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很快只剩下三个人,舒雾倒是不在乎一直保持沉默的周星枕,她只害怕缺心眼的林传京又要乱说话。
果不其然,林传京这嘴就是闲不住,他倚着墙问:“舒雾,一起去呗?”
舒雾小幅度摇摇头:“不用了,我不打扰你们叙旧。”
“害,算什么打扰。我和你也挺长时间没见啊!”林传京觉得女人心可真是海底针,以前对他有所求的时候,天天宣扬和他是兄弟般的革命情谊。
想到从前她的自来熟确实交了不少不太熟悉的朋友,舒雾干笑了两声:“我还有点事,真不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你这不是下班了嘛,还能有什么事。”林传京不死心,看了一眼事不关己的周星枕,凑到舒雾跟前小声说,“你要是怕我还提你俩以前的破事,我给你保证闭嘴行不行?谁青涩懵懂的时候没喜欢过几个人面兽心的男人呢!”
“......”
电梯到了一楼,舒雾顺势走出去,身后两个男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舒雾提醒了一声:“这是一楼。”
而他们的车应该都在地下停车场。
“我知道,我车钥匙今天丢在保安室了,助理又被我先打发走了。”林传京熟练地戴好帽子口罩,临走前又执着地问了一句,“你真不能和我们一块吃个饭啊?”
他刚说完,舒雾手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肖一柠打了个电话过来,火急火燎地用大嗓门吼:“宝贝!我今天出门忘关你家水阀,现在可能水漫金山了!刚房东打你电话打不通就打给我了,但是我这甲方好难缠,暂时走不开,你赶紧回去啊!”
“......”她这通电话来得快,挂得也快。舒雾应了一声,手机里的声音毫无疑问传了出来。
她倒觉得肖一柠打得很及时,一脸“遗憾”地回答林传京:“真去不了,你也听见了,我得赶回去处理一下。”
“行吧行吧。”林传京坚持到这也仁至义尽了,看了一眼周星枕:“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拿完车钥匙一起下去。”
舒雾松了口气,她其实不是很擅长拒绝别人的人。看了一眼杵在墙边的人,说:“那......我先走了。”
周星枕居高临下看着女孩发旋,终于出声说了再次见面的第一句话:“等等,你给我发钱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测试一下这个号还在不在用。
舒雾站定转头看他,眼神有些怪异,可他收钱又是什么意思?
“除了你们台给的片酬以外。”他拖长音调,气定神闲地问,“难道舒导对我还有别的需求?”
舒雾:“......”
他这话说的很容易给人错觉感,一个导演和一个男演员私下涉及金钱交易,显然是见不得人的事。
电梯再一次打开中断他们的交流。
关葛挎着个公文包瞅见他,急匆匆走过来:“星枕,你去车库先开车走,还好我这车停得偏!不知道谁通知了媒体,门口这被堵了。阿杰通知我说现在林传京被他们认成你,挤在人堆里出不来!我现在先去那边处理一下。”
周星枕“哦”了一句,对林传京的遭遇半分不关心。
大门口传来的声音嘈杂不堪,个个记者跟抢头条新闻似的喊着周星枕的名字。问他是不是准备复工,问他最近有什么行程安排......
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短炮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这会儿正是下班高峰期,空旷的大厦里只剩下几个加班的苦命打工人和在门口拦着记者的保安。
舒雾皱眉,不知道后门会不会也有人守。
她住的地方本来就在老城区,附近太拥堵的话,她估计连车都不好打。
本来平时都是赶地铁,但今天特殊情况,她只好低头边往前走边叫车,结果手机页面上显示:她前面居然排了十六个人!
周星枕接过关葛抛过来的车钥匙准备走,喊了她一声:“我先送你回去。”
舒雾愣了一下:“什么?”
男人丢下一句:“快点,你那房子还要不要了?”
看了一眼打车软件,她已经被排到第十八位了。竟然还往后掉了两名,真是可喜可贺!
舒雾没再磨蹭,赶紧跟了上去:“要的。”
-
因为不是在工作,好在这车也不是招眼的保姆车。
周星枕一上车后就把口罩和墨镜戴了起来,确认负一楼没人跟进来,淡声问她地址。
“乔家路梓园。”她话音刚落,手机震动又几声,这回是房东奶奶打来的。
老太太问她到哪了,急得不行。责怪她备用钥匙也不给一把,弄得现在楼下邻居家的阳台能养鱼。
“......”
舒雾读研第两年就在外头租房,女孩租房难免遇到灯泡难换、水管不会修、家具不好装等等问题。
本来只是洗手间一小截水管被砸出个洞,她发现只要用完水把总水阀关掉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所以买来新水管后也一直没找人安装。
好声好气地把房东的责骂全盘接收后,她又表示会负责楼下邻居的损失。
这电话持续了好一会儿,老太太嫌弃她浪费话费才挂断。
夏末的傍晚长街撒下一层金黄色余晖,车内空调开得有些大,舒雾把包抱得紧了紧。
察觉到她的动作,周星枕把温度调高了点。
车在红灯面前停下,他往后座拽了条毯子盖她腿上:“冷就说话,你也不像是内向的性格。”
“......谢谢。”
她看了眼车内内置,USB接口那还连着根数据线。这应该是他自己的轿车,让她想不到的是,大明星的车也挺大众。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开口说话。
主要是舒雾也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她总觉得周星枕看着懒洋洋,什么事都不放心上的样子。可和她一对上就变得有些疾言厉色,话里时不时带根刺。
她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他却下意识以为自己是他的粉丝。
由此可见,周星枕一贯以来的经历都让他挺自信的。
更别提她这种曾经追过他的人,前脚否认还对他有好感,后脚就被看见正在搜他的视频。
他这么臭屁的人,刚才在电梯里虽然一言不发,指不定心里怎么乐呢。
想到这,她主动澄清道:“刚刚那个视频是不小心点到的。”
“嗯?”像是反应过来,他看了她一眼,“你是说在电梯那会儿,关于我择偶要求的那个视频?”
“......”
他咬重“择偶要求”四个字的音是不是她的错觉?
周星枕闲闲地继续说:“我们这旧相识的关系,倒也不用去查营销号吧?”
“......”
舒雾撇过头看了一眼窗外,十字路口那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正放学,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让她心情好了一点,
她回过头来:“的确是点错了,你不怎么玩微博可能不清楚,它总推送一些乱七八糟的视频。”
“......”
乱七八糟的当事人明显被梗了一下。
舒雾面色不改,再接再厉:“而且我真的不感兴趣,以前是活力太满,现在我已经很久不追星了。”
她一口一个追星,把以前那股追他的劲儿撇得一干二净。他想起林传京一字一句说的话“你是被抛弃的那个”。
周星枕蓦地被堵得有些闷,没再和她聊下去。
在相对无言中,终于看见了熟悉的弄堂口。
舒雾把毯子整整齐齐折好放回去,说:“就在这停吧,车也开不进去。今天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个饭。”
“嗯。”周星枕没跟她客气,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
狭窄老旧的街道和刚才繁华的金融大厦形成鲜明对比,衰败的一大片老房子密布相连,花花绿绿的衣物晾晒在阳台。
杂乱的电线挂在树杈和楼栋之间,那棵百年古梓树成了这片住宅区最大的标识。
这地方不乱,老城区也不算差劲。
走一条街就有大型商场,来往的人也都是本地空巢老人或者外来租房的人较多。
舒雾挺喜欢这座城市的巷口弄堂文化,住得很舒适。
她下了车,正要关上车门,瞥见周星枕也解开了安全带:“你有别的事吗?”
他反问:“你会修水管?”
这意思就是要下来一起帮忙了?
舒雾还没来得及说话,循声而来的房东奶奶喊住她:“301号的小姑娘,哎哟,侬可回来了,快地噶!”
“走吧。”周星枕催促她,一块上了楼。
......
老住宅区的电梯不是下来得慢就是在施工中,还好舒雾住得也不高,他们两个年轻人没多久就到了房门口。
拿着钥匙开了门,情况比她想象得居然要好一点。
破裂的水管是靠近厨房那,水没有积多深,顺着阳台全往下流了。但卫生间水阀门的控制开关被冲坏了,现在止都止不住。
她还在冰箱那的便利贴上找维修师傅的电话时,周星枕已经把裤脚卷起来,脱了鞋走进去:“你把工具箱给我。”
舒雾把箱子提过去,鞋子和衣服都被冲湿一大半。
卫生间的状况可以说是惨烈无比,盆桶都冲得七倒八歪,镜子上全是水珠。
男人半蹲在地上,口罩摘了扔在洗手台上,拿着钳子拧螺丝的姿势居然十分熟练。他侧着头,从连绵水幕中看清方向。手肘弓起,绷紧线条时可见结实的肌肉。
“周星枕,你能行吗?”舒雾一边看着他的动作,又在内心权衡着要不要打电话专业工人来弄。
他眯着眼,吊儿郎当的语气:“你挺会问啊,想我怎么回答你?”
“......”舒雾站直了点,不跟他开玩笑,把洗手台上的护肤洗漱用品都转移到了外面。
来来回回好几趟,洗手间的东西都差不多被她搬完了,水也恰好被止住。
“居然真修好了。”她弯了弯眼,诚心诚意地表示感谢,“真是多亏你帮忙。”
周星枕站起来,冷峻张扬的一张脸被水溅得有些狼狈。扫了一把额发,他抬了抬眉梢:“感谢的话待会儿说,你是不是该去换换衣服?”
舒雾不解,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胸前。
夏天的上衣都比较薄,被水洇湿后显得更透了,她里面那件粉色背心展现得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