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您定的目的地是北站,那可不是离这儿最近的,最近的是南站。”
安拙:“那就去南站,不用改行程了,我按原价给您钱。”
司机想了想,没说话,直接启动了车子。
南站是真近,六七分钟车程,安拙就到了。她下车后直奔业务办理大厅,买了当天晚上八点多回海市的车票,然后把行李箱寄存在了车站寄存点。做完这些,安拙心里踏实了。
回去时,她没有打车,刚才记了下路,此时溜溜达达地按原路返回。在小区门口底商,买了些早点,安拙提着这些早点回了闫圳的房子里。
进门前,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差一点七点半。闫圳一般八点醒,正常她进屋应该发现他还没醒。
可当安拙拿钥匙开了门后,闫圳正站在门前看着她。安拙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豆浆差点洒了。他今儿怎么起早了,得亏有早点做掩护,稳了稳神,安拙问闫圳:“我去买了早点,你吃点吗?”
原本满脸肃杀之气的闫圳,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他过敏症状后半夜才好些,但还是影响到了睡眠,所以起早了,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发现门口安拙的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昨晚穿的拖鞋。
闫圳快步去到安拙睡的那屋,直接推门,一推就开了,里面没有人。来不及细看,他准备拿钥匙开门然后给安拙打电话,刚发现钥匙不见了时,安拙推门进来了。
闫圳不想承认他以为她跑了,接过早点说了句:“买了什么?”
两人吃了早餐,安拙问闫圳,需要几点过去?闫圳看时间还早,回她道:“二舅家的孩子太小,老爷子也是累不得,定了晚上的宴席,厨师们下午才到。我们也不用去得太早。”
“哦,”想了想安拙又问:“你这儿有纸和笔吗?”
“书房有,怎么?”
安拙:“想练会儿随笔。”
闫圳一下子想到了家里那些她画的,关于他们的故事的随笔,语气温柔道:“自己去拿,随便用。”
安拙拿了纸和笔,没有在书房里画,而是回到餐厅的桌子上。这里吃早餐前,她刚打扫干净,旁边又有窗户,光线好,比起黑乎乎一屋土的书房,安拙选择在这里画。
闫圳没有打扰她,他也有工作需要做,忙完觉得有些饿了,闫圳拉开门一看,他进门时安拙什么样儿,现在还什么样儿。她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画着。
闫圳慢慢地走近,耳边传来的只有“唰唰”的笔触声儿。闫圳停下脚步,站在那里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餐厅朝阳的缘故,她身上有光,光圈把她包裹在光晕中,如梦似幻,闫圳觉得是在看一张经过PS处理后的唯美到不真实的照片。
这是他第一次见安拙拿笔画画的样子,她画的故事他看了一部分,却想象不出她画这些画面时的样子,此时,他终于有了画面感。
她很勤奋,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闫圳以前以为他不在家看不到她的时候,安拙只是在家做着清闲的家庭主妇,后来对她从事的东西了解了一些后,发现这是个除了天赋更需勤劳才能出头的领域。
此刻闫圳的心里,比起那些家里有钱拿画画当玩票的他认识的一些群体,安拙强多了,是个值得令人佩服与支持的画家。
眼前保持一个姿势的人终于动了,安拙放下手中的笔,双手向上伸,做了个放松拉伸的动作。
“我饿了。”闫圳的声音响起。安拙回头:“家里有吃的吗?”
明明知道她嘴里的这个“家”是顺口说的,闫圳听了却觉温馨。主动打开冰箱查找起来,可惜什么都没有。他对安拙说:“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回老爷子那吃吧。”
离开的时候,闫圳扫见饭桌上散着的安拙做的随笔练习,他把它们收了起来。
重新回到小楼,老爷子见到二人直问:“昨天不是说在家住吗?怎么又离开了?”戚莹听到,打圆场道:“小两口有自己的空间,您有闺女女婿陪着还不够?”
戚老爷子笑了:“当然不够,只盼你们多回来几趟,八十了,我还能有多少日子?”
“呸呸呸,您怎么回事,平常可比我封建迷信多了,今儿这大喜的日子乱说什么,快呸一下。”
“这不是越活越明白了吗,可能八十是道坎吧,过了就什么都看淡了。”说着看闺女不赞同的样子,马上学着她的样子:“呸呸呸,哈哈哈……”笑得肆意,百无禁忌。
闫圳把礼物给姥爷,说是他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来之前安拙想到了礼物的事,但闫圳说不用她管。安拙想想也是,他们家什么没见过,自己再精心挑选也未必入得了别人的眼。再说他们这次来,打得还是夫妻的旗号,她单送一份怪怪的。
给完礼物闫圳就拉着安拙去吃饭了。正吃着,戚家那几位儿子陆续都来了,一时院子里,屋子里,大人孩子的,哪哪都是人。闫圳稍微吃了点,就去跟他舅舅、表哥、表姐夫一众男性家人聊天去了。
安拙在戚家的亲属中发现了新面孔,有两位表哥都换了老婆,从戚家最是非的那几位的反应看,新换的出身应该都不行,倒是为她分去了不少火力。
还有一位表姐,带来的表姐夫一看就不是原来那位了,虽然以前那位安拙走马路上也不见得认得出来,但眼前这位绝对换了。除非原表姐夫换头换腿了,这模特的身材明星的长相,不介绍的话,安拙还以为是请来祝寿的表演嘉宾呢。
戚家不从商,婚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可看来互相利用完后,还是合不来的不在少数,离了再找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安拙想到她与闫圳,可能要正好相反了,她这个身份地位配不上闫家的自请下堂,空出位置留给门当户对的。
“你怎么回事?”安拙正喝着饮料,闻言扭头一看,正是那位换夫的表姐,也是闫圳大姨的女儿。
“表,姐。”安拙实在是记不住她是几表姐了。
“我是你七表姐。记不住吧,小时候我们自己也记不住,闫圳问我,我问我妈。”
安拙笑笑没接话。七表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你呢,怎么想开的?来我家像完成任务,顺便蹭个吃喝,以前你可不这样。”
这位表姐安拙有印象,说话又冲又直,不爱搞那些有的没的。听她这么说,安拙也来了兴趣,问她:“以前我什么样?”
七表姐想了想,直言不讳:“一幅谨小慎微受气包的样子,外强中干,身体里像绷了一根弦,看着都替你累得慌。”
安拙点点头,赞同她说的:“所以,被累到了,就不那样了。”
“咯咯咯,”七表姐怪笑起来,“这样才好,才有个美人该有的样子。”说着摸了下安拙的下巴,正好她的新老公找了过来,就听新表姐夫问她:“干什么呢?”
七表姐:“没什么,跟赏心悦目的小美人聊了几句。”表姐夫看了安拙一眼,安拙竟从里面看到了敌意与防备。
等人走后,安拙用手蹭了蹭她的下巴,大家族里人一多,真是什么怪人都有。这世上有比她还颜狗的人,与她只远观不同,人家直接上手。
院子里热闹了一下,安拙看了看,是百山大神来了。百山大神本名裘百山,四十四岁那年,说是开了天眼,从此越发的神,如今十几年过去,在玄学领域里,是位颇有名望的神级人物,所以没人再管他叫裘百山,只尊称其为百山大神。
安拙对这位百山大神印象不是特别好,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冲她眼一闭,周围人就都不说话了,弄得安拙十分紧张。玄学这东西,安拙内心里是不信的,只是还是保存着对未知世界的敬畏之心,也不会公开反对。
那天,大师这眼闭了足足有两分钟,期间安拙想开口发问,都被他一挥手禁止了。待他睁眼后,缓缓摇了下头,嘴里小声说:“原来如此。不般,不配。”
声音虽不大,可周围人都听到了,从那开始,戚家的舌根里又多了一条,百山大神用天眼看了闫圳的媳妇,那头摇的别提多惋惜了,说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给闫圳下了迷|药,直说不般配。
当然这话也只能作为饭后谈着玩的,又不是演聊斋还能把安拙打出个原形不成。
要说这戚家加上姻亲,这么多人里,百山大神最看重闫圳这事,无人不知。那时闫圳还没接手创海,锋芒都收着呢,才能也没有机会展示,百山大神就给予了闫圳十分高的肯定。
后来事实证明,大神就是大神,闫圳真的成为了戚闫两家最出色的后辈。
就像现在,所有人都去迎百山大神了,除了老爷子和闫圳。
百山大神进来时,闫圳正跟老爷子在说话,百山大神见状,普通人面前的大神派早没了,直等到闫圳说完,他才冲老爷子一揖:“您万福万安。”
戚天存这才起身,揖了下手谢过:“一会儿还要麻烦你。”他说的是照全家福的事。
“不麻烦,都是好事。”说完看向闫圳,脸上堆满了笑:“我又来沾大福大运之人的光了。”闫圳扯了下嘴角,没说话。闫圳的二舅见状,过来把人请走了:“百山师傅,烦请您给小孩子看看。”今天不止老爷子过大寿,还是他家新添的小孙的百日。
“怎么,看不上他?”戚老爷子对着自己的外孙说。
闫圳:“没什么,见风使舵十级高手而已,太过有眼色,聪明地过了,希望他能把这份聪明劲儿一直用对地方吧。”
戚天存笑了,“我像你这么大时,眼里是不容这些的,年岁大了,我又念着你姥姥走时他说的那些好话,由着你舅舅们捧他。我早就到了睁一眼闭一眼的时候喽。”
老爷子想了想,紧跟着加了一句:“你啊,记仇。”那位可是说过他媳妇。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不该立flag,昨今两天没写到揭穿闫圳藏画册的事,以后我再也不立flag了。
看到不止一个小可爱给写了长长的评论,还都是2分,开心。开心过后,她们是不是在用字数嘲讽我上一章的短小?埋汰谁呢这是?唉,埋汰我呢。
所以,为了脸面,今天一定要比昨天更得多。
感谢在2020-08-1623:11:29~2020-08-1718:1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时旧5瓶;哀青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今天来的可不光是戚家人,戚家子孙虽有的离了,但也有一些跟戚家关系走得近的姻亲亲家也来了。像过百岁小宝宝的姥姥姥爷,像袁雪的婆婆、小姑……
袁洁看到袁雪的小姑李梓欣,莫名笑了一下。袁雪了解她姐姐,手在下面拍了她一下,瞥着袁洁:“待会你可别这样,这事跟你没关系。”
袁洁这下连掩饰都不掩饰了,笑得愈发轻蔑:“你们也太急了吧。”
袁雪:“要不是赶上姥爷大寿,平常也没机会啊。先让她露个脸,以后一提人家也好有印象。”
袁洁改撇嘴了:“可这模样也没盖过那位去啊。”
袁雪酸酸地:“那可是被百山大神盖过章的妖精,谁能盖得过她去。不过,我们梓欣也不差啊,从小到大一路校花上来的,她又年轻,下月刚满二十,当初那位不就是卡着二十嫁进来的吗。再说,这男人啊,再好看的,看久了也都有个腻。这才几年啊,不就腻了吗。”
“这么说,离婚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家保姆特意去的电话,开了免提,我跟我婆婆都听见了,都找律师了,可见闫圳离的决心有多大。”
袁洁听后感慨:“都说离婚这事,男的要是一旦铁了心闹离,那就一定能离得成。”
袁雪努努嘴:“所以,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她了吧,她还真有脸来。”袁雪越说越兴奋,神秘的在袁洁耳边小声说:“待会你可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有出好戏要上场。”
袁洁笑笑,她家是不趁这样的小姑子,小表妹什么的,酸了两句李梓欣,该没有还是没有,行吧,那就一会儿等着吃瓜吧。她内心里觉得袁雪与她婆婆心太大,在这日子里作妖,还不定什么结果呢。反正与她无关,哪边翻车她都乐成所见。
百山大神给过百岁的小孩送了“吉礼”,这么小的孩子看不了相,生辰已经看过,是个八方包容四平八稳的一生。算出的一共两个时辰,还有一个好得过分,当时戚家二爷想选这个日子刨的,要四平八稳有什么用。
可最后发现这个日子,百岁的时候与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赶在了一天,为了图这个彩头加上家里人怕另一个时辰太“大”了,怕压不住,才认头选了二次等。
晚宴落座时,百山大神本应坐在戚家大爷二爷的中间,但他却说今日宜北,坐在了四爷的旁边。
旁边一桌安拙随现在还挂着婆婆名的戚莹坐了下来,刚坐定,袁雪就推着她小姑过来,把人安在了安拙的旁边,然后是她婆婆再然后是她自己。因为跟袁洁提前打了招呼,被占了位置的袁洁主动去了另一桌,给李梓欣腾了个座。
大家介绍了,安拙才知道这位面生的漂亮女孩是袁雪的小姑,李家的人。女孩很矜持,刚好安拙也不是来说话的,两人互相点点头后,再无交集。但安拙还是感觉得到,这姑娘总看她,她看回去,小姑娘马上把脸扭了回去。
这饭吃着吃着,今天的另一个主角,过百岁的小孙忽然开始哭闹,这个年岁的孩子,折腾了半天,到了晚上自然是闹觉了,正常带下去休息就好了。
不想,百山大神忽然撂了筷,站起身走到那桌把手放在孩子的头上,慢慢闭上了眼睛,所有人都安静了。
稍许,大神睁眼,环视众人,然后步履坚定地朝另一桌走去,站到了安拙与李梓欣的对面,隔着半个桌子目光在她俩脸上看来看去。
袁雪先开口了:“百山大神,我小姑有什么问题吗?”她婆婆双手合十,一脸紧张:“是啊,大神,这是我女儿,您给赐教两句。”
大神这两年续了须,捋着他的胡子说:“一会儿拍照这两位哪位上啊?”说着手也不摸胡子了,手心朝上朝安拙与李梓欣摆了摆。
李梓欣早就撂了筷,一副害羞的样子,她妈妈回答了百山大神:“哎哟,我们过来是给老爷子与小宝宝的好日子凑热闹的,那位才是亲孙媳妇呢。”说着朝安拙看了一眼。
百山大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袁雪适时开口:“大神,您有话就说,看把我婆婆和小姑吓的。”
大神叹口气,还是说了出来:“其实有时候全家福也不是一定要有血缘关系才能照,只要论得上是亲戚的,都是可以照的,本来图的是大吉大利。”
他这话一落下,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这不就是一捧一踩嘛。安拙是那欲言又止而李梓欣就是大吉大利。
最先沉脸的是戚莹,什么牛鬼蛇神,也敢舞到她面前,还内涵上她儿媳妇了。别管以后如何,现在,安拙代表的是闫家。
她正要上场,就听身后那桌,有人拉了椅子站了起来,然后是闫圳的声音:“表嫂,孩子困了,把孩子抱上去吧。”
抱着宝宝的母亲一脸茫然:“啊?”孩子爸碰了她一下:“去吧。”
闫圳表嫂抱着孩子,孩子的姥姥与奶奶同时起身一起跟着进屋上楼了。
闫圳看着她们进去关好门,对着他姥爷说:“老爷子,对不住了,回头我给您赔罪。”然后他走到安拙坐的那桌,站在她与李梓欣的中间,一抬手,把整张桌子掀翻了。杯盘碗筷落地乱响,一地狼藉。
戚莹挑了挑眉,痛快了。本来她想的是扔筷子弄出点动静后再发飙的,没想到闫圳做得更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