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儿老板。”周起寒说，从口袋摸出手帕捂住口鼻，另只手熟稔的牵过她的手，带着人穿过男女人群上了二楼楼梯。顾宁西站在二楼，老远看到他领人进来，牵着手还时不时回看，真就惦记的不行。
“哟！这是谁呀。”顾宁西倚靠在栏杆上，目光则转向他们，着重看了眼容冬，上次看，也是在他这酒吧，她恣意在舞池里舞动，当时的周起寒怎么说来着，她就是周沸雪白天帮助的人，“好久不见小美女。”
“你认识我？”容冬惊讶。
“见过。”顾宁西说，瞥见周起寒制止的眼神，笑说，“你常来我这消费。”
哦哦。容冬了然。
周起寒镜片后的双眸冷了冷，警告意味明显，顾宁西轻挑眉，正了正神色，“时间不早了，我们尽快开始，尽早结束，别让小美女久等。”
说完，他领人去了办公室。
容冬跟了一半，被顾宁西拦下，神神秘秘地让他在外面等，她立马去看周起寒，后者捏捏她手骨，说很快。她楞楞看着门在她眼前合上，趁空隙她看清了里面陈设，极白、简单、枯燥、和外面喧闹格格不入。
靠门的衣架上，挂着白色长服，容冬第一时间觉得那是医生的白大褂。
所以顾宁西是医生？
她不是很懂。
办公室里，顾宁西找出专门的笔记，示意周起寒坐到单人椅上，半天，他站在原地不动。顾宁西疑惑去看，登时感觉不对，周起寒的气场在短短几秒内变得柔和，只见他取下眼镜，漆黑眼底充满陌生。
“周起寒？”顾宁西话说完，意识到什么，“不对！应该叫你周沸雪。”
“顾医生。”
“是我。”
顾宁西说，“初次见面，你好。”
周起寒永远不会知道，次人格意识变强后，主人格会有怎样的境遇。
就像现在。
他被周沸雪夺走了意识。
迅速。且突然。
第37章 037 你没有别的想做的了？
“坐。”
顾宁西指了指沙发。
周沸雪手指摆弄眼镜骨架, 眼观四方，最后落入点放到顾宁西身上，他对这位医生的认知大多来自于他和周起寒之间零碎的聊天记录, 两人是初次见面，顾宁西却毫不意外, 举止从容, 好像很期待他的出现。
“想喝什么？”顾宁西问。
“一杯浓茶。”周沸雪说, 没去坐他指定的沙发, “我坐这儿可以吗？”
顾宁西眼皮跳跳，他选了自己的位置。
“可以。”
周沸雪微笑坐下，姿势不像周起寒那般笔直, 多了随意，眼镜被他放在左手侧茶几上。顾宁西泡了茶过来，为了达到浓的效果, 他放了许多茶叶, 侵泡过的茶叶香充斥整间屋子，淡淡的苦味也在延伸。
“晚上茶喝多了, 会失眠。”顾宁西把茶端来，友情提醒, 换了另外沙发坐下，周起寒常坐的那个就空了出来。周沸雪好似没听见，接过茶轻抿了口，浓茶苦, 他眉头都不带皱的, “谢谢，我需要这个效果。”
顾宁西双眸收缩几秒，看向他, 明明和周起寒是同一张脸，气质却截然不同，周沸雪的温和里夹杂周起寒的疏离，是完美的融合。他笑了笑，收起外放的心思，好不容易碰到次人格，得抓住机会问出东西。
“不客气。”他说，打开笔记，握住笔，“既然来了，你替他例行检查吧。”
周沸雪放下茶杯。
顾宁西收敛了笑意，“姓名。”
“周沸雪。”
“年龄。”
“二十七岁。”周沸雪稍作思考，又驳了自己的话，“准确说是二十岁。”
“……”
“你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吧。”周沸雪笑意不达眼底，他偏头看到那副眼镜，不住在心底冷笑，他知道的，他现在的意识在不断变强，慢慢地，他可能有机会占据主导地位，渐渐地，从周沸雪变成周起寒。
“很好猜，你是在他七岁那年出现的。”顾宁西笔不停，他比较在意另外的事，记好后，他停了笔，“你的出现不重要了，无法改变的事。”
“是吗？”
“我想知道容冬。”顾宁西直言，这是他想知道，也是周起寒想知道的。
“我们啊……”周沸雪听到名字后，双眸显见的柔和，“认识很多年了，她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我们一起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聊天，冷了她就抱着我，困了就挨着我睡，她喜欢叫我沸雪哥哥，说最喜欢我了。”
“……具体时间和地点呢？”顾宁西没想到他们之间真的有渊源，还是这么久远，听他语气那应该是段美好的时光，但是真长期处在一起，周起寒不会不知道，毕竟周沸雪以前主导身体的时间很少且短暂。
“黑漆漆的房间，下着雪，好冷的天。”周沸雪仿佛陷入那段回忆里，他突然好想见容冬。眼见顾宁西问题越来越多，他紧了眉头，想起那天在周起寒手机上看到的短信，说，“容容和周起寒之间毫无联系。”
“她不是我的弱点。”
周沸雪喃喃道，容冬不是弱点，她是他变强的动力。谁也不能利用她。
顾宁西意外几秒，笑了瞬，看来周起寒计划进行很顺利，他已经知道了，但是他好像还不知道容冬和他主人格的关系，不如助助力，毕竟人格竞争也蛮有意思，“谁说没有联系，他们现在是亲密的恋人关系。”
“关系比你亲密。”
顾宁西合上笔记，静候他反应。
周沸雪唇紧抿了些，双手交叉握紧，冷声道：“这就是你们对付我的想法？”
顾宁西只笑不语。
周沸雪拿起眼镜，起身往外走，手握上门把时，听到顾宁西温和的声音。
“容冬就在门外。”
“……”
周沸雪深吸气。
顾宁西看他戴上眼镜，以周起寒的身份出了去。有的人存在就是不合理。
-
容冬双臂搭在栏杆上，看着下方人群舞浪，电子音炸得她耳朵嗡嗡响。
周起寒进去好一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她想发信息问，猛地想起她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她泄了气，看向门，恰好看到门从里拉开。
容冬乐了，快速迎上去。
“好了吗？”她几乎是扑在了他身上，臂弯穿过他的劲腰，“好无聊啊。”
周沸雪身形晃了晃。
他没料到会遇上这么热情的拥抱，是容冬对周起寒的，他在偷他的东西。
“容——”顿住，周沸雪不清楚周起寒对容冬的称呼，冬字在喉间绕半天，还是偏了心，“容容。”
“嗯，怎么啦？”容冬歪头朝里看，顾宁西坐在沙发上向她挥了挥手里的笔记，视线在他们身上绕了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令人不喜欢。她收回眼，改成挽着他的胳膊，当然还记得去看他的反应，怕人不乐意。
“没、没事。”
“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容冬感觉自己在挽着小棍子，他脸色也不好，耳朵红红的，一副害羞的模样，也太不符合周起寒的人设了，难道是因为自己突然抱了他，他不好意思了，可之前也不见他这样羞涩啊。
“没有。”周沸雪找回自己的声音，学着周起寒的语气，但还是带了温情。他被炸耳的音乐声闹得头疼，低头看了眼她挽胳膊的手，笑笑，收紧手臂，“太吵了，我们出去吧。你想不想去飙……我送你回家。”
他及时收回话，改了口。
容冬耳朵感觉都被吵聋了，依稀听到出去两个字，点头答应，周沸雪顺着她的姿势下了二楼，穿过人群，护着她不被人碰到。容冬盯着他看半天，进来时周起寒嫌弃的用手帕捂了口鼻，现在怎么不捂了？
酒吧外，夜生活丰富。
路边有卖花的阿婆，还有卖小首饰的姐姐，沿着路边一直向前。
容冬第一次这么早从酒吧出来，看到这些小玩意走不动路，拉着周沸雪去看。
卖花的阿婆白发挽起，戴着明艳玫瑰，面容素净，笑容和蔼，“小妹妹，买花吗？”
花的品种并不多，大多是玫瑰。
容冬蹲下身子，眼睛在花上过了遍，最后定格在单独摆放的两朵玫瑰花，她拽拽周沸雪的裤子，微仰下巴道：“你看看，这朵玫瑰怎么样？”
周沸雪曲腿蹲下。
阿婆拿起容冬指的玫瑰，笑说：“小妹妹眼光特别，这朵玫瑰是双生。”
“双生？”容冬惊讶，接过花看了看，还真是，不过又有不一样的地方。
虽然花是在同一株，但主花茎上只有一朵，另外一朵是长出来的旁枝，与其说是双生，不如说是共生。而且旁枝的营养明显不如主枝，颜色稍浅，花瓣边缘也不似主枝鲜艳，隐隐有破败的易碎感在里面。
周沸雪眸子紧缩。
连花都在寓意他和周起寒。
容冬觉得挺少见，很是喜欢，捧在手里，再去看其他的玫瑰，多买些。
付款时，只有双生玫瑰。
她没看中其他的。周沸雪付钱时看到手机开屏图像，剪碎的向日葵花枝。
他指骨捏紧手机边缘。
他和周起寒，谁也不让谁。
阿婆旁就是卖小首饰的地摊，容冬也感兴趣，挑挑拣拣，愣是没看到喜欢的。周沸雪蹲在她身侧，手臂悬在她身后防止她往后倒，盯着她生动的侧脸看，毫不掩饰的，看不够似的，以别人的身份在观望着。
“这个好看吗？”容冬偏头问，恰好撞进他眼眸里，玻璃镜片都阻挡不住里面的温柔，她微楞，这是周起寒看她的眼神吗？她怎么莫名想到了周沸雪，晃晃头，甩去不成文的思想，她拿起发夹在他眼前晃晃。
发夹方形的，缀满了小珍珠，在灯光的照射下格外明亮，还透着纯感。
周沸雪回神：“好看。”
容冬又拿起一个，“这个呢？”是草莓发夹，带小钻，闪闪发光很可爱。
“好看。”
容冬很讨厌选不出最喜欢的感觉，她把两个放在手里比对，苦恼得很。
“都要了。”周沸雪说。
“不行，买东西要讲眼缘的，第一眼不喜欢的犹豫的买回去也不稀罕。”她说，放下草莓发夹，举着珍珠发夹在灯光下细看，突然笑了，“这个吧，我第一眼看中了它，而且你看它在光下白得好像雪。”
“你喜欢雪？”
“喜欢啊，多漂亮。”容冬说着看了看他的眼睛，恍惚发现他们离得好近。
周沸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