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黎刷题的思路被打乱了,不得不停下笔,想了想回她:“我其实有挺多爱好的,但是在学校不就得好好学习吗?”
......
温淑一时被哽住,“班长也这么说过。”
于是明黎脑海里便浮现出那个身影,反驳了一句:“霍昭下课的时候还和徐涛他们下象棋了吧。”
有次午饭休息时间里,徐涛拿着一盒木制象棋自己在课桌上下,明黎吃完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对面坐了霍昭,专注地在和徐涛对弈。
明黎觉得自己似乎又知道了霍昭一点其他属性。
象棋姑且算是小众爱好,在一众朝气蓬勃的学生间,总感觉有点显得“老派”。
“班长你太厉害了!”平时安静的徐涛一反常态,激动地在凳子上嗷嗷叫,“还有什么您不会的吗?尽管说不用怕打击到我!”
课桌边围了很多人,许多人对着棋盘似懂非懂。
徐涛的棋只剩下一兵一士还有他的帅在,而霍昭以马和車双将,徐涛走投无路。
“我小时候和爷爷下的多。”霍昭收拾了一下桌面,认真地一个一个将棋子收进棋盒里。
不过这个风气没能维持太久,没过几天班主任来了个大查杀,什么小说漫画五子棋象棋收了一箩筐,狠狠地将他们批评了一顿。
“这才开学几天?你们就搞这些有的没的,这些是能帮你们考出好成绩吗?”晚自习上钟老师拿着黑板上咚咚咚地敲着黑板,黑着脸,语速又快又凶:“还有一周就月考了,我倒要看看你们会给我考出个什么成绩,丑话我先放这里了,退出前五十的直接给我滚蛋”
念在初犯,钟晖实际上也就警告了一下,实质性的责罚倒没有,月考通知的消息一下来,A班又回到了紧张的学习氛围里。
“班长,数学不会怎么办啊!”余鑫和霍昭是同桌,此刻正颓废地趴在课桌上哀嚎。
霍昭写题的速度不变,嘴里却无情地调侃了一句:“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那为什么你们这么会?”余鑫不满反驳。
隔着两个课桌旁听的温淑正端着杯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想笑却被嘴里还没咽下的一口水差点噎到自己,明黎帮她拍了拍背。
“月考完是不是该放假了?”
“所以是发了成绩回家被混合双打吗哈哈哈。”
班上的大佬们嘴上花式互嘲,实际背地里却偷偷努力。
温淑难得晚上认认真真用心复习了起来。
明黎也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月考,如果考得不好她也没脸回去见老杨了。
周一考试如期而至,连续考了三天,周三下午放小半天假,老师们批试卷去了。
A班呆在教室里自习,霍昭作为班长坐在讲台上维持秩序,不过好在没有查纪律的老师,所以底下隐隐还是有对答案的声音。
“我完了。”温淑有气无力的趴在课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是你第n次说这句话了。”明黎冷静地给她分析:“我给你估了一下分,理科分大概在670左右,文科不出大错的话应该不会太差,别慌,应该在前五十。”
“这根本不是在不在前五十的问题!而是,我回家又要受到领居家小孩的折磨好吗!!!”
明黎看了一眼坐在讲台上认真写作业的人,开玩笑般地回她:“这么多年你居然没有习惯?”
温淑瞪了一眼她,怒嗔:“我要和你绝交!”
“嗯,好。”明黎敷衍着附和,“绝交。”
成绩出的比想象中的要快,周四晚自习前钟晖就宣布第四节 晚自习公布成绩。
这时有些同学作业也有点写不进去了,在下面窃窃私语。
“安静。”眼看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霍昭终于发声,A班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查成绩要老师的账号密码才能登进教务系统,九点半的时候钟晖终于晃着步子进了教室。
“我觉得咱们班应该考挺好的,你看老钟脸上是不是满脸写着春风得意?”温淑扯了扯明黎的衣袖,压低了声音和她说话。
确实,钟晖嘴角藏着压不住的笑意,走路感觉步子都在飘,仿佛喝了假酒。
“同学们,首先我先恭喜你们这次考得都还不错。”钟晖站在讲台上咳了咳嗓子,继续笑着说:“分数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人退出前五十,不过呢,有的同学进步很大,也有的同学退步了一些。”
“老师!快先念成绩吧!”周洲性子急,忍不住直接举手问出声,大家见钟晖没生气,也附和道。
“行行行。”钟晖插入u盘,将成绩表拷在桌面,双击打开。
第7章 放假 “哈哈哈万年老二徐涛!!”……
“哈哈哈万年老二徐涛!!”
“我居然进了一名!!”
“.....”
此类讨论声一时不绝于耳。
“我曹,明黎居然在第五!”班上人各自谈论着自己的成绩,不知道谁率先吼了一嗓子,大家瞬间朝电脑看去。
坐在前面的霍昭也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明黎的名字挂在第五,副科好几个满分。
成绩越靠前,其实越难进步,有时候一两分就能拉开不少距离。
对于这个名次,明黎其实自己也很意外。
“牛逼,我就知道你肯定行。”温淑拍了拍明黎肩膀,看了眼自己第十三的成绩瞬间就觉得嘴里的糖不甜了。
成绩好的女生,实在惹人注目。明黎进长礼的时候还顶着与霍昭齐名的数学双子星名头,想不被注意到都难,只不过也难免有不看好的,谓之中考成绩而已。
这下月考成绩一出,众人心服口服。
“你好厉害。”杨蕾转过头向明黎祝贺,她差了一点,排在三十七名。
“好了好了,安静安静。”钟晖拍了拍黑板,“都说女生理科成绩会差一点,你们看看人家明黎,数学140,生物还是满分,你们这些臭屁的男生多学习一下啊!”
“成绩已经出了,考得好的继续努力,考的不好的呢,也别太垂头丧气了,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不足,争取下次月考把成绩提上去。”
钟晖拧着保温杯喝了口水,又继续说:“明天上完第四节 课放假,回去后别忘了写作业,周日晚自习得交啊。”
同学们直呼万岁。
紧绷了一个月的学习,终于要迎来一次假期,尽管短暂但也值得高兴。
周五上午四节课两节语文两节物理,语文老师年纪较大,脾气很温柔,有一股近代文人讲话的气质。不过明黎不怎么听语文课,一心二用在写生物题。
她这次月考生物满分不是没有缘由的。
明黎觉得生物有点好玩,又或者说有点吸引她,用老杨的话来形容就是——她好像对生物学有点儿兴趣。
数理化都是研究定理外物,而生物学,则是研究人类,研究万物的本身。
当然,也可能和霍老师讲课风趣幽默有点关系。
生物课本上的知识有限,上课的时候,霍老师通常都会讲一点课外的知识补充,夹杂着一些关于生物学的玩笑,有时也会和他们讲一讲生物史上的名人。
...
最后两节课钟晖讲了一下月考的物理试卷,同学们想回家的心思根本压不住,钟晖干脆也懒得讲太多,一到点就直接放他们走了。
温淑没回宿舍,在教室门口就和明黎道别。
“我把我q/q给你,你记得加我啊!”温淑塞了张小纸条在明黎校服口袋里。
“我...”没手机,明黎话都没来得及说完,温淑已经飞快地往校门口跑了。
看着已经没影的人,她叹了口气,只好将纸条拿出来折好放在书里夹住。
长礼并没有严禁手机,每个班有一个保险柜,放假来的时候晚自习前每个班纪律委员把带了手机的人登记一下,然后将手机上交锁在保险柜里,月末放假再打开带回去。
在此之外,如果有看到在校园里玩手机的,一律上缴扣分,三次以上直接记过叫家长。
很通情达理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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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宿舍整理了一下衣物,带了几本作业塞在书包里,两位学姐还没回来,明黎关了门准备去找陈子怡。之前就问到了她的宿舍,但是当明黎到的时候,又被对方舍友告知,陈子怡已经提早先走了。
说不生气是假的,但她已经习惯了。
五六岁时父母带着自己从常市赶来江市,把自己托付给嫁在江川的姑姑黎蓉家里,然后又匆匆的远赴外地创业。
明黎基本在江川长大。来到江川的时候才五六岁,姑姑的丈夫叫陈建,为人老实善良,尽管当时的陈家并不富裕,但他也开心地接纳了她。
作为姑姑的独女,陈子怡无疑是有点被娇生惯养的。那时明黎也是独生女。年纪小,不懂事,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两人之间产生了不少摩擦。
不是很愉快的相处经历,不过随着年纪长大,渐渐两人不再像小时候一样剑拔弩张,表面看起来也算和平。
而相处不开心的日子里,明黎很多时候就会选择待在老杨家。
“我来老师这里会让老师觉得麻烦吗?”小时候的明黎曾经这样问过老杨,毕竟非亲非故,别人家的孩子总是跑来,并不是每个人都会表示欢迎。
但老杨对于明黎来说还是不一样的。
“咋的,我还能打断了你的腿不让你来是不?”记忆里的老杨吊儿郎当地回她。
...
从长礼回江川,有直达的大巴车。车费十几块钱,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出了江市要过川江大桥,然后开过一段水泥路,才能到镇上的停车场。
明黎晕车,车上没什么人,她抱着书包坐在最后一排,开了窗户弓着背坐着,头抵在前面位置的靠椅上。
司机开得很快,高楼一点一点后退,川江在她眼里宛若一条银蛇,随着车子的前进而摆动。
开往江川的路有点烂。反反复复修了好几次,每次都豆腐渣工程,然后又翻修。镇上长辈们抱怨过好几次,又没有什么办法,也就饭后谈论谈论。
车子一颠一颠的,快到江川的时候路上还跑过一群鸭子,好在司机技术老道,刹车得很及时。
明黎胃里翻滚,忍了许久终于到站,几乎是扶着椅子下的车。
一下车她就跑到路边阴沟里吐了好久。
太痛苦了,如果可以,下次月考完申请一下住校不要赶回来了,明黎浑浑噩噩想。
车站距离姑姑家要走十几分钟路,天气燥热,擦边而过的汽车尾气喷洒在脸上,碎石摩擦车轮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空气里各种气味混杂,肉眼可见的灰尘飘扬在空中,这一切无一不充斥在明黎四周。
“哎呀,黎黎回来啦!”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长辈,见到明黎热情地朝她打招呼,明黎勉强撑起精神回应着。
明黎到家时黎蓉正在碰牌。
“三筒,碰!”伪瓷做的麻将碰到一起,有点像玻璃子弹摩擦的声音。
姑父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才回来,而姑姑黎蓉,大半数时间在牌桌上度过。姑姑开了一家小百货超市,卖一点零食和日常用的东西,姑父锯了块方方正正的木板,用红漆刷了个“陈家百货”四个字挂在门口,买东西的人没几个,多数时间是放学的小孩子拿着几块钱买零食。于是姑姑腾了个地方,摆了个麻将桌,招揽起三大姑六大姨的生意,一下午收20块钱的牌桌费,她陪着一起,打的不大,输赢一下午也就十几来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