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浅紧紧盯着祁扬,发现他在听到她的问题后,脸色有些古怪。
只一瞬,稍纵即逝。
不等她看出什么,祁扬已经用那双略轻佻的狗狗眼翻她一大白眼:“这问题也就你敢当我面问出口,但凡换个人,老子就让他腿着进来,爬着出去。”
时浅呼吸一松:“所以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啊笨蛋。”祁扬气得想敲她头,被时浅躲开,恍觉她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悻悻收回手,“这脑瓜里天天想啥呢,别见着长得好看的男生就觉得他们取向不正常,更不要看到两个好看的男生站一起就给他们拉cp。”
时浅挑剔地扫扫他,发现这么多年不见祁扬的脸皮已经厚到无人能敌的地步,忍了又忍才没泼他冷水。
“和哥说说,是我身上哪个地方不够阳气,让你得出我是gay而蹊蹊不是的结论?”
时浅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爪子:“你搭他肩膀,还试图勾他腰。”
要不是许成蹊一掌拍下,她怀疑这人的咸猪手下一步就要袭臀。
祁扬先是一愣,紧接大笑:“就这?”
时浅拿眼刀子剜他:“这还不够?”
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啊,她从来没见过身体洁癖的许成蹊和人这么亲密。
“小浅浅,你是真不了解男生。”祁扬笑够了,捡起刚才笑得砸地的篮球,“好哥们之间都这样相处,勾个肩搭个背你顶我一下我摸你一下,越看着像耍流氓越不是真的,要真的心里有想法,躲都躲不及。”
“有想法为什么要躲?不应该时时刻刻想撩吗?”时浅没理解。
祁扬:“......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把心思写脸上啊。”
他拍着手里的篮球,要到嘴边的解释忽然咽了回去,换成另一个话题:“我说你刚才怎么老呛我,吃醋啦?啧啧啧,我要是告诉你我在学校时还能天天和你男神一起洗澡,你不得酸死。”
时浅冷哼,扬起下巴:“酸什么酸,以后都是我的,我随便摸的时候还不知道你脱单没。”
祁扬目瞪口呆,许久,冲时浅竖起大拇指:“小浅浅啊,就你这股自信到甚至有点不要脸的劲头,我还真没在其他追蹊蹊的姑娘身上看到过,说实话,你要追的不是蹊蹊,我估计没几个男生能顶得住你这攻势。”
时浅就当他在夸自己,一挥手,潇洒地丢下句“走了”,转身去教室。
月考前一天,晚自习结束,时浅在办公楼下等到许成蹊。
青黑色的天挂着点点不明显的淡星,夜已深,一盏盏路灯照亮灰暗的小路,衬得夜晚多了几许温柔,他从楼上下来,看到她,轻轻蹙了下眉,似是对她这么晚还没回家觉得不妥。
时浅假装没看到,微扬起脸,露着甜甜的小梨涡:“学长,考试结束你还会来学校吗?”
月考结束会放三天假,当天晚上公布成绩,假期第三天晚自习前返校,而后正式开学,时浅无从得知许成蹊正式离校的具体时间,所以这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宁,一想到这晚也许就是她还能在学校见到他的最后一天,就再也静不下心,不管不顾地就丢掉一堆还没复习完的功课来找他。
许成蹊没回答,只是看眼手机:“你该回家了,明天还有考试。”
时浅自动忽视,跟在他旁边:“学长,如果我这次考试进步五名,可不可以往你要一个奖励呀?”
许成蹊平静地瞥她一眼:“不可以。”
时浅:“......”
还真是一点幻想都不给人留。
“那要进步多少名才可以?”时浅停下脚,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目光被风吹起他衬衫时若隐若现的轮廓吸引,脑海中不受控地想起不久前祁扬和她得瑟的那句“我和你男神天天一起洗澡。”
这线条,要是再淋满水湿身,应该更好看。
等时浅从幻想的场景中回过神,她已经朝许成蹊靠近,手指缠着他衣角,指尖轻轻沿纤薄的布料游走。
没等她更近一步,手里蓦地一空。
男人冷着脸退后,平整的衬衫被她揪得起褶,那目光也似是亟待磨平的利刃,提醒着她不要逾矩。
时浅无辜地眨眨眼:“刚才起风了,我怕你走光。”
许成蹊听着这漏洞百出的借口,转身出学校。
“学长,你还没回答我要进步多少名才可以。”时浅小跑跟上,看到路边停车等她的司机,熟视无睹地走过,背在身后的小手悄悄摆了两下,“学长,好歹说个数字,就当激励我,说不定我一开心,超常发挥,进步不止五名呢,当然,我要是没做到你也没受什么损失嘛。”
许成蹊对上她期待的目光,不知为何,要到嘴边的“多少名都不可以”没能说出口。
须臾,他移开视线:“班级前十。”
时浅嘴角抽了抽。
她现在连夜买个站票去给班里后二十四名同学送贿赂还来得及吗?!艹艹艹!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满校园的笋都被他夺完了!
许成蹊看到想炸毛又不知道从何炸起比较合适的姑娘,失笑,若无其事地扶扶眼镜,丢下句“好好考试”,径直走人。
时浅冲着他背影磨了磨小爪子。
最好不要让我做到,否则,否则,我一定逼你玩「禁忌之恋」!
翌日,吃过早饭。
时浅和丁檬收拾东西去考场,已经从时浅生无可恋的脸色得知许成蹊提出了何种变态条件的丁檬抱抱如上刑场的闺蜜,隐晦地暗示她:“要不,一会儿看看你附近有没有学习好的熟人,给他点好处让他助你一臂之力?”
时浅大眼一瞪,义正辞严地拒绝:“开什么玩笑,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征服他。”
学渣虽然渣的程度各有不同,但不代表没有自己的底线,好比时浅,她的底线就是从来不作弊。
她要想,至于这么多年都没考到过倒二吗?
“这不是特殊情况嘛。”丁檬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闻言没再坚持,和时浅进考场前,远远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站在同一个教室门口,飙了句“卧槽”,“七七,我觉得天助你也!”
时浅疑惑看她。
“你前方三点钟方向,那个黑裤子篮球鞋的男生看到没?咱年级第五。”丁檬压低嗓音,“一会儿如果你俩挨着,你让他把做完的卷子稍微往你这边露一丢丢,看不看随你,但估计随便看的两眼都够你进步好几名——这可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你,头一次随机打乱分考场都能让你遇到火箭班的熟人,今日份的幸运大礼包啊。”
时浅蹙眉:“能让我对着学长的脸考试才叫幸运,算了,我才不想借助外力,再说我们又不认识,他凭什么帮我。”
丁檬:“???!!!你说啥,你们不认识?草草草这真的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心酸的笑话。”
她同情地看眼时不时朝她们行注目礼的赵鼎,帮一脸莫名其妙的时浅唤醒往事:“咱上高一时和他一个班,他那个时候还追过你来着,结果被你一句‘不喜欢学渣’刺激到,发奋图强从此走上学习巅峰,再没掉出过文科火箭班。”
时浅惊讶。
还有这事儿?她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咋没把她自己说到班级前十啊!!!
啊啊啊啊啊啊!!!
“太惨了,本来多好的为爱上进的励志暗恋故事,之前碰到我他还总问我你现在怎么样,结果连名字都不配在你这拥有。”
时浅:“喜欢我的那么多,我怎么记得过来。”
她抬眸,恰好对上赵鼎朝她看来的目光,男生友好地冲她一笑,她冷淡颔首,“等我考上江大,最励志的暗恋故事就是我了。”
丁檬:“......乖,咱还是考到班级第十再做梦吧。”
进考场,时浅座位在最后一排的中间,坐下后,赵鼎走到她左前方位置,放下文具袋,扭过头,露出与方才一样温和又带点羞赧的笑容:“时浅,还是第一次和你分到一个考场。”
时浅正在抓紧时间默背古诗词,闻言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捂着耳朵继续临阵磨枪。
门口传来哒哒哒的清脆脚步,哄闹的考场即刻安静。
张清进门,环视一圈,目光掠过最后一排的时浅,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紧接敲敲桌子:“还有二十分钟考试,想去厕所的抓紧时间。”
一阵窸窸窣窣的小动静,许成蹊把手里的密封袋放下,回身在黑板上写下科目和考试时间,苍劲有力的字体留下细微的摩擦,惊醒一直低头默背的时浅。
第15章 (作弊) “不承认,按零分处……
许成蹊回过身时,就看到姑娘支着头,一双顾盼生辉的眼微微笑着看他,张扬又安静,清晨和煦的阳光落在她脸,肌肤无暇,小小的美人尖和梨涡被勾勒得精致,恍若造物主最得意的上乘之作。
预备铃打响,监考老师开始拆密封袋。
答题卡、试卷、草稿纸,许成蹊发到时浅的座位,姑娘一本正经地坐着,细腰挺得笔直,垂在桌下的小手却是飞快地拽拽他衣角,往他口袋塞了个什么东西。
第二遍铃声响起以后,正式开考。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沙沙声,张清和许成蹊一人占据一个角落,互不打扰地监考,不同于后者的安静,张清似乎并不怎么闲得住,时不时起身,从前排晃到教室后排,高跟鞋踩着地板留下一阵刺耳的音符,像变了调子的小提琴。
一上午,张清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次,时浅被反复在她耳边拉锯的高跟鞋吵到,提醒自己下午一定记得带耳塞。
考完试,许成蹊收答题卡,姑娘有些懒散地趴桌上,下巴埋入臂弯,只露着一双剔透清亮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答题纸被她压着一小侧边缘,他抽了一下,没抽动,正欲开口,时浅坐起身,小小声地说了句“你都没看我”。
她嗓音压得低,教室内外又一片嘈杂,许成蹊只模糊捕捉到几个音节,没听懂,低头对上姑娘深黑的眸光,莫名从她轻轻软软的嗓音品出了一丝委屈。
直到送完试卷,得以空闲的许成蹊这才看到时浅考试前塞进他口袋的小纸条,无奈地摇了摇头,古井无波的眼难得地微微起伏——「学长,如果提前答完卷,用眼睛调戏监考老师,应该不过分吧?」
后面附着一个可爱的小表情。
下午考数学,进考场前,时浅遇到何放,和蔼可亲的老头笑呵呵地提醒她:“时浅啊,我可还记得你和我保证这次月考至少进步五名,有信心吗?”
时浅霸气地一挑眉:“您等着,保五争六,绝对给您长脸。”
旁边一众路过的同学听到,都觉时浅在吹牛皮,当着老师的面没敢笑太大声,时浅漫不经心地无视,进考场坐下,脑海里默记许成蹊给她讲过的知识点。
一桌之隔——
把时浅那番牛皮听进心里的班级倒二危机感丛生,瞅了一圈,唯一一个学习比他好而且还认识的就是同班的万年倒三,他如溺水的人抓到稻草,忙拿出一张出教室前随手薅的数学卷子,指着一道忘写答案的题问他:“这道题咋做的?”
倒三装模作样地拿起来,研究片刻,掏出根笔写写画画:“你算是问对人了,老师讲这道题时我刚好听了......
俩人脑袋对脑袋,把题干从头到尾反复念了三遍,而后叽叽咕咕地列坐标,一个敢讲,一个敢信。
时浅听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实在忍不下去,回过头,伸长笔在图上一画:“讲错了,第一步应该是先以这俩向量所在直线为y轴z轴,建立空间直角坐标系。”
倒二倒三同时抬头,二脸震惊,虽然时浅长得美,但这一刻忽略女神首次纡尊降贵带给他们的心猿意马,俩学渣依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尊严挑衅——你丫倒一啊,连续两年数学没上过五十分,有啥资格对我俩指指点点啊!我俩再差,加一起能比你倒一还差吗?!
时浅被他俩想怒又不敢怒的眼神一瞪,耸耸肩,收回自己一时多管闲事的手,不远处的赵鼎围观完全程,正想替时浅说话,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
张清人未至,声先到,隔着敞开的门远远看到几个人扎堆坐在一起,眉毛一蹙,认出其中熟悉的学渣面孔,阴阳怪气地说:“临时抱佛脚也没用,赶紧回自己的位。”
时浅拿出耳塞,收起除了文具袋以外的东西,目光盯着在张清后面进来的许成蹊,轻轻弯了弯眸。
耳塞挺好使。
开考一个小时以后,时浅几乎没再听到聒噪的高跟鞋,认真答题,准备翻面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试卷。
“拿出来。”
她顺着这只明显属于女人的手往上看去,只看到张清嘴巴一张一翕,也没听清,摘下耳塞疑惑道:“怎么了?”
张清拿起她几近答满一半的答题卡,脸色阴沉:“小抄,还有别人给你传的答案,都拿出来。”
话音刚落,听懂她怀疑自己作弊的时浅气笑了,摔下笔往桌上一扔,一张脸彻底冰冷:“你要是能从我身上找出半张和考试有关的纸,就算我作弊。”
时浅声音冷而狠绝,听到动静的同学不约而同回头,看到被抓的是时浅,一时间说不清是该相信还是怀疑——这姐常年倒数第一,没道理这会儿突然作弊啊。
但想起时浅上考场前和何放说的那番话,又觉好像不无可能。
“我看你是知道我找不出来。”见时浅还敢和她犟嘴,张清脸色愈发难看,环顾四周,最后落在与时浅一桌之隔、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赵鼎身上,“谁帮她作的弊,现在承认,我算你这科分数有效,如果不承认最后被我抓到,和她一样按零分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