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目光里无可抑制的深炙起伏,牵起她就走。
办公室内,消毒水味到处可闻,医生袍上最显,陆淮深放下她带来的食盒,褪掉医袍挂好,回头见她在打量着他,几步上前:“云朵。”
“哎……”
抱得满满软软,听着她闷在他胸口前低唤了一声,陆淮深抚上她脸颊,让自己的倒影坠入她眼中,“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昨天他下班的晚,发出去的信她一封没理。
小云团杏眸被晒的明澄,在他凝视里要支持不住,想要躲开,被席卷入唇瓣相抵的烫。
来自他唇上的热力,热气太深。
灌着她肺腔隐隐泛痒。
唇间,他吻的又缓又密,满含她唇肉 ,记起了什么,停住,在她唇角温存般磨了磨,热意卷过她唇齿里,摩挲起她耳后的那窝弧,白霁溪的眼圈急速地涌上水雾,他便亲在她眼睑:“ "晚安。" ”
“这是昨天,我发的第一封信。”
轻啄她唇瓣:“ "我也想试试提拉米苏。"这是昨天,我发的第二封信。”
昨天他发来的信件,白霁溪当然是看了,那会是零点,睡意朦胧里,她满是想着,这人都忙到这个点了,还不忘查她白天买的是什么口味的蛋糕,一边腹诽,撂下了手机,彻底睡了过去。
脱离回忆出来,她应了声,然后,生硬地抱住他。
如果这位陆先生真的是那变态,以他忙碌的时间来看,他一定是请了人,专门留意着她的行动,不然为什么她跟着雅雅才一上公交,他就能得到消息。
如果是这样……雅雅替她拓印的时间里,她在医院是最安全,待在他身边,跟着她的人才不会留意到其它。
窗外树影摇曳。
陆淮深自全身一震。
她抱了会,挠挠他的衬衫,喃喃:“那,陆先生会帮我抓到变态吗。”
第八章 【吻合】 玩偶
她的指尖是挠在他背部,渐渐感到好奇,隔着他的衬衣摩挲,慢慢摁到了他腰身处。
小云团怦地在原地,像是着了红扑扑的霞。
只凭着双手丈量,他每一寸线条,一定是跟刀刻一样的漂亮,白霁溪陷在这奇怪的认知里,呼吸在唇瓣上,他的那气息,便含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来到她额上一啄:“别怕。”这是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午后的风从耳边拂过,每一处都在软化,也叫他松懈了下去,力气收紧,抵入了女孩颈窝。
满盈柔嫩的香甜。
愈发亲近地在他血液融化,然后,小心翼翼抚摸她颈间,些微颤栗,悉数的包含进低低的嗓音:“没有人,能伤害你……”唇角搐起弯来,从她颈边蹭的更深,搐发一声长长的自胸腔里的喟叹,也蕴着丝丝颤栗,刷弄着云团儿发了颤。
陆淮深箍的更紧,含咬她颈皮。
将他衬衫捏的皱了。
白霁溪惊醒,最是怕痒,直躲:“陆,陆先生!”抵上他使劲地推:“我拌了鸡丝凉皮,早上在家做的,上班的时候一直放在公司冰箱里……陆先生,不尝一下吗?”
陷着淡淡清冷的空气中而头皮泛凉,他不管不顾的疼宠,无处可逃的骇人般,直等他哑的“嗯”了一声,牵着她站好,她跟着重重松了气,被牵在他指间,低着头,轻轻晃晃他的手:“你一会还忙吗?几点下班。”
陆淮深捧住她脸颊,迫她抬起,极喜欢的在她眼中找他的倒影:“有手术要做,估计得五个小时,陪我。”半带哄诱:“办公桌的第二层抽屉,有酸奶,还有我做的面包干,切的水果。”
五个小时,那钥匙都能做上百把了。
她不情愿,还是点头:“好。”
五个小时的等待,她等在他的办公室,等他洗净了碗一走,本坐在他位置上的人腾地行动,翻箱倒柜地搜索,非要找到带他字迹的东西不可。
日晒西挪,窗下火烧的霞衬出树影漆黑,嵌印在地,延伸上散落的书籍。
抽屉有锁,没锁的书柜跟抽屉她已经翻遍,只有医学相关的书刊。
白霁溪怔怔的坐在地上,有一种比失落更难受的滋味,堵着那一点火,上不去,下不来,还是雅雅的短信抚的她心气顺了点,钥匙成功拓印,禁不住她扬了扬眉梢,把书刊还原。
还有两个小时他才下班,这个点,至少得吃点饭,可是到了拧动门柄的时候,门却打不开。
反锁状态。
太阳一分一分地落下。
通办公室的走廊一片白亮,一盏盏的灯光从楼窗映出去,陆淮深穿梭过走廊的窗,掏钥匙。
隔着一室昏暗,根本看不清楚她,他也不开灯,拿手机的屏光照,框出女孩趴伏桌面的轮廓,桌上还摆着几瓶酸奶与空了的面包干袋子。
她似是发着脾气,每一瓶都让她喝了干净,他带来的温水她没动。
“不乖。”轻说着,抚过她脸边的发,捋进手心里来回摩挲,过了许久,熄了屏,轻手轻脚地换回自己的衣服,将她抱进怀里。
医院大楼的偏门前,停放着一辆漆黑的轿车,安文候在车门旁,见到陆淮深他们出来,安文连忙打开后座车门,姿态恭敬。
“先生。”
陆淮深只作惘闻,略低着头,紧了紧怀里小云朵的肩,使她深埋入怀,坐进车任安文阖上车门,只是安文回来驾驶座,又忍不住地向身后瞧一眼,见先生还在低头理白小姐的袖口,遮住了她的手腕,身为下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细致。
先生真是唯恐扰醒了她。
他惊奇的感慨,再撩起眼皮,透过后视镜,那双眼眸漆黑压抑,一瞬间的森寒,安文噤若寒蝉,忙不迭发动了车,然而行驶中途,不得不忍着寒颤小声询问:“先生,我们去哪?”
接在提问后,车里溢出一阵伸懒腰的呜咽。
戾气散去,陆淮深垂眸。
她目光清清亮亮,低声的说:“送我回家。”不容他拒绝,在他怀里起的凶猛,直直地吻他。
不再尝表面,蹭入他唇线里,生涩地舔起他牙龈来,骤然被他含吞更深,拗着她腰肢微疼,有如蛰伏的癫狂,几乎她吻来的那一刻便失去控制的爆发,白霁溪也不退缩,一手轻触男人的喉结,诱使他颈侧发紧,浮出来青脉。
他一身衬衫仍然工整。
白霁溪另一只手,便悄然地偷摸他长裤口袋,摸着了两把钥匙,有一把在形状上,大致跟她的家门钥匙一样。
应该是这把。
摁压钥匙的齿锯,一旦记住,同时撤离了他的唇,他的热意缠缠绕绕的跟随她,掌着她后颈又追了上来。
没让他得逞,车身一停,她神色也变得毫无缱绻,冷冷的挪到座椅另一端,推车门下去,再转过身一把合上车门,翘起嘴角:“陆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不适合,就不要再联系了。”说罢,擦了擦嘴。
白霁溪逃得快,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家,一重重把防盗门反锁,到了卧室翻出白纸,找不到铅笔,随便用一支将那把钥匙形状勾画,最后裁剪,放文件里夹妥。
楼下。
车还停在那,车内小灯亮着。
椎骨噬人的冰潮,没入骨缝堆蓄,安文不敢抬头,听见后面推开车门的声响,他深吸了一口气,跟着下车,“先生。”目光所及,医用的手套戴在那人手上,而正戴着手套的陆淮深,声音一如既往:“抬手。”
安文伸出手,下一刻,手腕几欲脱臼的剧痛来袭,没能看清楚,剧痛里猛然摔倒,整条手臂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已经脱臼。
但他不能顾别的,冒着冷汗跌撞地爬起,跟着白小姐的有小香即可,他只负责开车,于是站了起来:“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看白小姐一眼。”停顿一下,疼痛锯着手指微微发抖,先生容不得脏,他老实的认了:“也不会,不会沾赌,今天我朋友是想拉我过去,我已经拒绝了……以后更一次也不会沾上。”
四下里都很安静。
楼上那一扇布满云朵的蓝窗帘,泛出的灯光温暖。
灯不久便熄灭,睡得比以往早,又趁着太阳没出来,清晨六点的样子,白霁溪轻悄悄地带起一阵风蹿出了楼,穿着那件及膝的裙子。
地铁站还是熙攘,隔着憧憧的人,她站在车内等在下车队伍的最后,没料到比平时上班早了一小时多,地铁还这么多人,兀自地下着车,完全没有意识,人群穿梭,不过隔着一节车厢,另有一道身影随她下来。
驻足。
不出声息,地铁的玻璃墙勾勒着他修颀静立,多了一处变化,他戴了细金的眼镜,黑眸冷邃浸骨,微垂,划过她的小腿跟踝,就在这时,医院里科主任打来电话,通知他上午还有会议。
陆淮深挂断。
不止神经外科,院长也极是让着他,他总是令人惊叹,也令人害怕,惊叹着他所拥有的外科医术,却害怕,他严厉疏离的有隔千仞的寒尺,除非病情方面,他从不与人言辞。
新来的外科男医生不大信,从会议初始一直观察他,趁着午休,被小护士委以重任,当陆淮深出办公室,他喊住他:“陆医生!”不在意对方戴着手套,开口就道:“陆医生,这周六不是要开坐研会么,我跟陆医生同列,一块出差,我就想问,陆医生有没有喜欢吃的,到时候,大家一块出去吃。”
陆淮深依旧一言不发,走了两步,停下。
转过身,改变了主意:“锅包肉,蛋黄焗南瓜,琉璃虾,炸酥肉,水果茶。”不等新来的外科医生说话。
走廊上明光铺砌,他眸色缊着墨:“夫人爱吃,我随她的喜好。”
几个街区开外。
浑然不知当了陆夫人的白绵绵,夹起酥肉一口吃掉,抽纸巾抹了抹手,便迫不及待接过雅雅递来的钥匙,拿着钥匙比对她画的图,她画的是够潦草,只能从钥匙的锯齿入手,比较一番,基本吻合。
她一时没回过神,只腮帮磨着肉带上了切齿般的恨。
雅雅提着一袋新买的雪糕才回来,把其中一碗揭了盖,上一秒怒气汹汹的云团儿,这一秒嘴巴擦得干干净净,闻香来。
雅雅也是鬼使神差,喂了她一口,小云团吃着,无意间舔了舔愈红的唇,惊得雅雅生是面红耳赤,全给了她。
过不大一会,雅雅的脸色愈来愈难看。
一碗雪糕下肚,以为解暑,肠胃反而翻腾的厉害,即使跟老肖告了假,去附近的药店买了藿香正气,效果始终不好。
白霁溪喂她抿点热水,替她收拾好包:“我叫了车,带你去医院。”
偏开离事务所最近的省一,去了较近的其他医院。
开车的司机健谈,是一笑能露出虎牙的明朗,和他中控台上的玩偶酷似,见他直接驶入医院的地下车库,电梯的门前,白霁溪开心道了谢,再扶着雅雅挂号看诊,得知雅雅患的是急性胃肠炎,听着医嘱的时候,却见雅雅被一通电话叫走。
她取了药,雅雅才发来信息,让她坐电梯下去。
白霁溪心口微微一跳,偏要顺着医院大楼的正门,绕去地下停车库,雅雅走的慢,抱着一只礼盒回来:“刚刚有个人交给我,说是给你的,你过生日呀?”顺势接过来药,让她能空出手拆礼物。
雅雅说了什么,她没听。
比每日放在她家门口的那纸箱比,这礼盒小的许多。
先搭计程车,到车上,白霁溪指尖发凉,去拆礼盒上的蝴蝶结,揭包装纸,这样寻常的纸盒,装着一只玩偶,是带她们来医院的那司机的那只,陶瓷质,被碾作齑粉,只留了黑乎乎的笑眼,一旁的字条字迹隽长。
——他笑的好看吗。
这里的“他”,绝不是指人偶。
白霁溪低头一闻,冷沉木的香。
脸顿时白了白,不得已将黑名单里他那条可显示的电话号拖出,发去短信,按压着突突发乱的气血。
——你把那司机怎么了?!
手机微一震,答复的快。
——他笑的好看吗?
她望着那成齑粉的玩偶,油然有一种瘆人的预知,容不得她说好看,勉强地回复:很丑。
半晌,他新的短信发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