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月多少有点紧张,但并不是怕顾雪沉对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他真要有那个心思,早在新婚夜就动手了。
顾雪沉在门口站着不动,她看不太清他表情,但也觉得男人气场压人。
她把语调再减弱两分:“腰好疼啊……”
顾雪沉走向床边。
许肆月暗暗攥住被子,小声要求:“你帮我多凃一点药酒,揉一揉,不然不管用。”
几秒钟后,在她如鼓的心跳声里,他听见男人冷冷说:“现在知道腰疼了?以后能不能别折腾。”
“不能……啊!”
她背后的衣摆被推起更多,温热干燥的双手带着微凉药酒,覆在她腰上,彼此接触的一刻,像打通了某个开关,电流入侵进她每一寸肌理,急冲向四肢百骸。
许肆月抿住唇,脸颊在不受控制地升温。
她没办法回头,看不见顾雪沉的脸,只能艰难分辨着他的呼吸。
腰感觉不到疼了,却止不住发热,仿佛要在他的掌控中融化断掉。
许肆月咬紧的齿间不自觉溢出来一丝颤抖气音,她腰上按着的那双手猛然间停住。
顾雪沉语气严厉:“安静点,别出声。”
……这么凶!狗男人!
顾雪沉不肯再继续了,拧上瓶盖把药酒塞她手里,低冷驱逐:“回自己房间,我要睡了。”
许肆月委屈巴巴爬起来,瞄了眼他的脸色,冰得有点难以接近。
行,走就走呗,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等许肆月挪出去,顾雪沉盯着她进了自己房间,才牢牢关上门,合上眼沉重呼吸。
他张开手,失神地凝视掌心残存的药酒,虚虚地握了一下,又徒然松开,垂在身侧。
顾雪沉进浴室,把水温拧到最凉,站在花洒下冲了许久,一直低着头,任冷水砸向身体,犹如不能移动的一尊雕像。
他不记得过了多久,煎熬的炙硬终于压下去,他略略擦干,回到床边,仰躺着用手臂盖住眼睛。
然而被子上留下的香气经久不散,丝丝缕缕钻入他的身体,轻而易举把他重新点燃。
顾雪沉关灯,黑暗里,只有一点月色透入窗帘,恍惚照着他寂寥的侧脸。
他漆黑眼睫垂着,额上有些擦不掉的汗,薄唇难得多了血色,像淡淡的红抹上无暇白玉,异样的靡丽。
顾雪沉微微咬牙。
他很烫。
没办法不去回想……
恋爱的那三个月里,有一次在无人打扰的教室,他吻她时失控,力气很大,恨不能把她拆吞入腹,她不安地乱动,无意间发现了他极力忍耐的渴求。
她好奇去碰。
那是他跟她最亲密的接触。
顾雪沉半张脸埋在枕头里,紧闭着眼,意识彻底被许肆月占据,死死抿住的唇间沙哑碾出两个字:“肆月……”
隔了几秒,卧室的门骤然被敲响。
许肆月能杀他的嗓音在寂静里传来。
“老公,我直接推门了哦,还有件事,我刚才忘了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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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许肆月站在顾雪沉的卧室外, 一只手把玩着药膏,另一只手又敲了一次门。
她回房间之后才想起来,光顾着涂药酒撩他,把替他抹药膏的事给忘记了, 她就算再没心肝, 在乎他的伤也是认真的, 眼看着那道口子横在男人白皙干净的手背上,她不管怎么行。
所以明知道顾雪沉不欢迎, 她还是折了回来。
“你怎么不说话?还不到十一点不可能睡着吧?”许肆月小声念叨两句, “既然不反对,那我真进来了啊。”
顾雪沉还在床上,呼吸得略显吃力,他撑起上半身, 借着月光, 眼看着门把手被压了下来, 微红的瞳孔不禁一缩。
……他没有锁门。
再躺下去装睡也来不及了。
许肆月做贼一样探进脑袋,摸着黑往床上瞄,一见他坐着, 唇角立刻弯了弯:“还真打算睡了?涂个药酒消耗你这么多体力吗?”
她挤进来, 绸缎睡衣泛着光, 在月色下自带仙气,暗黑公主切也成了纯良的少女漫女主角。
“别进来,出去!”
顾雪沉开口,嗓音哑得厉害,威胁度自动打折扣。
许肆月听出不对劲,反而走得更近,大大方方往床沿一坐, 顾雪沉压抑着过速的心跳,跟她拉开距离。
“你怎么了——”
许肆月问着,手去摸床头的开关,“啪”一声,把灯按亮。
她视线就停在顾雪沉的脸上,在光照下来的一刻,下意识怔住。
顾雪沉冷白的皮肤染着一层薄红,唇有些水色,额头鼻梁都带着汗,睫毛长而密,平常总是冷淡地遮掩眸光,现在却是濡湿的,透着难以言说的……脆弱?!
许肆月不由自主咽了一下。
不只是脆弱,还有种隐忍的性感,明明他穿得整齐,神色冰冷,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但就是莫名色气,勾着人不想纯洁。
许肆月嘴唇有点干涩,舔了一下,伸手去摸他额头:“你没事吧?别是发烧了。”
顾雪沉抓住她的手腕扔开:“许肆月,你适可而止!”
许肆月更确定了,他手心烫得过份,目测体温超过三十八。
她不管顾雪沉同不同意,直接把手按他脸颊上,皱眉说:“这么热还不吭声?你是想半夜高烧进医院吗?”
说着她也不给顾雪沉继续撂狠话的机会,留下一句“不许锁门,等着”,就起身飞奔回自己房间。
顾雪沉重重揉捏眉骨,听着她鸡飞狗跳找东西,又火速往回赶,就算想去锁门也无法下床。
让他滚烫的根本原因还藏在被子底下,因为她的碰触越来越难熬,脊背都在发颤。
许肆月扶着腰回来,拿了水和退烧药,倒出一粒,不由分说地喂进顾雪沉嘴里,水杯放在他唇边,轻声催促:“快点喝,不然苦。”
顾雪沉不配合,宁愿那种苦在口中化开。
许肆月脾气上来,盯着他说:“不喝?那我喝了,嘴对嘴喂你,你不是不乐意亲我么?怕不怕。”
顾雪沉眉目一厉,凝视她片刻,不得不听话喝水。
许肆月既得意又有点生气,管用归管用,问题是狗男人不放过任何机会辱她!这些年多少人觊觎她,连手都碰不到,他可好,她主动献吻还被嫌弃!
“现在能走了么?”
他语气冷得能戳死人,许肆月都听惯了,淡定把杯子一放,又坐下来:“还差一件事。”
她拽过顾雪沉的手拉到眼前,仔细看那道伤。
顾雪沉忍无可忍抽走,她又用力往回扯,手指不小心从口子上摩擦过去,明显听到他闷哼了一下。
许肆月心一颤,忙说:“你别乱动!等上完药我马上走还不行吗?”
她把他伤手托起来,跟他掌心相贴,拧开药膏挤上去,用指尖小心晕开,她怕自己力气大了弄疼他,不时低下头,轻轻地,很温柔地吹气。
顾雪沉的目光凝固在她唇上,身体有如被火烤油烹,烧着那些堆积了十几年的情感,灼得全身又痛又麻,他口中极致的苦味过去之后,却又有丝不敢细尝的酸甜漫上来。
许肆月抬起眼的一瞬,他转开头,装作对她厌恶不耐烦。
“行了,”她声音比平常软了不少,“你病了就早点睡,明天如果还不好转,我再陪你去医院。”
等她走后,卧室里又剩下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顾雪沉终于睁开眼睛,眸底一片纠缠的血丝,猩红苦涩。
-
许肆月回到自己床上,心满意足戴上眼罩,这一波好感度刷的,绝对能涨上几分!不说冰山融化,好歹也得掉一个小角角以兹鼓励吧。
她隔天醒得早,着急去看顾雪沉的情况,发现已经人去屋空,再扒着楼梯往下一看,人家顾总完全没有病容,矜贵整洁地坐在餐厅,普通早餐也吃出了米其林的格调。
“太太,早餐好了,有您爱吃的虾饺。”阿姨仰头笑着说。
许肆月揉揉脸,馋兮兮下楼。
自从她住进瑾园,顾雪沉严格规定早餐限时,她从最开始烦得想死,到现在居然习惯了。
需要早起,就不得不强迫自己早睡,加上赚钱压力、阿姨做饭确实好吃还有药物的配合,她的病和精神状态似乎都在好转。
许肆月按着腰挪进餐厅,特自然地坐在顾雪沉旁边,想碰碰他的额头试温度。
顾雪沉避开,放下勺子,慢条斯理起身:“别碰。”
许肆月抿嘴,干嘛在家里一副贞洁样啊!说好的提高好感度呢!
她不甘示弱:“你这样看我干嘛,我腰还疼呢,今天的药酒——”
顾雪沉拾起西装,又淡又凉的眼神扫过她,比以往更寡情了几个度。
“凭你昨晚跑的速度,已经证明腰伤没事了,但为了让你少抱怨,我还是给你请了个理疗师,今天开始,她上门给你涂药按摩,费用我可以替你付,但你要还。”
“还有,我每天很忙,你不要随便打扰,更不要再做去接我那种事,我没时间应付,手机也别再打,如果有重要的事,拨办公室电话,有空了我会回。”
他抽出一张纸,几笔写了个尾号044的固定电话号码推给她。
许肆月的腰本来快好了,这下又气得疼起来,拾起餐椅上的小靠枕丢他身上:“我昨晚跑得快不是给你拿药吗?没良心的!”
顾雪沉淡淡点头:“要比没良心,我不如你。”
许肆月当时就闭嘴了。
好好的吵着架为什么要翻旧账啊!
谈起渣,她永远站在珠穆朗玛峰,太他妈闹心了,还口都没得还。
不过瞧他这么牙尖嘴利,烧倒是肯定退了。
顾雪沉不再看她,一直走出餐厅,推开大门,进到车里,仍然感觉那道他企盼渴求的视线黏在身上,带着烈烈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