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郁稍停,等了等她,接着大掌推着她后脑勺,使她在雪地里哇哇大叫行走。
一个被提及千百次的问题再次被忽略,像雪花落地,行散无声。
到了学校。
明当当放下书包,准备早读。
但这天,她实在静不下心,时郁答应她,晚上回去陪她打雪仗,虽然他火力一看就是很猛的人,但她一点不怕。
相反,她此刻在教室里坐着都觉得心神飘去了操场。
“明当当,有种出来!”这时候一群男生从临班冲过来,对她挑衅。
是单闻。
他的笛子明当当还没有还给他。
时郁收走后隔了一段时间给她,让她自行处理,她打算在合适的机会,贴上一个小纸条,写上:作恶的人终将失去最珍贵的东西——加以警告,一并送还。
但看来,单闻表现差劲,她这个归还日期又远了些。
“干什么?”她面无表情。
单闻说要打雪仗,带领同学打得她满地找牙。
明当当应战。
下午的时候,做为一个南方孩子对北方之雪的新鲜感稍有退步。
太冷了。
一下课就出去玩,玩得是尽兴但鞋袜湿得难受。不少同学的家长都送来干净鞋袜放在传达室,同学们一一去领。
明当当心里有点羡慕的在写作业,忽然有个人就跑回来说,“传达室有你的鞋子怎么不去拿啊?”
她稀奇,难道是小宋婶婶?
跑到传达室把新鞋袜换上后,感觉非常温暖,里面还垫了一层羊毛垫,别提多舒服了。
放学回到家,她跟婶婶道谢,婶婶却说,“是时郁送的吧?”
“不是你?”
“不是。”婶婶见怪不怪了,笑着说,“哥哥真会照顾人啊。”
等时郁回来,明当当就问他,“是不是你送的?”
时郁点头,又笑,“羊毛垫舒服吗?”
“舒服。”她难得红脸。
“丹丹的毛。”他紧接着说。
明当当大惊,“丹丹都可以产毛了?”
“当然可以。”见她不信,时郁提议,“带你去瞧瞧。”
丹丹是部队的一只小公羊。
夏天时常在后山吃草,明当当游泳时认识了它。那时候时郁怕她在河里溺水,每次游泳都会看着她,久而久之两人就和丹丹投缘,并且给它取了名字。
虽然明当当很抗拒,但时郁说,男生女名是有福气的标志。明当当就依他了。
但是这次,到了部队探望丹丹,明当当才再一次确信了,时郁就惯会哄人,他说的话就没一句真,什么有福气,丹丹都被吃掉啦——
司务长还说可香,邀请他们一起留下。
明当当都伤心疯……
“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们再养一只!”时郁道歉,可道歉还在憋笑,这叫什么哥哥?
明当当惨烈。
她当然不可能进去吃丹丹,太残忍了,只好和假哥哥一起离开。
临走前司务长叮嘱,路上有一段不安全,注意有个大窟窿,时郁不会游泳。
结果走到家很幸运没瞅见那个大窟窿,明当当放下一直紧握着的他的手,手心都出汗了。
却倏地松了气。
门前灯光暗淡照着从她小嘴里呼出来的的那口气,像仙雾。
时郁低喃,“担心哥?”
“才没有。”她梗着脖子跑掉了。
晚上却做噩梦,梦见母亲停止了唱戏,画面一转变成时郁掉进冰窟窿,和那只小羊一样轻描淡写没了。
她哭啊,哭得在梦里像一只小牛犊在叫,倏地有人唤她,“当当,当当?”
她睁开泪眼,一把搂住眼前人的腰:“哥哥,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叫哥了!
第8章 妹妹
他突然出现在她房间,穿着睡衣,可能她噩梦做的太厉害胡乱喊叫把他喊上来了。
明当当觉得丢人,可双臂怎么也不肯撒开,搂着他像搂着丹丹软乎乎的腰,只是他香香的比丹丹好闻,“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哥哥却置之不理,于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了不怕,哥哥在。”他终于来了回应,声音压满惊喜,像被拧干的海绵,全部水分都给她了。
明当当稍稍满意,但眼泪仍是不停,跟他哽咽梦见他掉窟窿里没了,叫他夏天一定要去学游泳,怕的话她会带着他。
时郁感动,“当当吃糖吗?”
“我刷过牙。”
“没事。一次两次没事。”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奶糖,拨了一颗塞她嘴里。
明当当嘴巴包着糖又叫了一声,“哥哥。”
叫得时郁伸手撸她脑袋,撸得乱乱的,在细发不住纷扬的眼前,明当当傻傻笑,她看到了时郁比她笑得还开心。
……
春节后大雪渐渐融化,河水叮咚仿佛春天来到。
明当当在河边玩了会儿冰,和单闻他们一起往家走。
单闻说,“嗨,你跟你哥最近关系很好?”
“我们本来就好。”
“又不是亲的好什么好!”
明当当停下脚步,严肃纠正他说,“亲不亲的不重要,他爱我,我爱他就行。”
“哇——你好丢人!”单闻立即羞她,“你说爱,要不要脸,羞羞——”
明当当愣站了一会儿,忽然眼眶就发红,在单闻面前她是个女汉子,这会儿突然急转直下,眼神不是以前的冷漠与愤怒,倒活生生像指控。
单闻呆了呆,“干嘛?”
明当当“哇——”一声就哭起来,撒丫子往家跑了。
单闻:“……”
明当当哭着回家,人刚到院子,声音已经传到里头去了。
时郁的房间在一楼,接收声音最为敏感,他出来时,明当当已如一颗小肉弹砸到了他腿上。
“呜呜呜!”她毫无缘由一通吹拉弹唱。
时郁表示震惊:“谁欺负你?”
明当当哽咽,“他们说我不可以爱你。”她也是有哥的人了,所以受了委屈回来找哥。
“哪个他们?”时郁安抚的摸她脑袋。
明当当说,“你先回答,我能不能爱你。”有哥后就可以自己惯自己,因为他无条件接受。
“当然能。”时郁笑,“我也爱你。”
“那你没有一天说一遍爱我。”她委屈,“我每天早起和睡前都说一遍哥哥我爱您。”
她很有仪式感,这令时郁感动,“今天起,哥哥每天也说两遍我爱你。”
“时郁……”有个女孩在叫他名字,但这不妨碍明当当破涕而笑,与他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赖。
“满意了?”时郁勾着她小手指,拉了拉。
明当当翘了翘那根手指,碰碰他,笑了,“满意。”
家里来了客。
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叫盛瑶。
是哥哥的朋友加邻居。
盛瑶长得美,身上佩饰精致,那个包包上面挂了一只金色熊,很酷。
“喜欢吗?”盛瑶爱屋及乌,对她也很好。
明当当窝在时郁怀里,觉得别人的好都没有哥哥的好好,哥哥的胸膛最温暖,哥哥的肚皮也扛冻,她正在里面捂着,玩冰的手不一会儿就热了。
“它叫积木熊,来自日本,是一名插画师设计了它,”盛瑶望着她笑,然后从身后变出一只巨大的盒子,盒子透明,里面的积木熊十分具有太空感,朝她摇了摇,“喜欢吗?送给你。”
明当当却直言,“不太喜欢。”
她眼神诚实的叫人即使被拒绝了,也不好对她多责怪。
“那你喜欢什么呀?”盛瑶热情拉了拉她另一只落在外面的手。
明当当猛地拒绝了,然后塞进哥哥的上衣里,“我喜欢哥哥。”
“哥哥不是玩具。”时郁被她冻地一个哆嗦,却并不拿出来,而是手掌隔着毛衣把她两手握住了,“姐姐送你礼物,你要有礼貌。”
“谢谢。”她立即说。
盛瑶松一口气,转望时郁,“小孩子真不好哄呢。佩服你。”
时郁笑了笑。
盛瑶仍望着他,“什么时候回去?”
“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