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go!”温淑打了个响指:“唱首歌也行呀,让咱们班男生看看我小宝贝的才艺!”
明黎告饶:“放过我吧,学习我还能凑合一下,这些我是真不会。”
温淑:“我都想好了,我去弹琴,你唱歌!”
“....”但明黎这次格外坚持,见温淑一脸你别想跑,语气带了点不容置否:“不行,以往我都顺你意思了,这次真不行。”
“那好吧。”温淑不再纠结,转而又换了话题:“那你说我明天换什么衣服?”
“红的那件吧。”明黎回的很快,见温淑有点疑惑,补充道:“就上次我住你家时,你放在沙发上那件。”
端庄又精致,不失大气温婉,那么鲜艳的颜色,明黎虽然只瞥到了一眼,但却记得很清楚。
“你说那件啊——”温淑似乎回想起来了,刚准备回她,一时收了声又打量了一下明黎,甚至站起身围着对方转了半圈,这才缓缓开口:“那件不是很适合我,我买了吊牌都没拆,我觉得更适合你耶!”
明黎没接这茬,不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元旦这天没有上课,温淑一早带着一群人拿了请假条采购去了,而霍昭就带着几个男生在班上将书桌搬到教室两边,只剩下最中间的空地到时候用来表演。
明黎站在讲台上看男生们忙活,温淑神秘兮兮地没有让她跟去,而班上似乎也没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此时霍昭搬着一条椅子擦着她边而过,他挽着袖子,剧烈运动使他出了点汗,路过明黎时,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专属男生的燥热气息。
明黎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这一小动作反而惹得霍昭看向了她。
“怎么了,撞到你了吗?”霍昭轻声问了句,椅子挡了视线,要不是明黎退了步他还没注意到。
明黎摇了摇头。
“没擦到就行,要是擦到了你就说,这种木椅的木屑要是擦到肉里得赶/紧/拔/出/来,不然容易感染。”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霍昭顿了顿没有再补充。
明黎嘴角却是轻轻荡开了一点笑意:“真的没有。”
霍昭点了点头,不再看他,又继续摆位置。
忙活了一上午,下午吃过午饭温淑说什么都把明黎扯着回了宿舍,看着床上摆着的那条红裙子,明黎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这下你跑不掉了吧。”温淑得意洋洋炫耀自己的小聪明。
明黎沉默了一会,突然觉得有点疲惫与难过。
“温淑。”她淡淡开口,突然郑重地看着她,一字一句缓慢地说:“我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
“没有但是!”温淑任性归任性,但情商并不低,似乎意识到了对方要说出什么话,连忙出声想要打断。
但明黎没有停顿,她只是微微颤了颤眼,坚定地说:“但是这些对我而言不过是身外之物,我不在意。”
“你长得漂亮,成绩也好,有自己的喜好,也有能将自己喜好发展开的家境,所以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很多事情。”
“但我不行。”明黎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一开始我以为我们成为朋友,是因为在一些问题上尽管认知不同,但好歹尊重对方。”
“但是,这一次我不想这样了。”
温淑站着没有说话,眼眶渐渐红了一点,她吸了吸鼻子,带了点哭腔问:“可是,我只是想让你漂漂亮亮的,不过是穿一条裙子呀?”
好累。
明黎像是被施加了千斤重的压力,突然弯了弯腰,蹲在了地上。
她根本就不明白,这根本不是一条裙子的事。
这是她维持她那一点仅有的,自尊心的没用的坚持。
温淑不经意间秀到面前的照片,不带炫耀但自矜的语气,自作主张伸出手的好意,明黎多数都若无其事无视亦或是接受,因为她知道对方并不带恶意,也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当做好朋友。
可是在明黎的世界里,除去记忆里少时模糊的常市,充斥着她十几年人生的只有灰败的江川,不讲道理的妇孺,可以为了一毛五分钱都能扯头发毫无形象打架的街坊邻居,以及自己至今都没有一处能招呼她去玩的家。
她不能穿那条裙子。明黎只有这一个念头,她不知道如果自己卑劣地穿上那条裙子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就算是漂亮地现于人前,她也永远做不到对方那样泰然自信,金玉其外,而她可能败絮其中。
明黎缓缓摊开手,朝温淑伸去。
“你知道吗?我自小寄居在我姑姑家,小时候为了讨他们喜欢,不要将我赶出去,我就得学会看人脸色,比如吃饭的时候,只能夹自己面前的菜,尽管自己想吃的东西摆在最远处,也不能伸出筷子。”
“比如姑姑买了水果,我也不能去挑最大的那个,还要笑着说,我吃小的够了,大的让给妹妹。”
“比如说吃了饭,我要第一时间去收拾桌子,去主动洗碗......”
“别说了——”温淑听到明黎用着平静的语气这样向她说着,眼泪一点点地掉下来,厉声想要打断她。
“温淑,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看我的手,因为小时候做事所以显得比同龄女生骨架更大一点,掌心还有薄薄的茧子,更甚至于指甲边还会生倒刺。”
“它们不娇贵,一到冬天,就会龟裂开叉。”
“我就算是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去班上了,又有什么用呢?”
明黎忽地轻笑了一声,缓缓说完了淤积在心中的话,心间觉得畅快又隐隐泛着疼。
她忽然想起午饭时在食堂不经意听到的对话。
A女生:“A班那个明黎总是和温淑走一起,像个小跟班一样。”
B女生:“就温淑那个跋扈的性格,明黎能和她做朋友肯定有所图咯!”
A女生:“图什么?”
B女生:“那还能图什么,温家在江市可是有钱又有脸面的家庭,再说了,温家和霍家什么关系不用我多说了吧?”
A女生带了点疑问,不解的问B女生“明黎喜欢霍昭?”
B女生语气不以为然,“喜不喜欢不知道,不过没有人不喜欢霍昭吧?而且我听说她想参加生物竞赛,私下找霍老师补课呢——是不是想走后门谁知道呢?”
两人嬉笑着打闹而过。
而明黎穿着校服,低着头端着饭碗淹没在食堂的人群中,神情淡然得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一道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横跨在她们之间,就像她和他之间。
这些事她早就明白,只是之前一叶障目,自我欺骗以至于久久看不开。
第14章 晚会 两人回到班上的时候,就连余鑫这……
两人回到班上的时候,就连余鑫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们两个怎么了?”余鑫撞了撞霍昭的肩,压低了声线。
“不知道。”霍昭静静扫了一眼明黎,对方垂着眸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你惹她生气了?”余鑫走到温淑边上,这时才注意到了温淑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哭过一般,一时游移不定,试探性问:“还是她惹你生气了?”
温淑没有回答他,用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课桌。
“怎么了?”周洲后进教室,在一群人微妙的氛围间看了一眼,凑到徐涛身边低低问道。
徐涛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霍昭敲了敲温淑所坐的桌子,声音淡淡地:“出来一下。”
温淑少见地乖巧地跟了出去。
“说吧,发生什么了。”霍昭两只手交错在教室外的栏杆上,温淑在他面前低着头,情绪低迷。
静默了许久,温淑没有说话,而霍昭也沉默着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温淑开口回答,声音带了点哭过后的涩意:“我做错了一些事。”
既然说了第一句话,后面的话就顺畅许多,温淑哽咽间想了想还是省略掉了一些明黎家境的事,捡着一点无关紧要的事说了一下,只是末尾补充了一句:“我知道自己错了。”
她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以往明黎任着她胡闹,她就得寸进尺,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霍昭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温淑比他小,小时候总是跟在自己身后,温家父母大部分时间在国外,于是霍家相当于温淑的半个家,自己也把温淑当妹妹一样照顾着,于是养成了她这样一副性子。
尽管温淑话里磕磕绊绊,霍昭也能凑全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
教室角落里的少女还是垂着头,应该是刚洗过头发,发尾重重地垂下来挡住了她的面容。霍昭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莫名地觉得有点烦躁,语气不自觉间加重了许多:“温淑,你也不小了,有时候做事要想周全一些。”
温淑也低着头点了点头,闷闷道:“我不想失去她这个朋友。”
霍昭伸回手插在了衣服口袋里,无奈地说:“她没那么小气,既然都说开了,你下次注意点,去道个歉吧。”
看着温淑小跑着回了教室,霍昭踩着步子若有所思地跟了上去。
“对不起。”温淑坐到了明黎旁边,诚恳地看着她。
明黎摇了摇头说:“我其实并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朋友之间该是什么样子。”
眼见温淑渐渐又红了眼眶,明黎叹了口气:“别这样温淑,我真的没有生气,我讲话可能有时比较直接,但是这样对我们都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温淑闷闷出声再次道歉:“对不起。”
她光明又磊落。
明黎确实也没生气,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反而过来劝她:“好了好了,你再哭别人都要误会我欺负你了!”
温淑这才破涕为笑,娇嗔着回她:“才不会,谁敢说我把他骂一顿。”
两人重归于好。
见此A班几人也才轻放下了悬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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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晚会七点准时开始,温淑作为主持人站在教室中央,与往日不同她今日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教室里挂着七彩的闪耀灯光,照射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好看。
“作为晚会的负责人,也作为咱们班的文娱委员,我就先自己献丑一曲了,后面有想要上台的自己报上名来!”温淑一扫之前的丧气,大大方方地笑着将话筒递给了身侧的霍昭,然后从讲台下搬出来自己特意带来的乐器。
“wow~”一干人大声回应着。
温淑取出了古筝,几个男生帮忙摆好在架子上,她微微鞠了一躬,取出甲片轻抚了一遍琴弦。
和平日里的跳脱不同,弹着古筝的温淑突然静了下来。教室里的同学也不再吵闹,就连嗑瓜子的人都停住了嘴。
清幽而空灵的琴音在教室里流淌着。
明黎看着教室中央的少女,一袭白裙显得她格外超凡脱俗,柔顺的长发搭在肩上,些许垂落在面颊两侧,她弹琴时神色专注,美得像一幅画。
一曲终了。众人回过神,随即爆发出猛烈地掌声,就连霍昭也笑着开口夸了句不错。
气氛一瞬间被点燃,随即余鑫抢过话筒来了一首《奔跑》,不少同学站着也扯着嗓子跟着唱。
其实已经不能用唱来形容了,说嘶吼还差不多。
“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