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给她穿的,只是用来装下钻戒。
靳浮白在赌,赌她这种小抠门的性格,什么丢了都不会把这衣服丢掉。
向芋看着钻戒,好像看到了靳浮白时过经年的一个玩笑。
他隔着多年时光,恶劣地笑,还有更败家的,藏在衣服口袋里面,小傻瓜,没想到吧?
她把戒指接过来戴上,这一次,他没有搞错她的尺码。
铂金圈带着清凉的触感,套在无名指上,不大不小。
第41章 谣言 点一份乌冬面吧
因为赶时间, 戒指被向芋直接戴着去了公司。
眼看着迟到,她一路小跑着坐进办公桌,打过卡, 才抬手捋顺额角碎发, 呼出一口气。
坐在对面办公桌的周烈被晃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钢笔,笑着把眼镜摘下来擦:“新戒指够晃眼的。”
向芋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先是感叹:“幸好赶上了,还有3分钟, 差点迟到。”
说完, 她才抬头去看周烈, “你刚才说了什么?”
周烈把眼镜重新戴上:“都富成这样了,还担心全勤奖那几个钱?”
于是向芋知道了, 他是在调侃她的钻戒。
周烈是个不惹人讨厌的男人,话不算多, 从不八卦。
他见过靳浮白。
知道对面办公楼里有一整层楼被包下,只是为了每天换一枝花给向芋看。
也瞧见过前阵子的报纸,知道靳浮白很久不回国且也许已经隐婚。
知道她手上耀眼的大粉钻, 就是报纸上钻戒设计稿的实物。
可他什么都没问。
这一点上,向芋觉得周烈还真挺像个老板样儿。
她盯着自己手背看了一会儿,压低声音问:“真的那么显眼吗?”
这办公室面积70多平, 可人类么, 明明就他们两个。
剩下的要么是成堆的文件,要么是郁郁葱葱的绿植。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压低声音,怕惊动什么似的。
周烈忽然笑了:“你戴着这个,公司里关于咱们的八卦估计不攻而破,因为我看上去, 不像是能买得起这种钻戒的老板。”
难得听他开玩笑,向芋跟着笑起来。
“那算了,回头人家又要说我踩你当跳板,傍上更大的款儿爷了。”
向芋摘掉钻戒,翻了一张纸巾包好放回包包里,换了之前的戒指戴上,指一指自己,“我也28岁了,经不起在八卦的折腾,还是继续委屈周老板吧。”
其实她生日那么小,哪有28岁?算一算周岁,也才26岁。
大学毕业再读个研究生出来,也就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她却老气横秋地说,经不起折腾。
只不过她这样说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坐在对面的周烈,居然看岀她眼底有一点,不知道是向谁撒娇的笑意。
好像她是迫不及待,想要站到这个年纪来。
春日的晨光很好,向芋趴在办公桌,柔顺的发丝被她压在手肘上。
她问:“今天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么?”
“文件表格做好了?”
“早就做好了啊,小事一桩。”
向芋在阳光里,慢悠悠地抻着懒腰,像一只惬意的猫。
向芋只是性格咸鱼,可真要交给她什么工作,她从来不拖泥带水,都是都是第一时间完成,质量上也让人放心。
这一点周烈知道得很清楚。
而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办公室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习惯了工作间隙里揉着眉心看她一眼。
习惯了看她懒洋洋不求上进的样子。
也习惯了她明明有钱却抠门兮兮地和他讨论什么时候全勤涨一点钱。
“真的没事做?那我可玩游戏了。”向芋问。
“嗯,玩吧。”
向芋垂头点开手机里的消消乐。
而周烈,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垂着头无声一笑。
那枚钻戒被向芋放在家里,偶尔在夜里,才翻出来戴一下。
就这种戴法儿,也还是被人瞧见了。
唐予池那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估计是喝大了,眼眶通红地给向芋发了个视频。
那会儿正是深夜,向芋陪他聊了没几句,困得抬手揉眼睛,唐予池那边突然没声了。
向芋根本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网络不好,卡死了。
她冲着视频连连挥手:“还能听见吗?听不见我挂了?”
唐予池有个习惯,视频时手机总是离得很近。
他那张娃娃脸占据了整个屏幕,瞪着那双通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半晌才突然开口:“靳浮白。”
夜深人静,向芋举着手机惊悚地回头。
光线昏暗的卧室里,除了熟悉的陈设什么都没有,一片空旷。
她半是松气半是失望,扭头回来骂唐予池:“你有病?好端端地叫他的名字干什么?”
“我是说,你手上的戒指,是靳浮白送的?他回来了?”
向芋给唐予池讲了风衣和戒指的故事,唐予池沉默听完,用酒精浸泡过的大脑思索半晌,仍然不知道,这事儿是该恭喜还是该叹息。
没想到的是,这枚钻戒像是开启某种契机的钥匙。
这一年,关于靳浮白的消息,突然铺天盖地从国外传回来。
先是集团整个高层的大换血,负债被曝光,变卖旗下23家产业维持资金链,所卖项目价值百亿。
这些消息在各大财经节目轮番播报,财经界大佬们坐在录制间,夸夸而谈。
向芋的爸妈也打电话来,和她说起这件事。
向父在电话里说,幸亏当年那个项目没中标,后来项目被卖了,肯定会赔钱的。
她笑着说,嗯,真幸运。
那个集团实在是太有名太有名了,导致它坍塌时,很多人都说,这是企业内部的战略失策。
也有人说,富不过三代,这是气数尽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然后传来的,是褚琳琅的婚讯。
她确实嫁入了靳家,嫁的人却不是靳浮白。
向芋在电视里看见褚琳琅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腕,笑得很是幸福。
两人走进教堂,被报道称为“未婚夫妻共同订下婚礼举办地点”。
事情至此,向芋还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只是这个新闻她越看越赌气,滤镜十分厚地同唐予池吐槽:
都是姓靳,这个靳家的男人长得一般,靳浮白怎么搞的,居然被这样的人抢了未婚妻?!
只是后来想想,李侈当年宛如一个乌鸦嘴。
他那年站在顶楼天台,迎风说的那些话,居然中了七七八八。
如果消息只到这里就好了,可惜好多好多事情,是没有如果的。
五月初,三环路上的观赏桃花将落未落。
靳浮白这个名字,来势汹汹,被夹在各路消息里,传入向芋的生活。
有人说靳浮白在国外出了车祸。
有人说他当街被捅十几刀,住进私人医院的ICU,全靠流水般的花钱维持最后的生命。
有人说他在有名的金融路上,被持枪歹徒枪击。
有人说他是喝多了,从酒店楼上摔下来,但楼层不高,他是被绿化带里的什么植物刺穿了心脏。
......
那段时间,向芋兢兢业业,每天流连在公司与家之间,两点一线。
她看上去,像是对所有事毫不知情。
只在某天下午,向芋失手,在办公室不慎摔碎一个咖啡杯。
又神情恍惚地蹲在地上,准备去拾起碎片。
手腕被周烈拉住,他说已经让保洁阿姨去去拿清理工具,让她小心,别刺伤手指。
向芋默不作声,收回手。
“向芋。”
周烈忽然叫她一声,像是在斟酌用词,最后皱眉,“你要不要休息几天,出去散散心?”
她摇摇头,声音轻柔,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小道消息有多夸张你还不知道么?报出来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何况这些隔着一万多公里跨洋的道听途说?”
周烈不忍提醒她,对面的花已经几天没有人换了。
他只点头应和:“是,是我想错了。”
不明所以的人说得头头是道,反而是靳浮白哪个圈子里,从未传出过任何信息。
向芋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