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冬喏喏点头，沉浸在他刹那的笑里。
周卓雨的意思倒不是见家长，刚才她看到开门人时，也是愣了，后来一想，挺不错，小姑娘家世背景相当，人也讨喜，她和母亲都很喜欢。周起寒的话让她意识到容冬可能会多想，忙说，“姑姑随便说说的。”
这顿饭吃得很慢，周卓雨早早放下筷子看着他们吃，着重关注容冬。
她这餐饭吃得不多，看得挺足。
周起寒贯来不是照顾人的性子，很多时间都是沉默寡言，而现在，他忙着剥虾，剥完虾还替小姑娘舀汤，可谓是面面俱到，就差喂了。周卓雨嘴角就没下去过，准备回去告知卓风月这个好消息，让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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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后，周起寒收拾碗筷。
容冬也想帮忙，被周卓雨挽着胳膊去了客厅，周起寒的住处面积大，家具不多，装修风格并不明丽，从落地窗前往下看，是模糊的灯火，远处波月湖被周围光影照得泛光，湖水随雨滴圈圈圆圆，层层涟漪晕开。
雨势并没有小。
“在F.R工作怎么样，小寒没欺负你吧。”周卓雨清寂眉眼轻扫过雨幕，探着身子朝下看了看，模糊不清的，她转而看向容冬，打破沉静。
容冬摇头，又点头。
周卓雨嗯了声，“他欺负你了？”
“没、没有，他是个好领导。”容冬连忙摆手，“公司的同事也很好，我有不懂的都会告诉我。”
“好领导？”周卓雨噗嗤一笑，向后望了眼厨房方向，见没人出来，才笑出声，眉眼有几分周起寒的影子，她笑了会，在容冬不解的眼神里稳住笑意，说，“我听公司人说他是个事逼资本家，日常加班不是事。”
事逼资本家？
这个词太符合周起寒了，虽然不是对她，但对于将昱，可不是吗？周末都要给人安排活，团个建还要开一上午的会。容冬也笑了，肩膀抖了抖，看向窗外的眼里染了模糊灯火在里面，两颊深深陷进去。
“所以你可别替他说好话。”周卓雨笑完，亲昵挽着她去沙发坐下，刚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掏出来说了声抱歉，走到窗前接通。容冬不小心看到，是周卓文打来的，周起寒的二叔，她起身往厨房走去。
周起寒把碗筷放进洗碗机，收拾了灶台，回身恰好对上容冬柔柔的目光。
他轻呼气，“姑姑呢？”
容冬说：“接电话去了。”
周起寒推了推眼镜，不继续待在厨房，但明显容冬有点排斥出去，究其原因还是周卓雨，诚然她很温和，人也好相处，但身份也确实尴尬。
“抱歉，我不知道姑姑要来。”周起寒眼睫动动，走近她，捏捏她的软脸，手感意外的好，指腹便停留了会，“下次不会了，你再忍一忍。”
今晚的周起寒格外温柔。
容冬猛地凑近他，在距离他鼻尖几厘米处停下，眼睫毛怼上他的镜框。
周起寒微怔，鼻尖涌上馨香。
“怎么了？”
“周总，你今晚是不是吃错药了？”容冬弯了弯眼，“还是戴了人.皮.面具？”
“……”
周起寒沉默几秒，“没吃药。”
然后，他主动捏了自己的脸，扯了扯，脸皱了皱，“也不是人.皮.面具。”
这下，换容冬傻眼了。
她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鼻尖轻撞他，“周周，你也太可爱了，贴贴。”
周起寒身子僵住，内心涌上轻微的排斥，但本能反应是他顺势歪头唇贴了过去。唇肉相磨。容冬隔着眼镜望进他眼底，深晦不明，腰上猝然多了只手，掐着她往上提了些，好让接吻的姿势看起来更和谐。
吻和冷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容冬腰肢被他掌控的地方热得发烫，薄唇间呼吸尽敛，齿缝里玩着追逐游戏，她退他进。任何时候，周起寒都喜欢占据主导地位，他不让人有躲让的势头，漆黑双眸渐渐裹挟了欲色，呼吸慢慢变得急促。
“容容。”
周卓雨声音突然传来。
容冬脑子里犹如一记闷雷，骤然清醒，猛地推开周起寒，捂着脸呼吸几秒，匆匆忙出了去。空荡的厨房里，周起寒舌尖擦过薄唇，带走她残留的气息，他收敛起浑身燥意，扶正眼镜，低头打量不安分的某处。
啧。不听话。
他的心也好像不听话了。
外间，容冬手指绞在一起，强装镇定看向周卓雨，听她说：“小寒的二叔现在在楼下，我得回去了，你是跟我一起还是等会让小寒送你。”
容冬二话不说：“我跟您一起走。”
以刚才那个趋势，她继续待下去，可能会干柴烧烈火，彻底给她煮熟。
“行。”周卓雨奇怪她的反应，对她仔细打量，后知后觉看到她的红唇，又联想她急匆匆从厨房出来，当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说透。这时周起寒出了来，她便笑说，“小寒，我带容容走了，你早点休息。”
“嗯。路上注意安全。”
容冬摸摸后脖颈，嗯嗯点头。
周起寒送他们出门。
等电梯合上，他关上门，反身靠在门上，臆想里闪过容冬盈盈一握的腰肢。
极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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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雨幕里，容冬看清了坐在后座的周卓文，双腿上搭着驼色的薄毯。
周卓雨喊：“二哥。”
容冬轻抿唇，一时不知怎么称呼。
周卓文面容清俊，人很消瘦，见到他露出意外表情，“好久不见，容小姐。”
“周先生。”
“不用生疏，喊我二叔就行。”周卓文笑笑，“上车吧，雨越来越大了。”
周卓雨上了后座，容冬坐进副驾驶。
车轮划开地上水渍，迎着雨幕开出去，他们都不是爱说话的人，能说得周卓雨见到周卓文跟哑了似的，沉默地可怕。容冬也不开口，低头和许惜尔发消息，对方还沉浸在她手无伦次的啊字里，脑袋直懵。
“二哥，你的腿好些了吗？这雨天还疼不疼？”容冬正回复，听到周卓雨说话声，指尖停了停，竖起耳朵听。周卓文的脾性估计是随了卓风月，温温柔柔的，“不用担心，我的腿能走两步了，疼也好些。”
“那就好。”周卓雨替他高兴，目光错落在他眉眼上，眼底闪过惊艳，她继而转了头，投向遥远的雨幕。周卓文跟着笑，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偏几分就能看到容冬，发间缠着东西，仔细看是周起寒的手帕。
他想起她是从柏悦出来的。
周卓文意味不明笑了笑，车子路过法桐路，周卓雨想下车去买些蛋糕回去，容冬提出帮忙，被她拒绝。她执伞下车，周卓文的视线随着她飘远，静默的空气里谁也没说话，他低声道，“听说容小姐被绑架过。”
“！”
容冬诧异回眸。
“您怎么知道？”她脑子里闪过唯一可能，“是周沸雪告诉您的吗？”
“周沸雪。”
周卓文低喃这三个字，目色沉，在容冬疑惑地目光里，轻轻问：“他是谁？”
第45章 045 她后悔进来了。
“？”
“您不认识周沸雪？”容冬后背渐渐升起一股凉意, 面色不由白了几分。
周卓文短暂沉默，摇头说：“不认识。”
容冬嘴巴抿抿，透过车内暖黄的灯光直视他, 想看看他有没有在说谎。
周卓文淡然看她，目露真诚。
容冬看不出所以然, 她忽视掉心里异样, 延续他的话题, “您是怎么知道的？”
“前段时间绑架犯伏法, 有去了解当年的事情，意外得知容小姐也被绑架过。”周卓文笑意温和，字字清晰, “说来你和小寒挺有缘。”
绑架犯伏法的事容冬知道，也就在那一刻他和周沸雪相认了，周卓文神情淡然, 不像在说谎话。她轻轻皱眉, 那怎么解释周沸雪的身份，长着和周起寒一模一样的脸, 可自家二叔都不认识自己，这可能吗？
对了, 她记得。
周沸雪说过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常年在外养病，外界不知道他的存在，和周起寒关系也不好。但外界可以不知道, 周卓文为什么——容冬陷入深思, 目光探究的落在周卓文身上，后者弯唇微笑，缓缓垂眼。
“看什么呢容容？”车门拉开, 风带着雨气钻进来，周卓雨提着蛋糕上车。
容冬蓦然回神。
她笑：“没，您买好了？”
周卓雨接过周卓文递来的纸巾擦了擦被雨水打湿的面颊，应话：“买好了，这家的巧克力脆饼味微苦，挺好吃。”她说着递过一个袋子给容冬，眉眼潋滟，“容容，你拿回去吃吃看，好吃下次我们一起来买。”
容冬刚要客气，东西就递到手边，她顺从接住：“好啊，谢谢姑姑。”
“不客气。”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车内气氛才算好了。
容冬坐正身子，周卓雨突然拍了怕脑袋，周卓文皱眉问：“怎么，忘东西了？”
周卓雨：“没有。”
她拿出手机拨打周起寒的电话，嘟嘟几声都没人接，她顺口和周卓文说：“突然想起来，刚才看小寒有点不对劲，他下巴上出了些红疹。”
容冬：“？”
周卓文：“过敏了？”
周卓雨不知道具体情况，猜道：“估计是应酬时不小心喝了酒，看着不严重。”
周卓文说：“让他多注意。”
周卓雨点头，见电话打不通，收了手机，抬眸看到容冬返身偏着头在看她。
“怎么了？”
“姑姑。”容冬心里无端升出些紧张，迟疑道，“周起寒对酒精过敏吗？”
“对啊。”周卓雨说，“所以他应酬从来不喝酒，怎么昨晚就喝了呢？”
周卓文说：“说不定是没休息好。”
周卓雨：“也有可能。”
容冬半天说不出话，如果他下巴处的红疹是误喝了酒过敏，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反而要骗她。她倏尔想起周沸雪酒精过敏住院了，奇妙的是，周起寒也起红疹了，仔细想，位置和周沸雪脸上的没有区别。
她坐正身子，转向漫漫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