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映努力稳住声线:“你打你们的架,我就当没有看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说怎么样?”
“你当老子是傻子?”
阮映见这招行不通,又换了个思路:“其实打人这件事学长得不偿失,你想啊,如果学长们现在伤害人就会留下案底,这一辈子就会带着案底,以后工作也不好找,女朋友也不好找……”
话说完,阮映就听到一阵笑声,继而还有鼓掌声。
“说得真棒。”
疤痕男怔了一下,随即大喊:“是哪个傻逼鼓掌?”
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五点半。
外头的喧嚣被阻隔,小巷子里的气氛压抑。
不止是阮映,所有人都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个人就站在阮映的身后不远处,仿佛是路过看个笑话。
阮映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小巷子里的灯在这个时候突然亮起来,洒下来的灯光刚好照耀在这个人的身上。
等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不由怔了一下。
是蒲驯然。
蒲驯然背着书包,他头顶着一道凝白色的光,双手插在裤兜里,笑了笑:“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在那个当下,阮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松了一口气。
随即阮映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喊了一句:“蒲驯然!”
后来很多时候回想起来,阮映觉得自己大概是走投无路,拉着蒲驯然这头死马当活马医了。
蒲驯然的视线落在阮映的脸上,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他往前走了一步,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拉长。
从阮映的这个角度看,蒲驯然十分高大。
他的个头比同龄的男孩子都高出了一大截,比薛浩言也高出不少。
蒲驯然从光影里走出来,身上更染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这时,刀疤男似乎也认出了蒲驯然,问:“你是高二的那个蒲驯然?”
蒲驯然不疾不徐地往前走,问了句:“你是?”
刀疤男说:“这里的事情你别管。”
蒲驯然的脸色沉了沉:“我问你是谁。”
不是疑问句,而是掷地有声的陈述句。
第5章 阮承志
大概是蒲驯然的这个问题让刀疤男失了面子,他咬着牙说:“我是你妈!”
蒲驯然的脸色沉了沉,轻轻嗤笑了一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事不过三。”
“怎么?想打架吗?”刀疤男问。
蒲驯然的脚步不停,径直走到刀疤男面前不远。
两人的距离只剩下两米左右的距离,蒲驯然缓缓俯身,漫不经心捡起地上的一个啤酒瓶。
只听“嘭”的一声,蒲驯然将啤酒瓶往地上一砸,让人吓了一跳。
在气势上,蒲驯然就比刀疤男高出了一大截,更别提身高。
猝不及防的,蒲驯然一把掐住刀疤男的脖子,将刀疤男推到墙上死死抵住。
速度太快,刀疤男狠狠地撞在墙上,还用力地呛了一口。
蒲驯然满脸的狠色,像是在说一个笑话:“打架?打得过我么?”
刀疤男立即反抗,努力喘息着对自己的兄弟喊道:“上啊!”
没想到蒲驯然的声音更大且带着威慑力:“谁敢上来一步试试,抱歉,我手上的玻璃不长眼!”
说着,蒲驯然将玻璃酒瓶碎片抵住刀疤男。
刀疤男那帮兄弟立刻不敢动弹。
蒲驯然低着头看着刀疤男,一字一句问:“你就那么想当我妈?”
而此时的刀疤男被蒲驯然掐住,根本开不了口。
就在蒲驯然掐到刀疤男脸红脖子粗的时候,阮映忍不住颤着声大喊:“蒲驯然,你快放手!”
有那么一刻,阮映真的以为蒲驯然会把对方掐死。
空气凝结了几秒。
双方都在对峙。刀疤男的脸越来越红,蒲驯然却越来越气定神闲。
不多时,蒲驯然松了手,顺便扭了扭自己的手腕。
他转过身来,满脸的戾气还未褪去。
有些人与生俱来一股强大的气场,蒲驯然就是。他就像是从地狱走来的使者,周身弥漫着低压。
天色越来越暗,显得路灯越来越亮。蒲驯然身上的气焰未消,眼神里还带着厉色。
阮映早就对蒲驯然打架闹事有所闻,不得不说,她是真的被蒲驯然的这副样子给吓到了。
不仅是阮映,站在阮映身边的几个男孩也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很快,蒲驯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一边将手上的玻璃碎片一扔,低沉开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道理你们总该懂。”
他将说完,视线落在阮映的身上,道:“走。”
阮映怔了一下,意识到蒲驯然是在对她说话,连忙拉着瞿展鹏紧跟着。
眼下蒲驯然就是她和瞿展鹏的保护神,起码那帮人看在蒲驯然的气场上是不敢再贸然动手的。
果然,就在阮映和瞿展鹏跟着蒲驯然的时候,身后的人都没有再追上来。
一前两后,他们之间始终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阮映看着蒲驯然的背影,她有些紧张,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个年纪的蒲驯然有着肩宽窄腰,他足足高出了阮映一个脑袋有余,所以她只能仰着头看他。他的头发很短,脑后利落的短发说不出来的有型,线条利落。
六月的晚风轻轻吹起,将蒲驯然的校服下摆轻轻吹动,他微微侧头,锋利的视线落在阮映的身上。阮映连忙转开了目光。
阮映身边的瞿展鹏小声问她:“你认识蒲驯然?”
阮映摇头:“不认识。”
“那你刚才为什么叫他?”
阮映想了想:“大概是紧急之下做出的反常举动,就像你刚才喊我一样。”
说到这个,瞿展鹏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刚才也是心急,抱歉啊。”
“没事。”
等走出了巷子,面前就是宽阔的大马路。这个点路灯亮起,路上车辆来来往往。
蒲驯然的脚步突然停下,转过身。
阮映和瞿展鹏随即也停下了脚步。
蒲驯然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朝阮映招了一下。他一脸的匪气,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成熟和狠色。
阮映立即警铃大作,犹豫着不敢动弹。她脑子里还是刚才蒲驯然用玻璃碎片抵着刀疤男的样子,更没有忘记上周蒲驯然在学校里欺负一个男孩子。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蒲驯然都不像是一个好人。可也正是蒲驯然,刚才帮了他们。
“怕我?”蒲驯然的声线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阮映还未开口,一旁的瞿展鹏就道:“蒲驯然,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别为难一个女同学。”
这会儿的瞿展鹏倒还挺男人的。
蒲驯然的视线从阮映身上缓缓挪开,淡淡瞥了瞿展鹏一眼。他不说话,是因为懒得跟对方废话。
阮映深怕这会儿蒲驯然和瞿展鹏之间再起什么冲突,连忙对他道:“谢谢你。”
“谢我?你打算怎么谢?”
这句话问住了阮映。
好在蒲驯然似乎也并不为难,说:“记住了,你欠我。”
下一秒,蒲驯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道不同不相为谋,出了这个小巷子,他们就要各奔东西。
阮映对着眼前蒲驯然的背影终于松了一口气。
渐渐的,蒲驯然走远了,他的身影似乎将这夜晚点亮,连带着街道两旁的路灯也显得格外璀璨。
瞿展鹏轻轻咳嗽了一声,对阮映说:“阮映,今天的事情谢谢你啊。”
阮映松开了搀扶着瞿展鹏的手,摇头:“我又没有帮上什么忙。”
她说着从书包里找出一包纸巾递给瞿展鹏,让他擦一擦自己鼻血,“你怎么会惹到那些人的?”
瞿展鹏伸手擦了一下自己鼻子下面已经凝固的血迹,说:“是我上次打篮球的时候惹了那帮学长,没想到今天会被拉到小巷子里揍。”
阮映问:“你伤势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瞿展鹏说:“没有什么问题,不用去医院。”
阮映还是担心:“万一有内伤怎么办?”
“没有的,放心吧。”
“那要不要告诉老师?”
“不要不要,这点小事而已,我又不是没有被人揍过。”
阮映皱眉:“你心可真大。”
再次确认过,阮映知道瞿展鹏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放心地回家去。
回去的路上,阮映还是很后怕。她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总疑神疑鬼有人跟着自己。索性她就抬起脚步,直接往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