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死人了!刚刚还以为占了上风,说什么他爱她,结果分分钟她就成了自取其辱。
走到医院大门时,乔御从外面迎过来:“顾总,手还好吗?段家的人刚走,我没让他们打扰您,他们的意思是息事宁人,承认段吏有错在先,他们家老爷子说等段吏出院以后,让他去给您和太太上门道歉。”
“告诉他们不必了,”顾雪沉上车,坐了副驾驶,“他如果再出现,我也许还会动手。”
许肆月只能坐后排,贼心不死地瞄着顾雪沉的侧脸。
窗外街灯斑斓,流水般在他脸上漫过,冷得拒人于千里,他仿佛把自己禁闭在一个狭小的牢笼里,看不出悲喜,也猜不透心,高远得触摸不到。
许肆月无端想起当初刚去撩他时,他也是那么油盐不进,时光转到现在,倒像是一场轮回。
毕竟事关终身大事,她不想浑浑噩噩,既然撬开了一线边缘,她就非要看一看,顾雪沉这层冰霜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许肆月拾起手机,给顾雪沉发微信。
“手还疼吗?”配个星星眼表情。
前排“嗡”的一响,顾雪沉解锁屏幕看了一眼,直接扣住。
许肆月不气馁,接着发:“你没来之前,我好害怕,虽然表现得很凶,但都是硬撑出来的,你如果不出现,我肯定要受伤了。”再配个可怜兮兮泪汪汪。
顾雪沉眼睛合着,隔了好几秒,才施舍似的又按开屏幕,这次选择把对话框删掉。
许肆月没生气,眼睛映在后视镜里,妆容波光粼粼,含着慵懒笑意。
顾雪沉余光瞥过,发现乔御看愣了神,他眸子阴冷,低声说:“快点。”
乔御醒神,吓出一头冷汗,他纯粹是被美貌晃了眼,绝没有任何歪念,但也不好解释,急忙加快车速。
回到瑾园,顾雪沉直接上楼,许肆月则慢悠悠回自己卧室,继续给他发微信。
这次没外人了,她干脆换成语音,声音并没有刻意放软发嗲,就像以前撩他时候一样,轻轻慢慢的,尾音带一点小勾子。
“你是不是要洗澡?小心伤口碰水。”
“脱衣服的时候也多注意,上面有血,别把你弄脏。”
“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过去呀,毕竟是夫妻。”
“妻”字她说得很甜,汁水饱满。
许肆月靠着床沿,不厌其烦地一直给他发。
终于,上方显示了大魔王正在输入。
许肆月精神一振,三秒钟后,跳出来一行字。
顾大魔王:“太吵了,我宁愿你去画黄漫。”
空气瞬间凝结。
许肆月当时就震惊了,搞什么,他竟然知道她在画黄漫?!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阿十泄密!”
顾雪沉的回复姗姗来迟:“那晚你跟机器人炫耀的时候,我就站在你门外,亲耳听见的。”
许肆月把手机丢远,扯被子蒙住头。
卧槽丢脸丢到马里亚纳海沟!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
搞半天她在顾雪沉眼里压根儿已经不是什么正常女人,是个拿老公画黄漫的变态画手!
许肆月心态崩了,又不想这一局输得这么惨,撩是暂时撩不动,她干脆破罐子破摔,忍着羞耻爬起来,开电脑开数位板,咬着牙快速勾勒,画出来一张新图。
长头发很像她的女主角拿着小皮鞭,英俊漂亮很像顾雪沉的男主角伏在床上,玉体横陈,抬着头眼角湿润,微微张开唇,渴望地看她,还有句台词:“主人,求你亲亲我。”
许肆月胜负欲被激起,脸面也彻底扔了,把图给顾雪沉微信发过去:“黄花鱼大大给你独家福利,好好看看,之前的只能算写真,这个才勉强叫黄图。”
顾雪沉在浴室里撑着洗手台,把手机上收到的图片放大。
肆月画得很好,很像她和他。
顾雪沉的睫毛还在滴水,顺着脸颊润湿颈窝,他唇微白,向上挑了挑,把图片小心翼翼存进最深层的文件夹里。
除了结婚证上的照片,她跟他还没有新的合照。
这样……也算是一张。
顾雪沉用力按了按太阳穴,压住里面丝丝缕缕的痛感。
他今天差一点失控,肆月那么聪明,已经察觉了。
她在试探他,像四年前一样,用那些他根本无法招架的亲密手段,想要撕开他的心。
那时他拼命忍耐,唯恐自己的爱意泄露,转眼就会失去她,但还是在她有意的刺激下崩溃。
她从春天追他,追到夏天快要结束,夏末的那个午后,她跑过来找他,脸上没了笑,懒洋洋说:“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我也不想继续自讨没趣,三个月够久了,到此为止吧,忘了告诉你,我不缺男朋友。”
他愣住,扭曲的寒气从心脏开始迸发,凶狠撞向四肢百骸。
肆月朝身后招手,有个高大男生殷勤地过来,也像他穿白衬衫,黑长裤,抬手自然地揽她。
他就是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喉咙像被扼住,所有的空气抽走,搅着肺里辛辣剧痛,那么多沉重隐忍的情感,像要把他吞没殆尽。
他只想多拥有她几天,她却轻描淡写找来一个代替品。
他拽过她的肩膀,把她死死抱住,崩塌的情感翻江倒海,他眼眶滚烫,扣着她的后颈重重吻上去。
那天他得到她,也从那一天,他开始失去她。
明知她是漫不经心,他还是选择跳下去粉身碎骨。
现在……她又想重来一次。
顾雪沉合上眼,张开干涩的唇,给发小黄漫的许肆月回了一句比以往更可恶的话,希望把她对他的兴趣拽回到负分。
许肆月在卧室里来回踱步,捧着手机等顾大魔王的回音。
对话框终于一亮,跳出最新消息,是条语音。
许肆月屏息凝神点开,然后男人冰凉嘲讽的几个字,就把她的耳朵无情贯穿。
“你还是改名吧,叫一盘黄花鸡。”
许肆月愣住,过了几分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说我又黄,又花心,还是一盘不会赚钱、没吸引力、干啥啥不行的小垃圾?!”
作者有话要说: 小月亮要开始瞎几把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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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辣鸡许肆月被“一盘黄花鸡”气得要死, 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稀薄了,她用手掌扇着风,喊阿十:“快开空调,你主人要喘不过气了。”
阿十乖乖开启到26度, 小狗奶音贴心问:“主人, 谁让你生气了?”
许肆月不满地把手机丢一边, 眼不见为净:“还能是谁,你家大魔王。”
阿十马上把耳朵尖尖上的光换成了荧光少女粉, 还用机械手在胸前比了个心, 诚恳说:“是你家大魔王。”
许肆月恨铁不成钢地指指它,泄气地进浴室洗澡,她晚上被段吏那个狗东西纠缠,恶心得全身不舒服。
水淋下来的时候, 她有些失神地想起以前, 段吏是段家孙辈的老三, 长得人模狗样,但性格恶劣阴沉,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段吏从高二那年开始追她, 用的是死缠烂打那一套, 她烦得不行时, 突然某天听朋友说,段吏被人揍了,肋骨都断了三根,还不知道对方身份,吃了哑巴亏。
当天晚自习,她书桌里就多了张打印的字条,以及一盒柚子糖:“他不会再缠着你了, 别害怕。”
她找了一圈,问过不少人,都没人知道字条是谁放的,久了她也就忘在脑后,只是没想到今天段吏又来招她,还是得到一样的下场,伤得应该比那次更重。
但愿这狗东西有教训,以后别再出现。
许肆月洗好澡,往半空压了两泵助眠的淡香水,钻进去旋转一圈,又吃了两片药,才躺下准备入睡。
然而闭上眼,一帧帧闪现的全是顾雪沉拳头滴血的样子,他叫着“顾太太”的嗓音又磁又哑,稍一回想,就好像响在耳边。
许肆月翻滚了半小时,实在忍不下去,扯下眼罩在破产姐妹群里问程熙:“哎,我走这几年……顾雪沉到底过得怎么样?”
她没忘记江宴冲口而出的那些话,明摆着是要说他沉哥为情受了多少苦,她以前没兴趣,也害怕听,但现在还真的有点想知道。
这也是顾雪沉在骗她的证明。
程熙:“怎么想起问这个?最清楚的人应该是梁嫣。”
许肆月:“哎呀我不想找她嘛,这四年我跟她说的全是姑奶奶上天入地的英雄事迹,对顾雪沉根本不当回事儿,要是现在去问她,好像我多在意多弱势似的。”
程熙叹口气:“多的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刚走的那段时间,顾雪沉基本没上过课,去各种你可能出现的地方找你等你,还有个特缺德的孙子,骗他说你临时出国了,两天后就回来,结果……他去机场等了整天整夜。”
“后来我听人闲聊说,”程熙啪啪打字,“你出国那天,正好是他生日。”
许肆月看着最后两个字,胸口仿佛被无形的重锤捣了一下。
追他三个月,她竟然不记得他的生日,如果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也是一样的,不会有什么改变。
许肆月往被子里缩了缩,隔了很久才小声发条语音:“你说这么可恨的前女友,他可能还有感情么?”
程熙没回,估计睡着了。
许肆月一夜未眠,睁眼看着屋顶,每每情绪要失控下陷时,又被对顾雪沉的好奇拉扯回来。
凌晨时候,她终于下定决心。
不管顾雪沉怎么冷漠抗拒,她还是觉得没那么简单,这场婚姻背后,肯定有什么他咬死了不说的内情。
她并不是一个很较真的人,生病也让她对大多数人失去兴趣,但在这件事上,她却没办法说服自己装傻。