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记得。”程惟知拆开了牛奶开始给她做布丁。
“记得什么?”叶青凑过去问。
程惟知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记得你小时候很可爱。”
他给她做了布丁。
叶青是真的很爱吃布丁。
/那年在芬梨道上碰到七岁的她时,她也吃着一个布丁。
奶奶去世后的那几年,蒋其岸离开了京州,爸爸去了远边,妈妈一直在港城工作,他一个人在京州曾经无比的孤单。
最严重的的时候,奶奶的去世和走失的真相反反复复地折磨他,他成宿的在老宅里无法入梦。
他害怕自己变成一个只剩恨意的人。
十二岁的暑假,在他情况彻底恶化前,妈妈把他暂时接到了港城。
有一天,他们去参加了驻港办的团建,因为妈妈下午还有事,他们比所有人都去的要早。
一直到下山的时候,才碰到了大部队。
他不知道那是冉浩岚,只是跟在妈妈后面,看她和人打了招呼,随意聊了几句。
那位女士说在港城等丈夫一起过来,过几天和丈夫一起陪女儿去纽约过生日。
“他爸爸看中纽约一个学校,非要带她去看。”
“哪个啊?”妈妈曾经在纽约工作过。
那人报了一个学校,“我女儿数学不错,她爸爸想要她以后去那里学精算。”
他听到了,却更加厌烦。
他没有自由,他的一切已经规划的明明白白,只能在京州,去复制一条程家人的路。
那种深刻的烦躁和戾气写在了脸上,直到妈妈和那些人告别也没有散去。
“阿知?”
“不想听,我连去纽约的机会都没有。呵。”所谓程家家大业大,他却半点自由都没有,那年走失过后,更是被家里严加看管起来。
傅女士沉默了片刻,揽住他说:“我这任结束后可以换个地方,刚刚说的那家学校很不错,你数学也好,可以去试试?”
“爷爷不会同意的。”他是要去京大的人,爷爷早就看好了,连导师都选好了。
傅女士很严肃地说:“我来帮你争取,但你要答应我16岁就能申请到,这样才能和我一起走。我如果比你早走,你爷爷会反悔。”
“真的?”
“我不骗你。”
傅女士回头看了眼远去的大部队,“你可以在纽约试着自己生活自己独立,说不准等你毕业的时候,这个小妹妹也考过去了呢?”
傅女士凑在他面前,恢复了那调皮的神情,“阿知,搞不好青梅竹马哦?”
“切,我肯定考得上,她可不一定。”
“你瞧瞧你那谁都不如你的样子。”傅女士为儿子格外揪心,“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如你了?”
“那我等着瞧啊。”自信又傲娇的口气。/
叶青吃空了布丁,起身去洗餐具。
程惟知从后抱住了她,十指在流动的水流下与她的双手交错,一点点摸到了她手指上因为画油画留下的茧。
她去了伦敦,他去了纽约。
在芬梨道上,他们从此分离。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爸爸妈妈还在,你现在会在哪里?”
叶青摇摇头,“我不做假设,没有意义。”
程惟知沉默片刻,埋首在她的长发里。
“对,没有假设。”
芬梨道上即使分离,也不过是暂时的迷路。
他们错过了很多的时间,走岔过很多个山口。
可最终,还是会相遇。
第45章 与你 她的结尾:滑铁卢夕阳
青的结尾:
重回伦敦, 是一种奇怪的心情。
其实伦敦很美,叶青并不讨厌它。
十七岁时她是被迫来到这里,孤零零的一个人, 游荡在古老伦敦的街头。
茫然、无措又不甘。
后来真的离开时候,她一直想起它。
二十一岁他意外走进她生活时,温柔英俊的一个人, 打开了她全部的期待。
随性、温柔又热烈。
这座城市没什么好天气, 即使他们来度蜜月也不会给面子。
九月阴雨绵绵,一如当年。
他们沿着泰晤士河,一直走到当年的公寓前。
和清城不一样,这座古老的城市有许多建筑, 经年不变。
他们坐在公寓对面的公园长椅上,手里捧着当年喝过的咖啡, 。
可经年不变的只有建筑, 咖啡店换了员工, 公园里换了游人。
此去经年, 那幢公寓的住客, 也不再是他们。
叶青吸着冰咖啡问:“小程总,你怎么就没把公寓买回来呢?”
一点都没有豪横总裁的作风,那些小说里, 像他这样的人不都该一掷千金, 把回忆买回来, 然后天天坐在里面忆往昔哭吗?
“本来想买的。”AMO第一个项目挣到分红时候, 他第一件事就是想回来买回这幢公寓。
“可后来去问了,里面住进了一对数学家,他们拿菲尔兹奖的奖金买下了这幢公寓。”
他说着,公寓里走出了一家人, 夫妻带着三个孩子。
这幢公寓一共有四个套间,给一家五口住,正正好好。
“看到这幕我就算了,买回来我也一个人,不如让他们一家住着。”
幸福的、快乐的、圆满的生活着。
“挺好的。”叶青又吸着咖啡,咖啡已经喝空了,她就咬起习惯,把圆的咬成扁的,再咬成方的。
捧着咖啡的手上,是那枚婚戒。
“程老师。”
叶青喊了他一声。
“嗯。”
程惟知应了她一声。
她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才说:“我把奶奶的那副画拼好了。”
老程董送的结婚礼物,奶奶生前的最后一幅画。
拼接画的本质,是要打碎重生后,再拼起来。
你初次看到的,和最终要表达的,并不一致,答案,要自己动手去找
——就如同他们。
“我们等下去看房子吧?我想以后休假都先来伦敦。”叶青提了建议,“你到时候把那叠便签给我写回来,我要贴满冰箱。”
程惟知微笑着答应了她。
叶青把两个空咖啡罐扔掉,让程惟知起来和她一起走走。
他们有一条常走的路线。
其实程惟知并不是记住了路,只是记住了在这条路上走的感觉。
刚认识的时候,她在前面,他在后面。
后来,她在他身边。
他们吹着风,细雨迎面而来。
走着走着,在落日时分,便到了滑铁卢桥。
金色夕阳,洒在桥上。
蓝桥,魂断蓝桥的蓝桥。
程惟知不肯再往上走。
得要叶青生拉硬拽,他才一点点往上挪。
桥上游客如织,并不知道这里有个人,对这座桥有多大的阴影。
程惟知看着一对对小情侣在这里给对方拍照,一起合照,满脸都写着“默哀三分钟”的情绪。
“你好好的,别这么看人。”
“不行,这坎我过不去。”
“别过不去啊。”叶青掏出手机,给他看了一幅照片。
奶奶的画重新拼好后,她拍了下来。
那幅画真正画的,是金色夕阳下的滑铁卢桥,远处是伦敦的摩天轮,近处是一对年轻人相拥相吻。
“是你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