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你别告诉我,刚才那些人是你未婚妻要教训你。”
“对。”他肯定的煞有其事。
起身离开,双臂环抱,一只手捏上鼻梁,这角度,纪荷在后头看到他一对崩起来的肩胛骨,衬衣被撑得平整,腔调却难得一见的混乱。
“我和她说来话长……是我当年一笔情债。”
“……”纪荷一下哑口,不知道是该深切八卦一下,还是友好的回避。
江倾说,“你记得十年前我生日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吗?”
“……啊?”纪荷一懵,察觉出不对劲……
“我和一个女人在酒店发生关系。我挺畜生的,好像弄伤对方……”
“什么……”纪荷眼睛红了,“江队,你还是别说了,太十八禁了!”
他却打开话匣子,背对着她,很焦躁头痛的口吻,“纪荷……我的确喝多了……我想和她说对不起……”
“不用,不用了……男女关系……你情我愿……不然……也发生不了对不对?”她的表情似乎要崩塌,十分惊惧。
他下一句——
“我未婚妻……我对不起她……”
纪荷又活了!
“为了负责,我们定下婚约。不过,我从来不爱她。今晚是摊牌,她恼羞成怒说不会放过我。要毁了我……”
纪荷胸脯起伏,极力克制着呼吸,幸好江倾背对她,不然,她这一系列天崩地裂的情绪变化怎么解释?
她感觉自己步入一个巨大的漩涡,是自己种下的因,又由江董事长找来冒充她的女性再次欺骗江倾。
现在那个女人不但冒充,还极其投入,不结婚就毁了他?
是这意思不?
她想杀人了,用钢珠.枪将那女的打成筛子……
“你现在怎么办?”缓了半晌,她尽量控制情绪问他。
江倾坐回桌前,唇中咬上一支烟,用柏木火柴轻轻点燃,一小簇火光照亮那双愁绪如海的眸,“你帮我找到她……协商一下,我和她私人解决,争取双方满意。”
“我会的。”纪荷没敢看他,唇角轻微勾起,僵声,“这件事我帮你解决。当还你帮肖冰的人情。”
“就不能纯粹你帮我这个忙。朋友关系?”他苦笑,半眯眸,“总要找个外部理由,挡在我面前。”
“我认为你现在焦头烂额,不该空闲管我这个问题。”纪荷牙尖嘴利。
“随便你。”江倾站起身,破罐破摔架势,“反正这件事处理不好,我工作得丢掉。你一定要帮我传达,我很对不起她,过去十年一直活在内疚当中,如果再来一次……”
“……”纪荷脖子僵硬,仰起看他时,她听到喀嚓的响声,唇瓣颤抖动了动,终究一个字没蹦出。
他却单边眉峰高高扬起,全心全意托付,“最起码我会戴套。”
纪荷心跳鼓噪,僵声,“江兄……你真、真是很不错的男人了……”
他一拧眉,倏地直直凝视她,“是么。”轻飘飘的口吻,似乎在怀疑自己,又似乎在征询她的答案。
纪荷猛地站起,说了声,“我现在就去看监控。尽量把你未婚妻找出来,好好坐下来解决!”
音落,她调转身就跑,但忘记穿了高跟鞋,脚一崴,直接丢脸卡住、身子歪斜,这于是相当于主动的投怀送抱,男人站在她旁边,连步子都没迈,轻而易举捞住她。
他胸膛宽阔无边,炽热烤着她的背,然后热度一直烧到她大脑,那夜两人疯狂影像来回播放,纪荷感觉自己的脸皮如滚水沸腾。
这时候,他轻声,“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明明得体,纪荷却由于心虚,品尝出自己即将被生吞入腹的血腥画面。
一点不好玩。
她想叫妈妈……
第40章 蛊 “什么姐夫。”
晚上在山上入住。
雁北许久不接触社会, 显得有些生涩,按摩浴缸不会用、电影不会投、七七八八的小事。
纪荷耐心的给他帮助,末了, 劝他早点休息,“明天焕然一新去看你姐。”
“我自己去。”雁北在床上盘坐着,洗过澡的样子像只巨大的狮子。
纪荷顺顺他的毛, 笑了,“行。你大了, 有私密话和你姐说,我刚好乐个清闲。”
“老大。”雁北察言观色, “今晚你在门口送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你江哥。”
“我江哥?”雁北眼一瞪, 惊道:“啥时候的事儿?给我找一姐夫?”
“什么姐夫。”纪荷皱眉,有点烦地在床边一坐。
没把他当男人看的, 伸手拍打他汗毛卷曲的腿肚,警告, “小东西,你再瞎胡闹,我不管你了。”
雁北嘿嘿一笑, 收收自己腿,“痒。”
“睡吧。”纪荷看着他脸笑, 心满意足。
雁北点点头,拽了被子一盖,四肢大字型撑开, 朝她露出白牙,“老大,晚安。”
“晚安。”
给青年带上门, 纪荷回到自己房间。
冲澡、套睡衣、抱着笔记本在床上发懵。
不知懵了多久,笔记本里从保安部拷来的监控资料也没精力看,浑身发懒,干脆钻进被子呼呼大睡。
梦里,不期然和一个少年相遇。
对方高挑,皮肤白皙,嘴唇上长着绒毛,十分青涩。
雁北?
她记得刚遇见雁北时这小家伙嘴上就有绒毛,现在一晃,小家伙变大男人,拍他两下腿都会不好意思,所以来赔罪了?不该和姐姐生疏?
层层纱幔飘荡,她往前进,脚心柔软的短毛触感倏地让她惊觉,她竟然是全.裸……
全.裸走向雁北?
差点吓醒。
意识正要抽离,那少年身前的纱幔远去,面容逐渐清晰,唇上并没有绒毛,反而他眸光锐利,唇瓣微微抖,似乎等了她很久,耐性尽失而勃然大怒,只不过一直克制着,气场上绝对压制她,不是一个愣头小伙子……
纪荷害怕了。
缩在层层纱幔中不敢前进。
床铺凌乱,很高很厚,白色被子和枕头堆积着像一座雪山。
过来。他对她开口。
纪荷摇头,拼命地。
你不冷吗?他挑眉。
冷。全.裸能不冷么。她不敢答。
对不起,弄疼你了……
他这声音又变质,成了有点耳熟的动静,是成年的江倾在山色中对她推心置腹,说对不起……
少年的面孔与场景,成年的音质与情感……
纪荷溃不成军,她紧紧闭着眼,当少年走过来时感受到他突然的拥抱,两个人都没穿衣服,不隔一物……
“江倾……”现实中,纪荷开始说梦话,十指在床铺抓紧,抗拒。
梦里少年对她耳语:如果再来一次……
什么?
她等着,梦里尽情放纵自己,和现实中在床上抓挠着企图醒来的身体做斗争,而后期待的睁眼,见到少年的脸变成年模样,剑眉星目,薄唇戏谑,突然朝她举起一只正正方方的东西:
最起码我会戴套。
“啊啊啊——”惊醒,纪荷尖叫连连,满床乱拱。
她没脸见人了……
她在梦里想和他再来一次……
要不是他最后成年的脸出现,她已经踮脚吻他,肆无忌惮……
不行……真的不行……
纪荷狂抽了自己几下,然后呆呆坐到天亮。
起床时,头重脚轻。
就这样了,死扛着收拾完自己,去敲雁北的门。
没动静,才想起这小子今天要去看雁南,还挺有心,一大早就出发了。
她回到房间,果然在手机收到他出发前的打招呼消息。
发了一条语音给他,让他扫完墓,回家看父母,在家里歇几天。她过几天去找他。
接着,自己收拾行李下山。
……
九点钟到达台里。
直接开栏目例会。
楚河街的纪录片正紧锣密鼓打造中,万妮又去市局跑了一趟,拿到一套时间线相关的总结文件。
“这是江队特意让我交给你的。”万妮翻着手上的文件,一脸暧昧笑意,“这可是他亲自整理的。”
纪荷充耳不闻,她忙着多审几部片子,再出门办事。
见万妮在,直接交代,“下午我不来了,你帮我看着点。”
“又干嘛?”万妮奇怪,“楚河街案子不才弄完,不休息的啊?”
“我在外面跑也算休息,”纪荷感觉自己眉心皱成麻花模样,仍是憋不住的、虚心请教,“你说……女人强.奸男人算不算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