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门,门那边,客厅不时传来隐约的交谈声,还有些走动的声响。
而这边,她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儿,心跳半天也没法平静下来。
然后拿出手机,给院里请了个假。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江聆才敢从房间里走出去。
客厅里,谢寻星还在和人通电话。
余光瞥见江聆的身影,他匆匆跟那边人说了什么,挂断电话。
谢寻星说的英语,语速过快,江聆只听清了“未婚妻”这个词。
她脚步停了一下,转身又离开客厅,去厨房冲了杯牛奶冷静。
温热的牛奶进肚,胃里的空虚感减轻大半,江聆捧着剩下半杯,趿着拖鞋走回客厅。
谢寻星眉眼松懒,见她慢吞吞走过来,冲她勾勾唇:“早。”
江聆不太敢看他。
一看到他的脸,她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昨晚的画面。
……太羞耻了。
她走过去坐沙发上,自动和谢寻星拉开距离,把牛奶搁在茶几上:“……已经是中午了。”
谢寻星定定看她两眼,唇角喻着玩味,拖长语调:“你也知道啊。”
“……”
谢寻星见江聆脸又开始变红,不再逗弄她,抬手去把她拽回自己怀里,在她头顶落下轻柔一吻,“还累吗?”
江聆用手肘碰他一下,不吭声。
她悄悄抬手去,把自己领口拉下来一点。
星星点点的红痕落在雪白皮肤上,带来的视觉冲击更为明显。
江聆心尖颤了一下,迅速收了手,把睡衣领口整理好。
观察到谢寻星并没有注意她的小动作,她小幅度松了口气。
这个男人。
明明看起来斯斯文文。
为什么场合稍微变一下,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根本招架不住。
午饭随便点的外卖,吃了饭,江聆躺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大概是昨晚体力消耗有些大,她看着看着,又觉得有些困,歪头便睡了过去。
谢寻星怕她就这么歪着不舒服,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方便枕在他腿上。
电视里放着有些无聊的综艺,午后的阳光穿透玻璃,照在窗边的小雏菊上,一派安然闲适。
客厅的时钟滴答作响,时间也在静默之中慢慢流逝。
临近晚饭时间,江聆才动了动身子,慢慢地睁开眼。
大约是睡迷糊了,她看向谢寻星的时候,表情有点懵。
片刻后,她问:“几点了?”
谢寻星看了眼时间:“四点半。”
“睡好久……”江聆小声嘀咕着撑起身子,又发了会儿呆。
良久,她晃了晃脑袋,一本正经地跟谢寻星说:“你猜我梦到了什么?”
谢寻星双腿交叠,活动了一下手腕,侧头看她:“嗯?”
江聆深吸一口气,似乎有点心有余悸:“我梦见,你跟别人结婚,然后我就坐在你们婚礼的第一排。”
谢寻星捏捏她脸:“怎么突然梦见这个?”
“不知道……”江聆身子往前倾,额头抵在了他肩膀上,说话的声音拖拖拉拉的,“就是那个梦太真实了,我刚才睁开眼看到你的时候,都有点分不清到底哪边是现实,哪边是梦。”
她其实常做这样的梦,特别是在与谢寻星重逢以后。
有的时候梦见的是他与别人在一起,有的时候梦见的是他背对着她,决绝地转身离开,又或者是前一秒还与她温柔缱绻,下一秒便不告而别。
只是这一次,格外真实而清晰。
心里的刺痛,直到现在似乎都还有迹可循。
再回到现实,竟然会因为太过美好,而产生一种不真实感。
仿佛梦里的那些痛苦,才是她的宿命。
谢寻星闻言,抬了抬眼皮,“还觉得这是在梦里?”
江聆迷迷糊糊的应声:“是有点。”
……
谢寻星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借着体型差的优势,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江聆刚醒没什么力气,被他这么一拉,跨坐在了他腿上。
谢寻星扣着她的腰,懒洋洋地偏了下头,问:“那再来一次?”
“……”
客厅的电视被随手关上,黑色的屏幕里倒映出沙发上两人暧昧的姿势。
腥甜的余韵还残留在空气中。
谢寻星衣服仍是那副整整齐齐的样子,看了一眼屏幕,敛眸把身前的女人按进怀里。
江聆扶着谢寻星的肩,小腿打颤,努力匀着气息。
谢寻星凑近她耳畔,问:“现在觉得真实了吗?”
江聆点点头,羞得一动也不敢动。
谢寻星兀自呵笑一声,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上她。
唇齿交缠的间隙,她听见有些细碎的话语
“不需要去思考梦的真实性,一切以我只爱你为最正确的标准。”
江聆被吻得晕晕乎乎,抬手去圈住他的脖颈:“……那你以后还会离开我吗?”
“不会了,”谢寻星下巴搁在她的颈窝,慵懒地笑,“以后就待在你身边,成什么样也一辈子不走了。”
十二月初,谢寻星复查再一次过关。
检查报告显示,谢寻星身体的各项指标都与常人无异,甚至已经看不出曾经得白血病。
江聆终于鼓起勇气,带着谢寻星去见沈红缨。
她本以为沈红缨会高兴或者兴奋或者有些别的稍微激烈一点的反应,却不想,对方只是点了下头,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十分自然地招呼谢寻星进门。
什么问题也没问。
原本准备的大段回答在这一刻全部失效,吃饭的时候,江聆偷眼观察着沈红缨,见她满脸自然地跟谢寻星交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她:“妈,我有男朋友这件事,你怎么都不惊讶一下?”
沈红缨半是嫌弃地睨她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
江聆:“啊?”
“食堂的大爷几个月前就跟我说过你谈男朋友的事情了,我还就等着你什么时候跟我坦白,”沈红缨给她夹了一块青菜过去,“你没发现这半年我都没催过你相亲了吗?笨。”
“……”
食堂师傅的嘴,骗人的鬼。
说好了不告诉沈红缨,她还为此藏着掖着了好一段时间。
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家母亲心里跟块明镜似的。
她“哦”了一声,“那你现在,也不问一下他别的问题吗?”
“还有什么好问的,”沈红缨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江聆,“人家可是大名人,基本资料都在往上查得到……”
“……”
“所以,”沈红缨把筷子放下,问江聆,“你这次舍得把人带回来,是准备要结婚了?”
江聆兀地听沈红缨问她这个,气息一滞,差一点被入口的米饭呛到。
谢寻星帮她拍了拍背。
“……妈,”江聆无奈,“这件事也不能急啊。”
“我知道,你一般做事都不知会我,”沈红缨习惯了的挥挥手,“我就跟你说一声,你们要结婚的话,直接去领证,不用再告诉我,我很满意。”
江聆:“……行。”
撇去这些让江聆比较尴尬的事,一顿饭吃下来还算愉快。
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沈红缨的首肯的缘故,下楼时,江聆明显能感觉到谢寻星心情愉悦了不少。
家里开了暖气,温度正好,一出门,冬日的凉风便再一次侵袭。
江聆怕冷,瑟缩了一下。
谢寻星十分自然地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
大衣对于江聆来说有些大,穿在身上,衣摆差点拖地,江聆拢了拢衣领,半开玩笑地问谢寻星:“我妈同意了就那么高兴啊?”
谢寻星挑了下眉,拇指在她手腕上摩挲两下,然后将她整只手都包进了掌心。
冬天气温低,江聆的手容易冷,这会儿有热源包裹着,她舒服地眯了眯眼。
“是挺高兴,”谢寻星话说得慢条斯理,侧头去问她,“既然妈都同意了,喃喃准备什么时候给哥哥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
这改口改的还挺自然。
江聆张张嘴,脑袋卡壳一瞬,扭过了头。
“……再等等吧,”她斟酌了一下,带点莫名的意思,“反正都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