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诺走出来，苏晓白拿着衣服进门去换。

　　她满脑子各种念头搅合在一起，手脚麻利扒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半点杂念没有穿好了医疗体检衣服，迅速从小房间内走出来。

　　房间内闻朔刚让西尔维诺躺到仪器上，见苏晓白换好衣服出来了，吩咐着：“我们去小房间，防辐射。等下你们两个替换。躺平等送进去就可以。”

　　苏晓白应声。

　　研究房里没什么等候间，闻朔所谓的小房间是除去换衣那间的另外一个小房间，里面有电脑监控设备。苏晓白一眼看过去什么都没看懂。

　　闻朔在屏幕上敲了点什么，躺平的西尔维诺就被整个人送到了仪器里。没过多久，西尔维诺又被整个人送了出来。

　　闻朔确定流程结束，打开门让苏晓白过去，等西尔维诺跟着进小房间。

　　苏晓白被送到狭小的仪器中间，满脑子都是刚才闻朔说的话。她回去想要拿这些事情问西尔维诺，又觉得这是西尔维诺过去的私事。

　　她和西尔维诺的交情没到可以过问这种私事的地步。

　　她心情太复杂，根本没在意检查自己的设备将她全身上下都扫了一遍。从头发丝到脚趾，一个地方没放过。

　　人被设备送出来。小房间的门打开，房间里两个人都没走出来。

　　苏晓白下了地，重新回到那间有电脑的小房间内。

　　闻朔让系统分析着两人的检查情况，周边的打印机已开始打印起东西来。他看着屏幕上成像情况，用鼠标轻微放大了一些。

　　全身检查到底只能一步步显示，从头到脚来。画面上如今显示了大半个苏晓白躯体，以及小半个西尔维诺的躯体。黑色底色，上面人体有蓝有白，看上去特别像实验品。

　　“你们这次检查完，没有特殊情况，不要再检查别的拍片项目。”闻朔这般说着，“至少半年内不要。频率太高，影响身体。”

　　两人应声。

　　“嗯？”闻朔鼠标移动一下，屏幕上顿时出现了无数小片，每个片都在逐步往下加载，后面不知道有多少片。

　　他选中苏晓白其中一个片点开。

　　这个片子才到脖颈处，画面下方还在缓慢刷出。闻朔将片子放大，放大到是个人都能看到的情况，伸手指给两人示意：“这里，有个8毫米直径的圆。”

　　他看向西尔维诺：“你知道是什么东西么？”

　　西尔维诺看向苏晓白。

　　苏晓白茫然：“在哪里？”

　　闻朔开口：“在后脖颈。”

　　西尔维诺摸向身体后脖颈，发现完全摸不出异样来。那儿的头发蓬松，按下去后软乎乎的，轻微下陷，稍许有些肉。

　　闻朔转回到西尔维诺的片子，打开在同一个位置上查起来：“西尔维诺这里也有。”

　　苏晓白伸手碰触了一下西尔维诺的后脖颈，摸索般按压了一下：“完全没感觉。”

　　“说明已经存在一段时间。”闻朔看着片子，研究着情况，“它很薄一片。你们身体完全没有排异反应，平时体检项目查不到它。这个位置很危险，如果说一个没处理好，人就没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想要解决很难。”

　　他们没有人知道做手术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影响。一个没注意，人就彻底没了。

　　西尔维诺问闻朔：“能看出它的作用么？”

　　“当然看不出。”闻朔觉得这个问题相当离谱，“你肉眼能看得出一块组织的作用？”

　　苏晓白继续摸后脖颈，脸上写满了想不通。

　　闻朔将页面退回，很负责说着：“这么小的异常，如果不影响你们日常生活，我认为可以搁着不管。解决引起的副作用和危险远超搁置。”

　　苏晓白看向西尔维诺。

　　她和闻朔不熟悉，这事还是得看西尔维诺。

　　西尔维诺手还放在后脖颈，把这点关键的事说了出来：“挺影响日常生活。”

　　闻朔起了兴趣，侧过身：“什么影响？”

　　西尔维诺放下手，用苏晓白的声音开口：“我是西尔维诺。”

　　他指向身边的苏晓白：“我的身体现在她在用。”

　　闻朔作为一个国家重点保护尖端科学医疗研究员，听到西尔维诺这句话后，神情淡定掏出手机，看了下今天日期。

　　不是愚人节。

　　闻朔和西尔维诺认识那么多年，知道他不会开这种玩笑。但考虑到西尔维诺本身特殊性，闻朔诚恳提醒：“一般来说，精神分裂的可能性比灵魂互换高。”

　　他很科学提出假设。

　　可惜碰上了西尔维诺：“你去年做项目没法和外界联络，出来才发现女友和你分手而且当天要结婚了。”

　　闻朔顿住。

　　苏晓白猝不及防吃到一口瓜，惊叹：“哇哦。”

第50章 【1】接吻不积极，思想……

　　瓜是很香, 然而现在不合适吃。

　　苏晓白见西尔维诺是信任闻朔的，简单和闻朔讲了一下两人这些天的经历，包括各种试验方案以及突发状况。

　　她逻辑顺畅、条理清晰：“现在的情况就是, 我们两个多次互换，换过去也能换回来。但不确定触发的条件是什么, 也不确定要怎么解决问题。”

　　闻朔听完, 信了灵魂互换。

　　不是百分之百相信灵魂的存在, 而是认为这种互换可以用科学来合理解释，只是现在的医学科学水平达不到合理解释的高度。

　　他稍作思考：“我研究的方向并不是这个方向。现在科技发展太快, 我们研发的项目都务实一些。侧重在民生、资源、技术创新等问题。”

　　民生关系到国民吃什么, 资源和技术创新关系到国家未来战略发展, 都是重中之重。人才有限，要研究的内容无限。

　　闻朔走到打印机那儿，很现实和他们两个说：“更何况你们这个问题都不能放到明面上来研究。要研究什么？应用到哪个方面？我能想到的运用都是不合人伦道德的。很多艺术创作里的人性揣测不是凭白出来的。西尔维诺你应该很清楚。”

　　当肉体老去的时候，会有人想要用年轻的躯体来替代老去的躯体。克隆出现的时候，全世界都在畅想克隆器官替换以及无限延续生命。

　　灵魂互换, 说明人可被替代。一个人可以替代另一个人的话，各种影视剧里的可怕场景都会出现。

　　闻朔很清醒：“出了这个门，建议你们把体检这件事忘掉。你们两个自己去研究怎么维持互换后的日常情况。我给你们报告后会删记录, 出门就当场失忆。”

　　西尔维诺：“你可以帮我们分析分析。”

　　闻朔对此表示拒绝：“你不要考验我的人性。我对你们确实是有兴趣的。”

　　“兴趣持久点。”西尔维诺开房门, “我去换衣服。回去把几次情况详细发给你。”

　　苏晓白朝着闻朔笑笑，跟着西尔维诺去换衣服。

　　闻朔看着两人去换衣服的背影,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情绪很复杂。听着西尔维诺这个口吻，他是没法摆脱干系了。

　　希望他们的异常就属于单纯的小异常，不需要他操太多心。

　　苏晓白和西尔维诺先后换好衣服, 从闻朔那儿拿完体检片子就离开了。

　　体检片子除了那个小意外，其它一切正常，看不出半点问题。对于两人而言，知道了这个小圆异常，反而是安了一点心。

　　毕竟未知更恐怖。

　　苏晓白开着车带西尔维诺回家：“西尔老师，闻朔会帮忙研究我们的问题么？”

　　西尔维诺把几次互换的情况整理着，正在手机上给闻朔发消息：“会的。但他工作很忙，只能抽空研究。”

　　苏晓白很理解：“走上医学这条路后就很难不忙了。”

　　大学堪比高中，上班忙过读书。做研究的不比一线医生轻松多少，别提这种动不动要进保密项目的人。

　　她想起自己填志愿那时：“我以前考虑过当医生，后来放弃了。”

　　西尔维诺听到这里，按手机的手停了下来。他问了声：“为什么？”

　　苏晓白自然笑了笑：“我妈妈以前是护工。我在医院里认识很多医生。他们觉得我更适合别的工作。有时候还会开我玩笑‘学什么不好学医’。明明他们是喜欢医生这个职业的。”

　　话充满了玩笑意味。

　　西尔维诺思考了下，觉得还好苏晓白没学医。这要是学医了互换身份，他是能替苏晓白去看诊，还是能替苏晓白去做手术？请假都是对不起病人。

　　……

　　体检结束，晚上回到卧室，苏晓白坐在床上翻看着自己的体检片子。

　　厚厚一叠片子，给人感觉人恍若被切了片，每一片是5mm左右，可以查看身体的各种情况。片子旁没有报告，所以这样看，以她对人体的认知其实看不出多少内容。

　　她将那几张能看到后脖颈小圆片的取出来多看了两遍。

　　不知道这个小圆片是怎么形成的。也不知道小圆片哪天能消失。

　　西尔维诺坐在她身边，将手机递给苏晓白：“你看下。”

　　苏晓白微愣，接过西尔维诺手机看向上面的信息。

　　手机上是闻朔的消息。

　　他是专业人员，将苏晓白和西尔维诺的情况整合了一下，发给两人一个猜测：异常处靠近脑部，在彻底成型后导致了你们第一次互换。你们的撞击或者强烈情绪确实可能会刺激异常处，一旦刺激就会导致再度互换。撞击是外部刺激，情绪变动则是内部激素刺激。想要确定具体情况，至少需要二十四小时以上持续观测人体激素变化。

　　下面是西尔维诺的回复：没空。

　　闻朔后面继续发着：你们所说的想到“我想变成另一个人”而互换，我思考了下，认为有这个可能性。但我无法把这个可能性用科学来解释。因为思维是很难控的，如果一想就能换，那未免太简单。我得去查更多资料。

　　闻朔：至于你们两次接吻，一次互换，一次没互换。我猜测不是刺激不够，而是互换预计需要特殊条件，可能人体要在几种激素同时刺激下才能互换，但最可能是需要“蓄能”。

　　苏晓白看到这里，忍不住念出来：“蓄能？”

　　西尔维诺：“能量守恒定律。”

　　苏晓白恍然：“啊。等价交换。”

　　走路需要消耗能量，灵魂互换当然也会需要消耗能量。合情合理。

　　这么一总结，苏晓白头脑思路清晰起来：“那我们想换回来的话，等蓄能结束再刺激一下就可以？”

　　西尔维诺收回手机：“按照闻朔的猜测，理论上是这样。”而经常互换说不定会导致别的问题，这也得多考虑考虑。

　　苏晓白收起片子，将东西放到床头柜，躺回到床上：“不知道这次蓄能要多久。明天要开大会了。”

　　西尔维诺将自己手机放到另一个床头柜，刚想开口问“接吻”么，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变成了一声“嗯”。

　　他拿眼罩的手速度不快，想着不能太积极。哪能白天才刚接吻过，现在又要来一次。明天早上又又来一次，岂不是很离谱。

　　万一接吻频繁影响蓄能怎么办？

　　人应该矜持些。他给自己找着理由，将眼罩戴到自己头上。

　　苏晓白侧头看西尔维诺。她发现西尔维诺眼罩戴了一半，转头看向她。眼睛会说话，可惜不知道具体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