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肆无忌惮又猖狂,但他们忘记了,他们这次惹的人是沈宴,沈宴从不怕麻烦,他有的是人脉和手段,他要是想让警察管,就算是芝麻大点的小事警局也会当成重大案子来管,这就是资本家的力量。
而现在,沈宴要给阮知微出气,就绝不会手软。
一时间,黑粉们人人自危,有个初中生实在是吓到了,在微博上口不择言,疯狂艾特阮知微:“阮知微。你这算不算人肉我?凭什么从二次元扒我三次信息啊,还让警察找上门来,你侵犯我的权!你等着,法律会保护我的。”
当时沈宴正好在阮知微广场上浏览,他肉眼可见黑粉们的数量迅速减少,很多人直接把微博清空了,人大概就是这样,只有受到惩罚时才知道自己犯了错。
他看到这条艾特的时候,停顿了两秒。
也是好笑,这人怕不是个法盲,但凡有点法律常识,也不会说出这种蠢话。
沈宴一般懒得和傻逼多费口舌,但今天他看到黑粉减少的成效不错,心情很好,他打开评论框,在下面回复了一句:“不是她,是我干的。法律只保护没犯错的人,你配么?”
其他路人刚开始以为是高仿号,点进去才发现,居然是真的沈宴。
沈宴亲自下场,把火力全都引到自己身上,他的意思很明显:“老子就是要护着她。警察是我找的,不服也给我憋着,有本事骂我,别骂她。”
谁又敢真的骂他。
这条不屑又冷漠的评论,让沈宴直接上了热搜,沈宴评论在热搜前排挂着,每个点进去的人都要感慨一句阮知微真幸运,能有沈宴来护着她,就因为网上的评论,他直接让警察出面,沈宴也是够狠的。
沈宴就是如此,他才不管你是小学生还是初中生,管你是什么公职人员还是体制内的,现在进警察局知道害怕了,那当初在网上黄图骂脏话的时候想什么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都做了,现在也该在这受着。
那个初中生也很快清空了微博,黑粉群半日内直接解散,沈宴看了眼干干净净、不再有任何黑粉蹦跶的阮知微广场,轻嗤了一句:“废物们。”
黑粉们就像是在黑暗中的蛆虫,蠕动着恶心人,但是被阳关一晒,就会直接被烤焦,连个壳都没剩下。
就这?
也配伤到他的微微。
而沈宴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件事,在阮知微的粉丝群里,大家对沈宴的称呼已经变成了“姐夫”。
这段时间简直是阮知微粉丝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和没素质的人是没办法理论的,对面脏话连篇、不讲道理,动不动就问候你祖宗,粉丝们骂不过黑粉们,阮知微的反黑站都已经挂不过来了,后来,干脆反黑站站长都不上线了,只想熬过这阵。
但是沈宴直接来了一波反杀,让粉丝们只觉得大快人心。
阮知微的一个大粉先开始叫这个称呼的:“姐夫这波干得漂亮。”
其他粉丝们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谁以后,也纷纷应和:“对,姐夫什么时候娶微微回家?”
“我爱姐夫呜呜呜,我宣布,我正式成为沈宴和阮知微的c粉!”
……
《婆娑王朝》的剧组里,阮知微也刚知道了这些事。
她没看微博,是经纪人孙姐打电话告诉她的:“……所以现在网上应该不会有那么多黑粉了,不过你能不看还是别看了,专心演电影,好作品比什么都重要。”
“好的。”
挂了电话以后,她又想起来今天早晨看到的那个晨光下疲倦又安静的沈宴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宴在帮她负重前行。
沈宴已经帮了她太多,她又怎么可以辜负沈宴?她也要做得更好才可以。
于是,想了想,阮知微做了决定,她拿起剧本去找张文导演,把自己近些来的困惑都一一说出来:“导演,有个问题想询问一下您。后期我怎么都进入不了角色,内心不认同依娑的做法,这样难以很好地诠释这个角色,请问这样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张文导演看了她半晌才说:“你终于来问我了。”
是了,张文其实能察觉到阮知微出现了问题,但她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其他人便也难以找到解决办法。他有意等阮知微自己来找她,就是想让阮知微学会去“问”。
他能理解阮知微的想法,她是资历尚浅的新人,不愿意给剧组里的其他人带来太多麻烦,所以总是希望自己能把一切理解,尽可能地做到尽善尽美,但是,演戏不是一个人的事,是一群人的事,沟通和理解有时候要比努力更重要,而这个道理,阮知微现在自己领会了。
阮知微很快明白了张文导演的意图,她脸一红:“抱歉……”
“不用觉得抱歉,你这是性格导致的,还需要自己打破,有时候厚脸皮反而是一件好事,”张文导演示意她坐下,拿出剧本给阮知微分析:“来,我给你讲戏。你说你认同不了依娑的做法,那就让自己认同。”
张文导演继续道:“很多人演反派,他们是怎么演的?难道他们就认同反派的做法吗?当然不是,但是在演戏的时候,他们会完全剥离出自己,而变成另外一个人。其实你在《实力派演员》的综艺里已经学会了剥离自己,文瑶演得就不错,但是剥离的还是不够彻底,文瑶的三观和你的三观基本是合适的,所以没出现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演到和你观念不合适的依娑,就出问题了。”
阮知微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得认真。
“人的性格和观念都是人物的成长环境和轨迹决定的,你回去理一理依娑的成长线,她为什么要反过来针对霍少淮?本质上,是因为她没有安全感,她是爱霍少淮,但她更爱自己。小时候她爹娘活活饿死,她因为抢到干粮而得以活着,后来,无论是她当乞丐,还是后来跟着霍少淮学文韬武略,她都极其拼命,她活得这么努力,就是为了拥有安全感,又怎么甘心自己的安全感掌握在别人手中?”
这段话说到点子上了,阮知微瞬间懂了。
她好像第一天真正认识到依娑这个角色。
一般来说,每个人对角色都会有不同理解,就像那句话说的,一千个人眼中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所以张文导演几乎不怎么和他们讲人物角色,只和他们讲剧情表现力和性张力。
然而,个人对角色的理解上也可能会有偏差,但是让张文导演这么一讲,阮知微对依娑人物有了重新的理解。
“我会回去重新理一下依娑的成长线的。”阮知微认真道。
“好,”正事说完了,张文导演顿了顿,又说了两句闲话:“对了,那个沈宴,确实人还不错,对你也真心,可以试试。”
张文导演阅人无数,艺术从来都是取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他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而这么多天的观察,沈宴无疑取得了张文导演的认可。
阮知微被导演这么一说,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眼里只有你,好好在一起吧。”张文导演最后道。
而等张文导演走了,阮知微的脑海里还在回响着这句话——
他的眼里只有你。
原来,张文导演都看出来了,而她却最近才看出来,沈宴有那么爱她啊。
等这段时间过去,她会给沈宴一个答复的。
第71章
回去的当晚, 阮知微熬夜理了一遍依娑的成长线,而沈宴就在一旁一边办公一边陪她。
前天她砸碎玻璃那晚之后,沈宴便住在阮知微家了, 说是怕她再吓到,阮知微也确实对那晚上看到的图片和言论心有余悸, 答应了沈宴让他住在自己家里。
她不舍得让沈宴再坐着睡一整晚,刚好她的家里有两室一厅,阮知微收拾好了另一间卧室让沈宴入住, 而沈宴, 通常会等到她睡着才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
这天晚上,阮知微在书桌上开着台灯,梳理依娑的成长线,熬夜到凌晨三点才把成长线理完,理完之后, 阮知微明显能感觉到, 她对依娑的感情和认知都有了全新的理解。
她看着纸上的成长线,自言自语道:“所以, 权势带来的安全感要比爱情带来的安全感更大是吗?”
阮知微一直不算非常有野心的人, 对于权势的理解确实没那么到位。
沈宴也在一旁办公, 他侧头看了一眼她纸上的字,淡淡道:“也不全是。权势带来的安全感是自己给的,爱情的安全感是别人给的,本质上, 是依娑不够相信别人, 她只信自己, 也更爱自己。”
阮知微点了点头, 若有所思, 她在纸上继续勾勾画画地记着沈宴说的话。
而沈宴,则看着台灯下她清秀的侧脸,沈宴在心里补充,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依娑这样的人还是少数。
就像是他,他尝过了权势的滋味,却还是只想要爱情,因为,与爱自己相比,他更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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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完成长线之后,阮知微拍戏顺利了很多,她不再被频频ng了,但这些天,她还是高度紧张,在房车上都不睡觉了,时刻拿着剧本准备,因为她即将演到《婆娑王朝》最关键的一场戏——
依娑亲手杀了霍少淮的那一段。
这一段是《婆娑王朝》的处,也是全剧最关键的剧情。
沈宴那天下午特意推掉了所有相关的工作,就为了去剧组观看她的这场戏,她任何重要的时刻,沈宴都想见证。
于是,下午3点的时候,这段开拍,剧组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片场里——依娑和霍少淮身上。依娑的扮演者是阮知微,而演霍少淮的演员是个拿过影帝的实力演员。
依娑此刻穿着摄政王服,一身黑金色衬得她眉目清秀中带着英气,她邀请霍少淮在湖畔饮酒。
柳枝依依,湖水碧绿,天空蔚蓝如洗,而霍少淮,穿着月牙白的锦袍姗姗来迟。
霍少淮喜白衣,白衣衬得他丰姿秀逸,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而依娑偏偏喜黑,他们两个,一黑一白,或许这样截然相反的喜好已经暗示了他们的结局。
依娑见霍少淮来了,笑着请他坐下,她拿出一壶酒,给他满上:“西洲的梨花酿到了,这是世上少见的美酒,饮一杯?”
阮知微演戏的时候,沈宴就在下面专注地看着,在他眼里,阮知微演依娑其实演得一直不错,她幼狼般倔强的感觉都表现得很到位,是和平日里纤弱温柔的阮知微完全不同的依娑。
但今天的依娑尤其演得好,她此刻的眉目间隐隐藏着野心。
不舍和伤感偶尔在眸间展现又很快被野心取代,能看出来依娑的挣扎,以及,她最后的屈服。
依娑最终还是决定杀了他。
霍少淮看了依娑一眼,没说什么,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梨花酿,向她举杯:“敬你。”
在即将饮酒之前,霍少淮忽地抬头看向她,他声音温和:“阿娑,等北疆战事平定之后,我们去西洲如何?去喝一碗真正的梨花酿,听说西洲的梨花很美,我想与阿娑一起看,在满天梨花下,共饮梨花酿。”
依娑停顿了三秒才回答:“好。”
她握着酒杯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
而下一秒,霍少淮举起酒杯,将酒杯的酒水一饮而尽。
依娑抬眼看向他,许久没再说话。
静默了许久之后,依娑还是朝霍少淮扬了扬唇,她露出了个笑来,那笑容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是悲伤,是不舍,是告别,还带着夙愿终于达成的释然……
她闭上眼,也举起酒杯,将酒全数喝尽,她轻声道:“此生遇你,是我之幸。”
酒杯抬起的瞬间,有一滴泪掉进了酒杯里,无人看见。
“不,是我之幸。”霍少淮弯唇笑了,只是他虽是笑着,他的嘴角却流下了一行黑色的血。
——是的,依娑在酒杯里下了毒。霍少淮那杯有毒,而她这杯无毒。
依娑看着他唇角的黑血,声音愈发轻起来:“少淮,你还有什么愿望未了吗?”
霍少淮的瞳孔逐渐涣散:“阿娑,我现在想看你披发的样子。”
“好。”
依娑将发簪干脆利落地拔出,飘拂着的嫩柳下,她的长发随风飘扬,三千青丝尽显女子秀气,英气尽散,她容貌姣好,美得夺人心魄。
就像是霍少淮第一次知道她是女子那天一般。
等依娑再看向对面时,霍少淮已经趴下了,他似乎只是喝醉睡着了一样。
但依娑知道,他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微风将她的长发吹起,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依娑将余酒倒满酒杯,低声喃喃:“少淮,我会带着你的骨灰去西洲看梨花的。这锦绣江山,以后由我替你守了。我们,来世再见。”
下一世,由我救你吧,还我今世欠你的债。
而这一世,我们之间,只能到此为止了。
湖畔边的倒影映着翠绿杨柳下的依娑,她孤零零地一个人坐着,就像是以后的数年一样,无边风月、无上尊贵都是她的,只是再没有和她共饮梨花酿的那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