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吵着说要背书的人,气势汹汹地开了个头,就卡住了。
三句话, 江询提醒了两回。
实在是不能继续了,下意识抬头看了她一眼,人也正呆呆地盯着他看。
就这一眼, 仿佛跟过电了一样。恼羞成怒的人跳起来,伸手就把他按在椅子上,“都是你!”
江询:“......”
他就知道。
无语地对上视线,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她都不吭声,江询就知道了。
她在等自己接下茬。
深吸一口气。
江询:“我?”
康以柠拿出万年老一套,“你看我,我紧张。”
“讲点道理?”江询食指搭在她额上,缓缓地推开了点,“我抬头之前,你就卡得像个复读机了好吗?”
康以柠不想听,“你还说!”
江询:“......”
康以柠蹬鼻子上脸的技术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了,张嘴就冤枉人,“你真是一点都不爱我了!”
江询没说话,无语地等着她撒泼。
他们两个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距离太近,能看见的就只有一张脸。
美貌被成倍地放大,康以柠说着说着又开始分心。
盯着他的眼睛就开始琢磨,这个形状,这个双眼皮,这个瞳色,是人间真实存在的吗?
直到发现弧度发生了变化,才察觉到他在笑。
江询还算好心,至少不会在这种时候拆穿她,看人看呆了的事实。
但耐不住康以柠自觉丢脸,抿着唇红着脸,暴躁地撩起他的刘海,企图破坏他形象之后还要甩锅。
“看你还装无辜!一天到晚就知道勾引人!”
江询笑着偏头躲她,就这么个动作,又戳到了她的苏点。
看得脸红心跳。
手指从他额上开始,一点一点滑下来,像是难以说出口的某种暧昧,全放在了欲言又止的眼神中。
气氛忽然就有了。
不知不觉,康以柠放轻了呼吸,身子慢慢前倾。
手指抓住江询的衣领,像是怕他能反悔一样,一脸紧张地靠了过去。
“我..有件事..”
江询背靠着高脚椅,两腿分开接着完全半扑在他身上的康以柠。
唇角有不明显的弧度,正乖巧等着挨亲,却不想这人忽然又开始说话。
没有耐心,也不想有什么狗屁耐心。抬手按住她的后颈,直接往下压。
嗓音像隔了层水,模糊且浅。
——“亲完再说。”
-
原以为有过一次经验,康以柠还想,这回自己怎么也能占点上风。
但也不知道这块木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一副清心寡欲的正经人架势摆得十成十,到了这种人间烟火的时候,倒也不耽误他发挥。
比起上次还算循序渐进的绅士,他这回就像是野心不足的猎人,一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便只顾毫无收敛地攻城略地。
康以柠难以喘息,伸出来锤他的爪子被抓住,强势地按在了他的胸口上。
侧脸想逃,他就追,唇齿碰撞温度烧到耳廓,像要燃起来。
力气抽空,康以柠一直僵着的腰也软了下来,像条无力的毛毛虫,只想往他身上趴。
颈后的力道松开捞住了她,同时下唇微微一疼,又被咬了一口。
倏尔松开。
康以柠低着眼睫,飞快地摸了一下被咬疼的地方。
颇为恼火地锤了他一下,谴责道,“你是属狗的吗?每回都咬!”
江询抬手勾起她的下巴,黑沉的眸子里乍看带了笑意,深里压着的情绪却让人不敢窥视。
拇指指腹暧昧地擦过她唇边,嗓音微哑地保证,“这回不咬。”
“……”
***
今年的圣诞,榕城下了一点小雪。
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分钟,且还小得手一碰就化,但依旧满足了他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惹了无数的尖叫和欢呼。
街上四处张灯结彩,巨大的圣诞树绕着红绸挂着礼物,红绿交缠相得益彰,节日气氛浓厚到大人都想相信童话。
受氛围蛊惑,也考虑到这将是大家能在一起,度过的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圣诞节,康以柠约了温语,再指使自己男朋友带上秦可宝和吴颂,五个人一块儿出去唱歌。
点歌台前,秦可宝嘴里一边嘟囔着没有,一边在屏幕上划拉着写字。
吴颂被他这慢得能孵鸡的动作碍了眼,凑了个脑袋过去看,“你那鸡刨出来的字一样快别写了,等下给人机器写炸了!”
秦可宝此时左手上正拿着个鸡爪子在啃,闻言抡起来就跟他决斗,“你说谁鸡爪子谁鸡爪子?”
“诶!诶诶!!”吴颂指着他,边躲边贫,“你这是犯规啊犯规,听过那句俗语没有啊?我这双拳难敌你四鸡爪子的,犯规了啊!”
秦可宝嗤笑一声,把两只手连带着那只鸡爪举起来,“你是脑子不行还是眼睛不行?我这就三个好吗?傻逼!”
傻逼吴颂憋着笑,“对,三个,那可不就是三个吗?”
他一露出这种便秘的表情秦可宝就知道不妙,把前因后果捋了捋,果然发现又出现了上回湿巾擦屁股的同等错误,气得当下就爆了粗。
秦可宝:“艹!妈了个鸡你给老子死过来!!老子今天不把你弄死算你命硬!”
吴颂:“来来来,你不把我弄死你傻逼!”
……
康以柠正看着他俩在角落里打生打死呢,左手边温语忽然靠了过来。
“陈辞来了,我去车站把他接过来一下..”
音乐太大声,康以柠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
温语只好跟着加大音量,“陈辞来了,我去车站接他!!”
康以柠这回听见了,懵懂着正要点头,右手边的江询忽然站了起来。
两个姑娘同时抬头。
江询:“我去。”
康以柠、温语:“……”
他伸手去拿外套,就几秒的功夫,转身回来,两个姑娘就头对头地凑在一起了。
因为背景音的嘈杂,悄悄话也就变得,没那么悄悄了。
康以柠扯着嗓子:“你觉得,放心吗?!”
温语:“啊?”
康以柠:“你就不怕他这一出去,你男朋友没了?”
温语:“……”
康以柠:“不要说我没提醒你,江询打人很痛的哦!会死的哦!!”
温语:“……”
能打死人的江询:“………”
不知道该笑还是气。
-
陈辞在的地方离这边不算远,江询穿过人群,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看到人的时候。
陈辞上身半靠在公交站牌边上,指间夹了支未燃的烟,高挑的身材和出众的长相引得路人不断回头张望。
见到他来,浓眉微挑,吊儿郎当地说了句,“谢了兄弟。”
一听就是温语教他要懂礼貌,却只学了个半吊子。
江询冷淡眉眼稍抬,算是听见了,“你靠的那个地方,灰有两寸。”
陈辞:“……”
幼稚的嘴仗过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谁也不愿意搭理谁。
直到路过个药店,江询脚步一停,头也没回地,“我去买个东西。”
陈辞目不斜视施施然掠过,拐进了旁边的便利店,“我去买包烟。”
都仿佛在跟空气说话。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前两天还下了雨。
估计是受了凉,康以柠今天有点咳嗽,说话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大影响也没有鼻音,但她这家伙向来不上心,小问题都能作成大毛病。
江询在感冒药那片转了一圈,止咳糖浆和感冒冲剂一样拿了点,算完钱出来,陈辞还没见踪影。
想着这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是自己先跑了,正准备直接进便利店找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难听的谩骂和玩笑声。
声线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