
任丹凝脸色更难看了,看到旁边那几个大妈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很喜欢吃人剩菜似的,那种感觉丢脸极了。但现在不要都要过来了,不吃又不行,只得硬着头皮夹着吃,才吃了几口那满口的油腻膈应得她差点要吐了!
第11章 我可能有老婆奴的潜质吧……
任丹凝皱巴的脸吃完两块肥肉后实在是吃不下了,坐一旁的白盛芳见此就淡淡道,“吃不完就别吃了,又不是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
任丹凝如释重负地挪开碗,松了口气地拿起饮料就猛灌。
杨菱琴看了白盛芳一眼,没说话。
吃过酒席准备散场时,任丹凝还死性不改,又兴致勃勃地勾引邹凯捷一起去打桌球,还说有好几个朋友已经在桌球室包场,就等着他们过去了。
杨菱琴以前刚结婚那会跟邹凯捷去过一次桌球室,她不爱打那玩意,就看着邹凯捷打,任丹凝当时总撒娇说自己不会打要他教,那场景她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邹凯捷本来就贪玩,除了游戏是他的最爱能让他宅一宅,不然就像匹野牛一样不知在外面怎么疯了。
他一听顿时来了兴致正要答应,杨菱琴脸一冷,抱着晴妹出声道,“下午要带晴妹打预防针!”
邹凯捷愣了下,“不是明天吗?”
他从小到大记性都很好,两个孩子每个月几号打预防针都知道。
“明天我没空!”杨菱琴面无表情。
任丹凝在一旁见此似笑非笑劝说道,“小孩子打预防针好像推迟两天打也没关系的吧?”
“我为什么要推迟?”杨菱琴瞥了她一眼,“我想今天打就今天打!”
任丹凝顿了顿,保持笑容道,“明天再打吧,凯捷想和我们去打桌球呢。”
杨菱琴语气寒冽,“你不叫他他会想去?你就这么喜欢约人家老公去玩吗?”
前几年她畏前畏后,唯唯诺诺,使得这些人变本加厉地对她欺凌,讽刺!她的忍气吞声并没有换来和善的对待,那她为什么还要忍?
别人爱怎么看怎么说日子也照样枯燥无味地过,如今除了孩子是她最大的软肋,其他人,心凉过后就越来越变得无所谓了。
“你......”这话说得算是很犀利了,周围人来人往的,任丹凝的面子当场挂不住,脸色又红又白的,心里疯涌着一股气想发作又不好意思发出来。
她真的没想到杨菱琴生了孩子后竟变得越来越强势又难对付了,难道真应了‘为母则刚’这句话?
任丹凝跺了跺脚,咬唇看向邹凯捷泫然欲泣道,“凯捷,我们从小到大都这样玩过来的,难道你结婚后就要处处受人所制?连出去玩一下都不能做主了吗?”
邹凯捷向来不喜欢掺和女人之间的争吵,不过对于杨菱琴逐渐展露的强硬和犀利,他倒是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
“嗯,我可能有老婆奴的潜质吧。”邹凯捷摆了摆手,“你们去玩吧,我带孩子去打预防针先。”
任丹凝没想到自己和他那么熟的关系竟撼动不了他了,她心里失落难过又无可奈何,只得转身愤愤地走了,走时高跟靴踩得很用力,恨不得把地面都凿出几个洞来。
杨菱琴有些意外地看向邹凯捷,显然没想到他也有听话的时候,看到任丹凝那难看的脸色终于扳回一城的她心里很是解气和痛快。下午去打预防针时,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总算有了温馨的感觉。
然而这点温馨是十分短暂,打完针回家后才三点多,邹凯捷嚷嚷着说无聊就出去了,半个小时后,杨菱琴果然在朋友圈看到了任丹凝发的动态,气得差点把手机给砸了。
任丹凝发了个九宫格照片,里面每一张都有邹凯捷的身影。
照片上他附身认真打台球时挑眉的表情,任丹凝自拍时他不经意入镜时的淡然倨傲,他一杆进洞时得意的邪笑,他搂着朋友肩膀的开朗大笑.....
每张照片上的他都英俊帅气又充满阳光活力。
杨菱琴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嫁了个高富帅,也怨不得自己当年和他认识不到两个月就一股脑地嫁了,还有任丹凝这个婊里婊气的青梅这么多年还一直缠着他不舍得放手.....
“狗改不了吃屎!”杨菱琴心中醋意横飞,她骂了一句就恨恨地把手机丢到一边的沙发,拥着两个孩子睡午觉去了。
除夕当天,邹家有个很重要的祭祖活动,他们十分重视这种仪式,每逢过年过节几乎所有邹家人都要集中到邹氏宗祠里进行祭拜,杨菱琴作为媳妇也要带着孩子前去。
邹氏祠堂距离不远,该建筑早几年前改建得十分恢弘大气,充满古典肃穆气息。大堂里聚集了浩浩荡荡上百人,因为祭祖很多东西贡品要准备妥当摆放恰当,所以还没正式开始。
邹隆华在前方里侧跟几个长辈叔伯在谈话,邹凯捷不知跑到那边跟堂兄弟碰头了,白盛芳牵着瑶妹,杨菱琴抱着晴妹跟在邹凯蓉后面,因为香烛和纸钱的烟味很浓,晴妹频频打喷嚏流眼泪,她只得尽量靠后往空地那边站着。
可四五个月大的婴儿也有些重量了,杨菱琴抱着等了二十分钟后手臂又酸又麻,很想找个地方坐下但又不敢明目张胆。
就在这时,身后有长板凳拖拽过来的动静,一个清淡明朗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上响起,“坐会儿吧。”
杨菱琴愣了片刻,下意识抬起头,便对上了一双深谙的眼眸,以及一张与邹凯捷有些许相似却比之多几分清隽沉稳的脸。
第12章 为什么你最先遇见的是我……
邹氏祠堂里有不少长板凳是准备给一些年纪大的长辈坐的,这会却被邹琰屿随手拖来了一张搁在杨菱琴脚边。
杨菱琴就知道会在这边碰到邹琰屿,邹凯捷的堂大哥,今年估计没有二十九也有三十了,在广州开餐饮,也是做大生意的人,平时逢年过节才会回来。
按理说杨菱琴碰见邹凯捷的堂兄弟姐妹应该很正常,也没什么好难堪的,可面对邹琰屿,她想不脸红尴尬都不行。
他们的地方习俗与别处不同,很多青年男女基本都是通过父母安排的相亲结婚,女的不许远嫁外嫁,男的也很少娶外省女。
因此当年经过父母的安排和牵线,杨菱琴本来应该被媒人婆带去邹家跟邹凯捷见面的,可当时媒人婆闹了个乌龙,竟把她带去了离邹家不远的邹隆华大哥家,提前跟邹琰屿给先相了一回亲。
杨菱琴跟邹琰屿和邹凯捷的相亲的差别就是,前者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对她客气友好,而后者吊儿郎当,玩世不恭,冲她一招手,一起出去玩吧!
然后也许应了‘男不坏女不爱’那句话,杨菱琴就瞎了眼地选择了邹凯捷,舍弃了邹琰屿这个温柔体贴的三好丈夫。
记得结婚前一天,邹琰屿还主动打了电话问她,语气很是失落,“为什么你最先遇见的是我,最后却选择了他?”
杨菱琴惭愧极了,只得连连跟他道歉。
“真不后悔了吗?也不再给我一次机会了吗?”
她赧然哽咽,“大哥对不起.....”
邹琰屿苦笑,“别人喊我大哥我会高兴,可你喊我大哥我却感到无比的失望和难过。”
“不用对不起,是我不够好,俘获不了你的芳心。”
杨菱琴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是我配不上你.....”
他说,“不,你配得上更好的男人,只是那个男人不应该是凯捷。”
时隔几年,杨菱琴至今还记得邹琰屿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会打醒自己,最先遇到的也许才是最合适的。
耳边嘈杂的人声把她思绪拉了回来,杨菱琴下意识垂下眸不敢与他对视,抱着晴妹往上颠了颠,小声道,“不用了,我站一会没事.....”
“坐吧,还没那么快开始。”邹琰屿淡淡道,“你想抱到手麻么?”
闻言,杨菱琴抬眼看了看周围有不少年轻人都厚着脸皮坐下了,她迟疑了一下,便坐了下来,把晴妹放在腿上坐着。
见周围那么多人晴妹也不哭不闹,顶着一头细绒绒的小炸毛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观看着,一张小脸粉雕玉琢,小模样可爱极了。
邹琰屿低头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脸蛋,嘴角弥漫开一抹浅笑,“她长得很像你。”
“....是吗?”杨菱琴笑了笑,“可很多人说晴妹像她爸爸。”
“像你。”
他语气坚定,杨菱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而且这样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身边总给人一种不自然的凛然感,她有点坐立不安又不知所措,只得绞尽脑汁想个话题试图缓和氛围,“你最近生意忙吗?”
“忙。”邹琰屿点头,而下一句话他把气氛扯到了更尬冷的程度,“缺个贤内助。”
“额.....”杨菱琴扯了扯嘴角,“你....这几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吗?”
他说,“没有。”
“哦....那,那你可以趁过年多相亲几次看看。”
邹琰屿低头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不是每次,都能相到合眼缘的。”
话一落,杨菱琴一阵脸发烫,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答不上就只能沉默是金。
过了一会后,邹琰屿突然又开口了,“会后悔吗?”
“什么?”杨菱琴一时没反应过来,仰头迷茫地看向邹琰屿。
而顺着他的视线刚好看着对面不远处邹凯捷跟一群堂兄弟勾肩搭背好像说了顿时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她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她要是没跟邹凯捷而是跟邹琰屿结婚的话,没有白盛芳,没有任丹凝,此时此刻他会帮她抱孩子,会跟她站在一起说说笑笑,会问她无不无聊累不累,根本不用她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抱着孩子站在一旁手酸腰疼都没人帮一下.....
不知为何,杨菱琴突然间感到眼眶一阵泛酸泛涩,她低下头,无意识地抚摸着晴妹的脑袋,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后悔吗?怎么可能不后悔,可事到如今后悔还有什么用?一切都太晚了。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远处的邹凯捷突然看了过来,一眼看到邹琰屿站在旁边而杨菱琴抱着孩子垂头好像一副很委屈难过的样子,他顿时眼一瞪,撇开一群兄弟大步走了过来。
邹凯捷过来后只是瞥了邹琰屿一眼,对杨菱琴道,“你坐着边干嘛?我妈不是在前面吗?”
杨菱琴默不作声,也没抬头看他。
邹凯捷抱过晴妹,伸手去拉她,“走走走,去我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