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陈驰星拉过刘璃瓦,对男人指着她道:“向她道歉。”
男人唾沫横飞地嚷嚷说:“对不起,我不该乱扔垃圾,行了吗?”
“还有,”陈驰星说,“你刚刚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向她道歉。”
男人也觉得丢脸,闭着眼睛吼:“对不起,不该对你们两个说脏话!”
“你原谅他吗?”陈驰星问刘璃瓦。
刘璃瓦点点头,说:“嗯。”
陈驰星和赵师傅说:“好,那我们先走了。”
对他考察队的,赵师傅很客套,连连点头说:“好好好,这边交给我们吧。”
陈驰星拉着刘璃瓦走了。
刘璃瓦本来不觉得有怎么,但走着走着,她的眼眶就开始热泪盈眶,眼泪汩汩地流了出来,她觉得有点丢脸,走到五楼的时候,她用手心擦了下眼泪。
陈驰星感觉到她情绪不对,立刻停下了脚步,放软了声音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刘璃瓦闷闷地说。
她扯起衣领,将头埋进衣领里,重重地吸了一下鼻涕,呼气的时候她的气息还是抖的。
一半是被气的,还有一半是……还有一半是委屈和感动。
很久没有人给她讨过公道了。
干社区工作有时候真的是,干着最累最麻烦的活,拿着最低的工资,还要被人瞧不起。
她本来就是最不会吵架了,只要一开口,声音就颤抖,哽咽,热泪盈眶,今天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和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吼了起来。
对方朝她抬手的时候刘璃瓦其实很害怕,是陈驰星挡在了她前面。
陈驰星还要对方和她道歉。
刘璃瓦的头缩在衣服里,肩膀抽动。
陈驰星将纸巾塞进刘璃瓦手心里,说:“你小时候没有这么爱哭吧刘璃瓦,你这些年不仅个子不长,胆子也不长了?”
“要你管。”刘璃瓦闷声说。
“好吧,这位变成乌龟的刘璃瓦女士,距离你下午的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
刘璃瓦一下把头从衣服里露出来了,她顾不上悲伤,悲愤崩溃地道:“怎么不早说!”
“哭得真难看,擦擦眼泪吧,我带你走。”陈驰星朝她伸出手,刘璃瓦的手裹在袖子里,将袖子递给他,陈驰星抓住她包在袖子里的手拉着她飞奔起来。
他跑得那么快,刘璃瓦的眼泪都被他身后的风吹干了。
第18章 第十八章
刘璃瓦到办公室,眼睛还是红的,办公室的同事见了纷纷她这是怎么了,刘璃瓦就又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要我说这高空抛物,就应该都去坐牢。”一个同事说。
另一个同事说:“要我说还是得装那种防止高空抛物的监控摄像头,不然都觉得没人看到就随便扔。”
赵珂就坐在刘璃瓦对面,他将一盒糖递给刘璃瓦道:“吃糖压压惊。”
“谢谢。”刘璃瓦拿了一粒水果糖。
赵珂这几天也感受到了刘璃瓦对他的客套疏离,因而赵珂也没有再接近,而是礼貌尊重地和她保持了同事关系。
陈驰星回到考察队,何蔓和他同是实习生,有意想和他拉进一点关系,转过椅子笑着问他:“陈驰星,你和那个刘璃瓦怎么了?她一回来像哭过一样。”
“她胆子小,被吓到了。”陈驰星将资料叠整齐,说到刘璃瓦的时候连嘴角都带上了不自觉的微微的笑,声音温和。
“噢!对了,陈驰星,听说你爸是房管局的领导,是真的吗?”何蔓压下声音好奇地问。
陈驰星手上动作一停,他耸肩笑道:“假的。”
“真的假的?哎,果然小道消息都不能信。”何蔓叹气。
过了会,她从桌上拿了一瓶牛奶问陈驰星:“哎,陈驰星,你喝牛奶吗?”
陈驰星摆手说:“不了,谢谢,我不喝牛奶的。”
何蔓道:“哈,不喝牛奶都能长这么高,果然这长高还是得靠基因。”她抱着椅子靠背问陈驰星:“你平常会玩什么手机游戏吗?”
“不玩。”
“那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也没有爱好。”
“啊?不打游戏也没有爱好?你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其他男孩子。”何蔓说。
陈驰星只笑了笑,没接话。
何蔓转回去继续工作,陈驰星将文件整好,道:“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好,拜拜。”
下午陈驰星和刘璃瓦依旧是去走访,不过下午的任务轻很多,老人也乐意和他们唠嗑。
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候,很多老人就开始出门散步了。日头也不大,在天边镀起了一层紫红色的云,层层叠叠,太阳只露出了一半,像是陷在棉花糖里,天空辽阔静谧。
陈驰星和刘璃瓦走到十二栋旁边的时候正好看到孙奶奶出来晒太阳了,她搬着小椅子杵着拐杖坐在门口,福宝就在她身边打滚。
刘璃瓦打了声招呼,说:“孙奶奶,您吃了没有?”
“小瓦啊,我吃过了。”孙奶奶说。
陈驰星和刘璃瓦也正要回办公室里了,闻言陈驰星和刘璃瓦说:“我们去陪老太太坐会吧。”
刘璃瓦点头,朝孙奶奶笑着说:“孙奶奶,我们陪你坐会儿。”
“不用搬凳子,我们就在这个屋檐下坐会。”见孙奶奶要起身,陈驰星说。
这样的下午晒着并不热烈的阳光是很惬意的,福宝直往刘璃瓦身上跳,刘璃瓦就伸手往它身上摸一摸,顺顺毛。
陈驰星很健谈,和孙奶奶聊天,先问孙奶奶是几几年的,然后聊到历史事件,后来又聊到了孙奶奶当兵的儿子,聊起儿子孙奶奶脸上的笑意就浮起来了,年迈的眼睛里露出一种追忆的目光。
她说:“幺儿当年去的时候,差不多和你一样高,比你矮一点点,那年他是十六岁,牺牲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以前我总做梦梦到他,梦到他跟我喊疼,现在不会了,应该去投个好胎了。”
孙奶奶说起她儿子的时候很平静,身上是从战火纷飞时代里走过来的面对生死的从容,陈驰星和刘璃瓦都安静下来,只听老人絮叨过往的回忆。
福宝什么也不懂,它在这个身边转转那个身边转转,玩累了就趴下来。
做条狗多快乐,有个屋檐有口吃的,就能撒欢。
坐了小半个小时,刘璃瓦和陈驰星起身告别,回办公室下班。
“今天晚上有安排吗?”陈驰星问刘璃瓦。
刘璃瓦说:“没有,怎么啦?”
陈驰星背着手边走边说:“安镇向袋街有夜市,下了班去逛逛?”
一听说逛街,刘璃瓦兴趣立马来了,她高兴道:“可以啊!那边的夜市我还没去过呢。”
“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逛文具店,每天下午放学都要在文具店里呆一个小时,买了一堆的本子和笔。”陈驰星笑着说。
刘璃瓦微微撅嘴道:“我现在也喜欢逛文具店啊,谁和你似的,一支笔壳能用一年。”
陈驰星假装想了想,问:“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什么话?”
“差生文具多……”
刘璃瓦踹了他一脚,又伸手锤了他一下,怒道:“陈驰星,你是不是想死?”
陈驰星捂住肩膀,吐血装道:“好痛,怪力少女。”
“你别装好不好?我都没用力。”
“哦,你没吃饭啊刘璃瓦,用点力,往这打。”陈驰星指了指胸口。
刘璃瓦伸出拳头说:“等下我要一拳把你打到天上挂着。”
陈驰星招招手说:“来,试试。”
刘璃瓦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陈驰星说:“陈驰星,你太幼稚了,我是个成熟的成年人,不和你计较。”
陈驰星负手走在她身后,说:“笨蛋,笨蛋刘璃瓦。”
刘璃瓦头也不回:“傻子,傻子陈驰星。”
“笨蛋。”
“傻子。”
“笨蛋。”
“猪。”
陈驰星伸手拽住了她的马尾,刘璃瓦忙拉住头发,回头瞪他:“你干嘛?”
“走慢点,小短腿噔噔噔的,看路。”陈驰星努努下巴。
刘璃瓦低头一看,发现是半根烂香蕉,不是那么一个急刹车,刘璃瓦直接一脚就踩上去了。
刘璃瓦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两张将香蕉捡起来,她不高兴道:“你看到了就说嘛,扯我头发干什么,一根头发□□块呢!”
陈驰星伸手说:“行啊,给你一百我先扯十来根。”
“啊啊啊,走开走开!陈驰星,你给我撒手,等下我把你薅秃!”
陈驰星只是轻轻抓着又轻轻松开了,他放慢声音道:“你别走这么快。”
刘璃瓦别嘴:“难道前面还能有香蕉皮?”
“前面有没有香蕉皮我不知道,但现在你身边现在有好看的景色,刘璃瓦。”
刘璃瓦扭头向两侧的绿化树看去,天色朦胧暗淡,像是格里姆肖的黄昏,她转回头想和陈驰星说话,一抬头发现陈驰星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刘璃瓦先弯眼笑了。
“你瞄我干什么?”刘璃瓦问他。
陈驰星抿着嘴浅浅笑了一下,没有说话,他手背在身后,轻轻按着自己的指骨。
九月底正式入了秋,天气开始逐渐转凉了,刘璃瓦回去加了一件淡紫色的开衫小毛衣,顺便将陈驰星上次洗干净的衣服带下来。
她带了一顶淡蓝色的贝雷帽,短裙,光腿神器和马丁靴,远远看起来从一米五五直奔一米六五,刘璃瓦是非常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