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简略地答道:“没有。”
林知夏左手扯住他的衣领:“你是专业教练吗?”
他说:“我有教练证。”
林知夏忽然发现,江逾白只是语气正直冷淡,肢体动作却分外迎合她。她现在拽着他的衣领,他就俯身离她更近,她壮着胆子把左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他的呼吸频率明显被她打乱了。
她倚靠着江逾白的胸膛,左手的指尖四处摩挲,还问他:“江老师,你做游泳教练,每个月能挣多少钱?”
他呼吸一顿,才说:“两千三,人民币。”
“真的吗?”
“我在实习,还没转正。”
林知夏指尖画圈,嗓音更轻:“江老师,你要怎么做,才能转正呢?”
江逾白淡声道:“把你教好。”
“可是你对我好冷淡呀。”林知夏控诉道。
隔着一件衣服,江逾白抓住她的左手:“学生有学生的规矩。你的态度不端正,我很难给你上课。”
林知夏乖巧地坐直,继续探究他的人设:“江老师,你只有我一个学生,你的钱够花吗?你要交房租吗?”
江逾白的设定比较严谨:“我跟人合租。”
林知夏灵光乍现:“你跟谁合租,你有女朋友吗?”
林知夏以为,这个问题会把江逾白难住。毕竟他要考虑到现实与游戏之间的设定冲突。但他不仅没有丝毫慌张,还游刃有余地反问她:“你有男朋友吗?”
林知夏愣了一秒钟,无话可说。她赌气道:“我不玩了。”
江逾白双手扣住她的细腰:“刚开始就不玩了?”
林知夏理由充分:“我要专心学游泳。”
江逾白亲她的额头:“你跟我下水。”
林知夏扭过脸:“你先把上衣脱掉。”
江逾白极浅地笑了一声:“你想看吗?”
林知夏使劲点头:“嗯。”
江逾白轻咬她的耳尖:“我什么时候能看你?”
林知夏脸色羞红。她含混不清地问:“你也想吗?”
“做梦都想。”他用气音在她耳边说道。
是的。
林知夏记得江逾白和她讲过的梦境。
江逾白过完十九岁生日以后,林知夏每天晚上都和他同床共枕。他让林知夏探索了无数次——只要林知夏提出请求,他就会自觉地解开睡衣扣子。
林知夏是一个公平的人,讲究“有来有往”。
脑海中逐渐浮现一些画面,林知夏的心潮澎湃起伏,结结巴巴地说:“那、那就今晚吧。”
江逾白比她还激动。
他带着林知夏进入泳池。他一头扎入波纹荡漾的浅水区,飞溅的水花落到了林知夏的脸上,她疑惑地问:“你还好吗?”
飘荡的水流让江逾白平静了,那些不干不净的念头都被洗掉了。他重新浮出水面,丝棉的衣料紧贴他的身体,而他淡定地说:“没事,你把游泳圈放开,搭着我的肩膀,练习水中漂浮。”
林知夏很信任他。
她照做不误。
江逾白心无旁骛地教了林知夏两个小时。她的悟性高到可怕。江逾白说什么她都懂,她大概是最好的学生。“游泳教练课”就成了江逾白近期最喜欢的娱乐项目。
*
当天晚上八点,江逾白洗完澡就上床了。
他躺在林知夏的床上看书。
而林知夏还在写邮件。大一那年的寒假,她没日没夜地思考过如何使用数学工具验证量子程序的线性秩函数,最终她没有推导成功,就放弃了那个选题。但是,她现在又有了新的思路,韦若星学姐的研究方向刚好与她有一点交叉。
林知夏给韦若星发了一封邮件。
她在邮件上说:“学姐好,关于量子程序的验证,我有一些想法,附件是我的pdf版本草稿。”
此时是北京时间凌晨三点。
韦若星竟然没睡。
韦若星很快就回信了。
她称赞了林知夏的工作,建议林知夏做独立作者。但她最近很忙,至少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抽空读完林知夏的论文草稿。
林知夏若有所思。她拿起手机,通过微信给韦若星发消息:“学姐,你在熬夜吗?”
韦若星秒回:“有点失眠。”
林知夏马上问她:“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林知夏等了几秒钟,韦若星反过来问她:“谭千澈找没找过你?”
谭千澈学长?
其实他找过林知夏。
他听说林知夏最近在做量子编程语言开发,隐隐也有要加入林知夏团队的意思。
但是,林知夏记得,洛樱和韦若星都对谭千澈有意见。如果她把谭千澈拉进来,放进他们的微信群里,那两位学姐可能都会很不开心。
林知夏毫无犹豫地选择了偏向学姐。
谭千澈目前在美国做访问学者。林知夏就把谭千澈夸得天花乱坠,说他博学多才,水平很高,他专心做学术就行了,林知夏的项目可以交给同学们完成。
然而,谭千澈毕竟是天才级别的人物,他大概猜到了林知夏的真实意图。他描述自己的职业规划:“明年我回省城,要在大学找份工作,我和你就是同一部门的同事。”
林知夏随意地说:“嗯,我是林老师,你是谭老师。”
谭千澈没再回复她。
可见他也是有几分傲骨的。
林知夏问起韦若星,谭千澈找她了吗?韦若星说,谭千澈给她发了邮件,想和她谈一些私事。至于具体是什么事,韦若星只字未提。
林知夏放下了手机。
她转过身,看着床上的江逾白。
她记起了白天在游泳池里的许诺。
江逾白合上手中的书本,隐晦地提醒她:“几点了?”
“八点多。”林知夏说。
江逾白掀开被子的一角:“过来吧。”
林知夏忽然有些紧张,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原本想关灯,但她答应了要让江逾白看一下,而他显然无法在黑暗中清晰地视物。她只能在卧室里亮着灯的情况下,悄悄地走上床,盖紧被子。她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江逾白也钻进被窝:“夏夏。”
他又这样叫她了。
林知夏却说:“我只允许你看十秒钟。”
江逾白摘下手表,递到她的掌心:“你来计时。”
林知夏脸色通红,跨坐在他的腿上。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表,秒针像是一把鼓锤,疯狂敲打着心跳的节拍。她羞涩忐忑还隐隐有些期待,但她并不清楚自己正在期待什么。
江逾白解开了她的睡裙纽扣。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虔诚的教徒在朝圣。
所有的扣子都开了,江逾白的指尖挑起她的肩带,轻轻地往下拽,他的呼吸在这一刹那静止,又格外急促起来,仿佛经历了一场劫后余生。
林知夏仰高脖颈,强作镇定:“十秒钟。”
她开始倒计时:“十,九……”
江逾白的吻从她的锁骨下移,热烈而迫切,像是要融化她的心口,林知夏的脑袋“嗡”了一声,忘了数数。闷热不透风的被子里,他的双手坚厚而滚烫,就像火焰山上的石头。
亲热远远不止十秒钟,林知夏把他的衣服攥出了条条褶皱:“你……嗯,你超时了……”
江逾白扣住她的后颈,直接吻住她的嘴唇,她的思维混混沌沌,讲不出一句话,却获得了和江逾白谈恋爱以来最深刻的记忆。
夜里九点多钟,林知夏回过神来。
被子早就被她掀开了,她和江逾白都是衣衫不整。
江逾白抱着她亲了又亲,夸她比草莓还甜。她依然谦虚道:“草莓比我甜得多。”
江逾白笑了一声。随后,他说:“我去洗个澡。”
林知夏问他:“你不是刚洗过吗?”
江逾白背对着林知夏走远:“洗澡就像吃饭,吃完一顿,还有一顿,洗完一次,还得再洗。”
林知夏被他严密的逻辑折服。
她目送江逾白走回他的卧室。
江逾白刚走不久,林知夏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她在脑海里为自己放映了一场电影,电影的男主角就是江逾白。她回忆他从小到大的模样、神态和动作。她是世间唯一的旁观者,无数画面犹如惊鸿掠影般从她的眼前飘过,她感谢上苍赐予她这样与众不同的记忆力。
这一夜,他们仍然睡在一张床上。
林知夏抓住江逾白的手,在他的掌心写字。她一撇一捺写得认认真真,黑暗里他们的触觉都变得更加敏锐,江逾白猜测道:“你写的是……”
“一共八个字,”她轻声说,“青梅竹马,百年好合。”
江逾白紧紧攥住她的指尖,因为她的声音而动情,他心头微热,那热度久久不退。
*
十月末,凉风和畅,秋高气爽。
林知夏发表的两篇关于“量子递归模式”和“分布式量子计算程序逻辑”的论文引起了小规模的轰动,她的第二篇论文创造了新的数学工具,实现了重大技术突破,填补了“量子程序验证”领域的一大空白。
这两篇论文的基础工作其实都是林知夏在本科阶段完成的,研究跨度超过了三年,还有很多内容需要补充和优化,林知夏并未感到自满。
不过,业内有几位前辈公开评价林知夏是“优秀的,极具天赋的学者”,又因为她才刚满十九岁,她一下子名声大噪——这时候,她还没觉得自己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