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荷一怔,眼神询问的看阮姐。
阮姐尴尬笑,“是啊。”
纪荷蹙眉,“现在才过来,时间太晚了。”
江倾明天出院,这对小东西也太不上心了。
“妈妈不要生气哦。我们在商场折星星……”江时念说着将自己的小猪佩奇包包打开给她看。
纪荷看到一包的手折星星。
“周叔叔可会折了!”江时念得意地摇头晃脑,“我们送给爸爸啊!”
纪荷叹息,心说,你们爸爸只会气死。
又笑逐颜开,“行了。送给爸爸后,咱们就得回去了。”
“我还没待够。”江时念嘴巴一嘟,就要发脾气。
江时年反正是装聋作哑,除了在江倾昏迷时叫过两声爸,其他时间由他妹妹全权发言。
此时,两人显然统一战线,站在病房里没有任何往外挪的意思。
纪荷跟他们讲道理,“明早爸爸出院,你们不是说了要去爸爸家玩儿?那就得早睡早起。”
“妈妈不去吗?”
“妈妈得出差。”纪荷无奈。
两个娃显然不赞同。
一个比一个沉默凝视她。
纪荷笑,抬眸意味深长看阮姐。
阮姐再次尴尬笑着,甚至偏走目光。
……
“妈妈,你怎么不跟爸爸睡觉?”
“妈妈,你老公不跟你住吗?”
“妈妈,你好奇怪。别人家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
这段时间,江时念仿佛成了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一想起被女儿问题支配的恐惧,纪荷就发麻,搓了搓自己冰冷的手臂,担心她在医院里再次爆发连环问。
赶紧一疲惫笑着,跟两位求饶,“给妈妈一点时间,出差回来后就跟爸爸一起住行吗?”
“可爸爸都不理你……”江时念天真了。
纪荷“噗嗤”笑出声。从他床上下来。
眼底自信。
外面会客室,周开阳似乎听到动静,朝他们扬声,“醒了?”
“醒了!”纪荷回复一声。一点儿也不意外周开阳的到来。
两个男人正坐在外面。
周开阳今天来探望加道歉。
上次念念的无心之失,让纪荷与他大吵一架,第一次用责怪的口吻对他。
周开阳想着探望道歉,又落不下面子单独来。
今天趁机接了孩子,在轻松的氛围下向江倾道歉。
江倾说了一声“忘了”,简单直白的就绕过去,让周开阳挺摸不准他的意思。
直到和纪荷下楼,还在谨慎问,“他应该不在意了吧?”
“应该。”纪荷与他并排走在香樟树林下,前方两个孩子在奔跑,阮姐陪护在侧。
霞光漫天。
岁月静好。
她仍然觉得冷,例假来袭浑身软绵绵。
周开阳似发现异常,脱衬衣给她。
这一年纪荷身体时好时坏、忽冷忽热的,周开阳早见怪不怪。
他为此,甚至养成衬衣里头穿打底衫的习惯。
纪荷这回却没有接,“没事。”
“他在,就和我保持距离?”虽然已经离那栋楼很远,周开阳却始终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这里。
他回身,向刚才出来的那栋楼的三楼看时,窗前却空无一人。
不由更加恼火。
“你太小看他。”纪荷将一切看在眼底,嘴角涩笑,“他要是争,火烧连营,没一个能安然退出。”
第89章 蛊 “到头来还是原配的好,是吗!”……
周开阳神色郁结, “我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辩白,但感觉很无力,一切都计较太多, 显得小家子气。”
纪荷深深失笑,明明知道对方的心结在哪里,却没有资格说开。
对于一个过去三年受朋友们多方照顾的受益人而言, 她不能告诉对方,请立即滚开。
这不道德, 也丧失人情。
两人散着步往停车场走时,周开阳再次问起, 会不会和江倾复合。
纪荷说,“人生无限可能。”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明确的回复。
周开阳脸色铁青, “那天你从会场来医院,我就知道, 你正在扑向他。”
纪荷叹息,眼底有浓浓的歉意, “其实很简单,他刚回来时,我答应过你, 只要不跟他计较、能坦然接受我,我会和你在一起。”
周开阳神色怆然。
显然接受不了是自己的问题, 闷闷的喘着气说,“等你们真正复合那天,我再彻底死心。”
说完, 固执离去。
……
回去路上,纪荷开车。
阮姐来时没开车。
周开阳大费周章去凤凰城接了他们,再去商场逛了一圈。
两个孩子玩到乐不思蜀, 和周开阳亲亲密密。
用阮姐的话说,周开阳对两个孩子千万般好,没一点不是。
纪荷点头,“我知道。”
阮姐在副驾察言观色,“不然,你和江倾登门道谢,让人家心里好受些?”
纪荷眉头紧拧,“这完全是个馊主意。用谢意绑架对方?何况,江倾有什么理由道谢?他并没有要求周开阳这么做不是吗?”
阮姐哑口无言。
车厢一时寂静。
纪荷沉思片刻,下结论,“你先别操心。给开阳一段时间,和我一样,大家都需要消化。时间一久,他就明白了。”
“可这需要一个外力的推动吧。”阮姐突发奇想,“不如你们就复婚吧!一举两得!他死心,你也能和江倾恢复到最开始。”
纪荷目视前方,想笑却没成功。
“哪那么简单……”她和江倾只是“无限可能”。
并没有绝对的成功率。
阮姐表示苦恼,“感情的事我不擅长,在遇上你干爸前,我们那的华人女孩子都不打算嫁人,因为泰国男人花心,三妻四妾,我自己就打算一辈子不婚,现在来看,这想法仍然深得我心。”
纪荷被逗笑,夸阮姐时髦。
阮姐说,“本来就是。华人女性挑剔,只和华人男性结婚,可尼姑多肉少,又不肯下嫁本地男,就索性自己一辈子喽!”
“我其实也是这想法。”纪荷敞开心扉。
在一开始向江倾提出离婚,她是真的太累了,他终于回来,自己可以慢慢收拾伤口,然后和他因为孩子彼此关照、安好,可能对负伤归来的江倾十分不公平。可那时候纪荷特别痛苦,和他从手术室出来,前三天疼得睡不着觉,身体因为疼,产生痉挛、手指脚趾都不能动的状态如出一辙。
他的疼,她受过。
谁都不比谁轻微。
他不能在无影无踪三年后,要求她的完整如初。
“现在怎么有复合心思了?”阮姐奇笑,“到头来还是原配的好,是吗!”
纪荷无法像外人准确传达感受,只扯了扯唇角,意味深长,“再一次的义无反顾,是双方足够的诚意和勇敢。”
谈爱简单,谈诚意难如登天。
就像,周开阳可以飞蛾扑火般的爱她,但不够赤诚,从共事那些年就看的出,周开阳一直在保全自己,知道她的强势,知道两人性格不合,可以守口如瓶八年。
后面江倾出意外,周开阳的义无反顾也带着考量,如果没有考量,现在的他不会这么痛苦,时时刻刻计算着,她到底爱江倾多少。
机会曾在眼前。他自己没把握住。
当然,周开阳的“考量”是正常的趋利避害,不该受任何道德批判。
难就难在,这个局会破,但怎么破,是个大问题。
而显然,破局的方式绝对不是和江倾复婚那么粗暴。
如此,带着破局的目的复婚,对周开阳这个始终帮助她的朋友、对纪荷一开始离婚的举动,都是场大笑话。
对三个人的轻视。
江倾也不会同意。
甩开脑海里纷杂的思绪,纪荷全神贯注开车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