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甜辗转反侧,如何才能让孟旭重新接纳她,还没等她想明白。
哐当一声巨响,防盗门关上了!
原来趁花甜恍神之际,孟旭一股脑将她和她一堆大包小包慰问品推出门外,雷厉风行跟扫垃圾似的。
欺人太甚!
花甜气炸了。
愤怒如潮水席卷,她真想不管不顾踹开门把孟旭拖出来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
什么玩意,不就是众目睽睽打败你,鸡飞蛋打踩爆你,但孟旭一二十六七的大老爷们,刑侦口扛把子,重案组大队长,小肚鸡肠,输不起怎么滴。
老娘如此抠门的人足足花一千大洋买礼物,电梯坏了大包小包拧十楼赔礼道歉,跟孙子似的卑躬屈膝好话说尽,还不满意,一言不发扫地出门,难道真让她跪地上给丫磕一个,我呸!
花甜委屈,平白无故摊上啥子血光之灾命中大劫,双鱼玉佩跟掉染缸似的,一天红过一天,运气越来越差,喝水被呛死吃饭被噎,洗头停水洗澡停电也罢,昨天走大街上无缘无故一个盆栽从天而降差点砸死她。
她的霉运甚至开始影响周围的人,秦朝夕自从跟她住一起后,一周之内钱包丢了三次,更别提什么摔倒被撞坏电器,得亏在警局,不然指不定遭她连累死于非命。
生命倒计时滴滴答答,霉运糟心事如影随形,孟旭的闭门羹成了压死花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越想越委屈,蹲大门外哇地一声哭出来。
花甜哭,绝非一般妹子的梨花带雨,她是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鼻涕眼泪糊一脸的那种,她越哭越委屈,越哭越起劲,惨戚戚的哭声时高时低此起彼伏,间或拉长来段女高音,跟唱京剧似的。
对面邻居忍不住拉开门。
门内的孟旭忍不了了。
南城警局刑侦口扛把子,重案组大队长,冷血著称的活阎王孟旭,彻底败在新进实习生花甜手上,一败涂地。
“进来。”孟旭面无表情拉开大门。
花甜蹲地上哭得起劲,头都没抬起来。
“你,进来!”孟旭努力克制音量,花甜继续哭下去,他十之八九要搬家了。
又一户邻居拉开了门,女主人头探了出来,顺手把娃的脑袋按了进去。
花甜继续哭,蹲得累了,从塑料袋里抽出购物单踮屁股下,甚至拿一根热乎乎的羊肉串打算边哭边塞嘴里。
终于,孟旭忍无可忍,拉开门扯过花甜的胳膊把她拖进屋来。
“我的吃的,我的吃的。”花甜边哭边嚎,孟旭脑壳疼,转身拧起地上的大包小袋跨身上,反脚蹬上门。
头疼欲裂得孟旭在屋内不停踱步,那架势恨不得搁里头刨出两道战壕。
“你究竟想干什么!”孟旭的声音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味道,把他逼到这份上的南城警局有且仅有花甜一人,仅此一点,她足以笑傲南城,要知道在此之前,都是孟旭气别人,哪有人能气到他呀。
花甜哭劲大了,一时间刹不下来,打嗝声一下接着一下。论借口,她可以现编一八零八个不带重复的,但瞅着眼前暴躁的孟旭,她最终选择坦诚。
“我想跟你搞好关系。”花甜眉宇挂着轻愁,一双忧郁的大眼睛,满满都是心事。被那双仿若春水朝露洗过的眼眸望着,孟旭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没必要。”孟旭干巴巴地回道。
“工作上的事,我不会为难你。”当然也不会帮你,孟旭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花甜沉默半响,“我知道了,孟队,打扰了。”
不知为何,花甜一声沉闷的孟队,后者的心突然像被针扎了下。
花甜转身,一步、两步、三步,手搭上门把手,脚悬半空中。
“等下。”
身后传来孟旭极不自然的喊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出里面爆棚的尴尬之意。
花甜心里发出土拨鼠似的尖叫,终于喊了,花·黔驴技穷·甜激动地泪流满面。
“你带的东西,拿走。”孟旭声音闷闷的,听得出他很不习惯跟人客套。
花甜激动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孟旭难道不应该拦住她,接受她的道歉,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从此双剑合璧所向披靡吗,她特么连CP名都想好了,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花甜肩膀一耸一耸的,这次是真嚎了。
孟旭疯了,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此生才摊到花甜,人前一副样,人后一副样,变色龙都没她能折腾,摆脱搞清楚,要比武的是她,咬人的是她,调戏他的还是她,她还,她还,怎么闹到现在,好像是他错了。
哭什么哭,要哭也是他哭好吗!!!
“我从不收别人东西。”孟旭牙缝中蹦出一句解释,他觉得自己够仁至义尽了。
花甜哭声顿住,经此一役,孟旭应该不会给她穿小鞋了,但花妈自小教她有枣没枣打几杆,她贪心,还想更进一步。
“其他的我可以带走,但这些烧烤小吃。”花甜指着烤串一脸为难,心里思忖,吃人的嘴软,孟旭吃了她的东西,不至于再翻旧账计较她踩他的事吧。
孟旭张口欲拒,但某人眼睛跟水龙头似的,泪珠蓄在眼眶里,只待一句便要簌簌而下。
“我们一起吃,就不算你收人东西了。”花甜嗓音小心翼翼的,神色惴惴不安。
孟旭望着她通红的眼睛,跟小兔子似的,沉默半响,终于点点头。
花甜笑了,眼儿弯弯,鸦黑色的睫毛挂着晶莹一颤一颤的,像雨后初晴垂枝桠上的芍药,漂亮又娇媚。不知为何,迄今为止,孟旭直觉此时此刻是花甜笑得最真心的一次。
还是个孩子,孟旭听见自己的心喃喃低语。
他或许可以对她客观点。
“大佬,你吃这个,我专门给你点的。“花甜满血复活,眼巴巴望着孟旭热情吆喝,一堆烧烤炸串全搁他面前。“专门”这个词简直牛B,特殊性立马显现出来,花甜不禁为自己高超话术强烈鼓掌。
孟旭口味偏淡,不习惯重油重盐的食物,更别提烧烤炸串,但看着花甜强咽口水忍痛割爱的神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恶作剧的冲动,花甜给他折腾这么惨,又哭又闹又丢脸的,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孟旭拿起烤串定睛一看,眉头微蹙,那一圈一圈粉色的圆筒肉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某种特殊器官。
他举着肉串面无表情转头,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花甜一脸期待,小嘴得吧不停催促:“大佬,你尝尝啊,好吃我下次还点。”
还有下次!孟旭脑门青筋毕露,孩子,去特么得孩子,谁家熊孩子点这个!还专门给他点的!
孟旭望着眼前花甜期待又无辜的小脸,脑海里闪过下午惨绝人寰的场面,心态炸了。
小妮子有毒,比毒水母更毒的剧毒。
正好重案组的陈年旧案没人整理,要不就她吧。
绞尽脑汁的花甜,从未想到她会临门一脚倒在一根肉串上,原本的必胜局因为花甜的无知无畏和孟旭的发散思维,彻底拐向另一条南辕北辙的轨道。
兴奋的花甜继续催促,殊不知孟旭心里已经给她判了死刑。
“大佬好吃吗?”
孟旭皮笑肉不笑回道:“你要不尝尝。”
花甜连连摆手,“我不用,您吃您吃,我专门给您买的,以形补形,吃了对身体好。”
羊肉补肾韭菜壮阳,都是好东西。花甜心里喜滋滋,孟大队高抬贵手指缝里漏点功德,估计够她撑好久了,时至今日,她早不奢求什么一夜暴富,能驱除霉运平安渡劫就阿弥陀佛烧高香了。
孟旭眉心紧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我谢谢你嘞。”
花甜甜甜一笑,觉得自个聪明极了:“大佬别客气,我吃鸡排就行。”
花甜因为减肥她觊觎垂涎鸡排老久了,今天总算得偿所愿。她拿过鸡排,张大嘴巴老大一口下去,脆皮在口腔里炸裂开来,唇齿留香,太满足啦。
等等,等等!
呕!
花甜捂着嘴巴,夺命狂奔垃圾桶,哇地一声全吐了出来。
越吐越多,胆汁都吐了出来。
举着串串半口未动的孟旭目瞪口呆,这又是闹哪出。
第10章 海鲜市场分尸案1 闹市摊惊现滔天大案……
南城警局刑侦重案组。
会议室里气氛沉闷,孟旭坐在正中央,冷峻的脸上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线,修长的手指搭在椅上,间或发出的敲击声说明他内心并不平静。
哒哒!哒哒!
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肖建举着文件推门而入,由于跑得太急,衬衣后背全汗湿了。
“检验结果出来了。”
肖建表情沉重,双手把报告递给孟旭,望向卫生间眼神止不住的担心。
人-肉鸡排,最糟糕的情况,孟旭心沉了下来。
“封锁小吃摊,彻查!”
闹市摊惊现人-肉鸡排,涉案范围有多广,吃得人有多少,社会影响有多恶劣,见多识广如孟旭都胆颤心惊,得亏花甜的狗舌头,不然,他不敢想。
人-肉做食材当街叫卖,何其丧心病狂,南城警局高层震动,一把手秦局给孟旭了下死命令,想尽一切办法彻查真相,务必将影响降到最低。
警灯闪烁警笛嘹亮,四辆满载干警的警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全副武装的警察瞬间把烧烤摊围得水泄不通,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光头强似的老板懵了,他平日最多以次充好,隔夜食材当新鲜卖,地沟油都不敢用,至于吗!
老板瘫软在地上,黄色热流从身下奔涌而出,被两人高马大的刑警当街拷上,直接架上警车,警车风驰电掣开回重案组,技术大队同志以最快的速度将小吃摊所有食物翻个底朝天,一锅端全带了回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每个人心里都紧绷了弦。
“说!哪来的!”骆勇板着脸,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太吓人,乍看上去,他比拷审讯椅上的光头强老板更像嫌疑人。
老板抖若筛糠,小腿肚不住哆嗦,上下牙齿打颤,嘴里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警察大爷,什么哪来的啊?”老板神色畏缩,整个人卷缩在审讯椅上,跟只鹌鹑似的,他们这号小摊贩,生平最怕警察和城管,今儿个一闹,以后谁敢去他哪吃东西,老板想到自家房贷,孩子的学费,老人的医药费,悲从心来,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骆勇懵了,他半句重话未讲,嫌疑人吓哭了。骆勇转头,询问的目光望着身旁的孟队,打嫌疑人进来,他一直一言未发。
孟旭审视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对面的男人,虽然食材是在他店里发现的,但他直觉始作俑者并非眼前的人。
他刚看过技术大队从烧烤摊带回来的物证,除了一袋人-肉,其余均为正常的动物肉类,而剩余的两块,肥瘦相间,刀工精细,像是出自臀部,每块肉重两斤左右,误差甚至不超过一两。
眼前的烧烤摊主食指缠着创可贴,手上伤疤纵横,新伤盖旧伤,孟旭仔细观察过,他处理的肉类食材,刀工不说惨不忍睹,但绝对谈不上技艺精湛,一个串肉串都需要使用秤的厨子,干不了分尸切肉毫厘不差的技术活。
孟旭不说话,骆勇只得自己上。
“肉块哪来的!”骆勇猛一拍桌子,大嗓门直冲云霄,厚重的审讯桌晃了晃,玻璃杯应声而倒,玻璃渣子碎了一地,老板吓得脸都白了,膀胱一紧,尚未干透的裤-裆又湿了,审讯室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骆勇凶神恶煞盯着他,满脸嫌弃,又特么怂包一个。
“警官大老爷,我真不知道,我前两天回老家,进货卖菜都是我老婆娘家侄子干的。”老板一个三十好几大老爷们,哭嘤嘤的样子实在让人吃不消。
很快,老板侄子被带过来,小伙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脑袋搭拢着,黄褐色的眼屎凝在眼角,哈欠连天,一副纵欲过度萎靡不振的颓样。他是被派出所值班民警从网吧薅出来的,在此之前,已经连熬两通宵了。
烧烤老板一瞅内侄衰样,满腔怒火立马找到宣泄地,人拷椅子上还不住蹬腿想踢他,惹了这么大事还有心情上网,悔不当初耳根子软听婆娘的收留他。
“快给警官老爷们说说,肉哪来的!”老板怒火中烧冲小伙吼道。
小伙被他叔吼得一愣一愣的,他迷迷糊糊被带到警局,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等照片摆在眼前,小伙脑门瞬间清醒,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神情掩盖不住的心虚,顾左右而言他。
“找老周定的。”小伙支支吾吾。老周是烧烤摊专属供货商,光头强老板几十年的老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